赵宏博的脸再斑驳的树影下显得阴郁，周齐不由打了个寒噤。
“咱们四公主殿下可真是个多病多灾的女子。”
“可不是吗？自从去年的秋猎之后四公主殿下的身子就一直没怎么见好，宫里的御医也去了一波又一波可就是不见效。”
“嗯……”赵宏博若有所思地捋了半百的胡子，“杨忠和也没用吗？”
周齐道：“所有的御医都看过，可能就杨大监的有些效用。”
赵宏博冷笑了一声，“这不就对了吗？这病啊只能宫里御医来看，外头的江湖郎中怎么能医治四公主殿下这样的千金之躯呢！”
“属下认为四公主殿下会找江湖郎中医治也定是不想让宫里的人知道。”
赵宏博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下袍，一身金丝绣线的团龙暗纹在月色下若隐若现，周齐眼神闪烁了一下，慌忙垂下了眸子。
“这天凉起来也是真快，宫里头闷得很，也是时候让三皇子殿下出来走动走动在外头多待一会儿了，顺便我这个老臣啊也要趁着这个当口去瞧瞧皇上，这一个人在行宫里头也怪寂寞的啊。”
周齐似是立刻领会过来，“大人的意思是……”
赵宏博转过身来看着他，“时间已经拖得太久了，就算不为了自己考虑，还得为明远考虑。三殿下筹谋甚远，这多日的代理朝政，也该歇一歇了。”
“那五公子……”
“不用管他，只要他肯打点一下放行就好。”
“不需要防着一点吗？毕竟五公子是三殿下最信任的下属。即便公子现在答应祝您一臂之力，但多年情谊也不是轻易能够更改的。”
赵宏博闻言满不在乎地一笑，“本来也没打算让他出什么力，只要他一句话就够了，到时执勤的换成自己人，你再派些人盯着点明川。”
“是，属下领命。”
入了秋以后，黑夜愈发漫长而沉寂。远处传来瓦罐子相互碰撞的声音，伴着点水声。墨瞳没有回头，只是双臂抱胸斜倚靠在廊柱边。
“知道我会来，你就在此处等我吗？”
陆清明一张清俊的脸自黑暗中现出，廊下点着的灯笼来回摇曳，在他的脸上打下了几丝光影。
“这个将军府，现在倒更像是你的府邸了。”墨瞳回身看他，语气平静。
陆清明苦笑一声，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韩叔远征也不过十数天吧，你说这话是在嘲讽我？”
墨瞳摇摇头，“我不是在嘲讽你，只是觉得世事变迁得如此之快，常常让人招架不住。”他抬眼望了望冷清的院子，又别过眼去。
“子期，很少看你这样感慨。怎么和四公主殿下待在一起久了，你也变得这样思绪万千起来？”
“呵……”墨瞳笑了笑，答非所问，“韩叔得先帝封赏，特赐自带军队，在危急时刻也不必等到皇上发号施令能自由调度。可帝王终究是帝王，即便是先帝哪怕到了最后又何尝没有后悔过赐予这样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