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段景晖眼中露出惊讶,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与我好好说细节。”
段景晖惊讶之余,更多是欣喜,如果顾今安真的被换了一个肝脏还能存活,说明纪晚夜的医术并不在应羡鱼之下,说不定应羡鱼无法治愈的疑难杂症,纪晚夜能治也不一定,毕竟给活人换肝脏治病,这样的手法实在太过于惊世骇俗。
凌泉详细地把自己现在掌握的情报汇报给段景晖,其中一部分是从董先生那里听来的,另一部分是他的暗线在涧洲城打探到了。
“这么说来,顾今安那个老匹夫已经投靠了老大。”
段景晖在心中思索着当下的局势。
“禀殿下,万贵妃请您过去万凰宫一趟。”
下人来报,段景晖闻言面色沉了下去。
“知道了,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马上就进宫去。”
段景晖语气有些不耐,仿佛努力隐忍着怒火。
“你继续盯着赵家那边的情况,我怀疑赵明庭辞去家主之位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身为家主要考虑的事情太多,而且还要给整个赵家一个交待,没有了家主之位的桎梏,赵明庭做起事情来应该会方便很多。”
段景晖吩咐凌泉。
“是,主子,只是属下有一事不明。”
凌泉是段景晖的心腹,他跟随段景晖多年,他此刻却是有些不太明白段景晖的用意。
“讲。”
段景晖也不恼怒,他对凌泉很是信任。
“赵明庭既然已经辞去了家主之位,他往后行事虽然不需要给赵家一个交待,但是没有了家主之位的加持,那许多事情做起来也便没有了那么大的号召力了,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凌泉提出自己的疑问。
“凌泉,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脑子怎么还是转不过弯来?”
段景晖虽然对凌泉说着嘲讽的话,但是语气里却没有半点责怪他的意思。
“你以为赵明庭当真是个色令智昏的男人,这么多年一心只扑在我那个姑姑身上,一个无权无势的驸马爷,还是个病秧子,十几年的时间里,赵家在他的带领下非但没有丝毫衰败的迹象,反而让赵家的生意渗透到了周围的五帮十国,你当真觉得他的影响力与他在不在那个位置有很大关系吗?”
段景晖不紧不慢地解释给凌泉听。
“主子的意思是,他在扮猪吃老虎?”
凌泉恍然大悟。
“确切的来说,他一直都是虎,只是为了姑姑,虎落平阳而已,他作为驸马爷的身份病得太久,以至于所有人都忘记了他是整个大陆第一世家赵家的家主,撇开别的不说,就单论他对我姑姑的一片痴情,也是很让我佩服的。”
段景晖其实一直都在默默观察着赵明庭,某一方面,他觉得赵明庭与他很是相似,但是另一方面,他又很羡慕赵明庭,他能为了沐阳不顾身份,甚至承受世人的嘲讽,全心全意地爱着沐阳,不求回报,所有人当年都在嘲讽赵明庭为了一个女人自毁前程。
段景晖倒是敬佩他的执着,眼下看来他也终于得偿所愿,他用自己的能力保护了沐阳,顺带爱屋及乌地守护着段长庚,如今也总算苦尽甘来,而他自己呢,他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他的果。
万凰宫中,万贵妃勃然大怒,因为他派去请段景晖的宫人,并没有如他所愿把人带到她面前。
“没用的东西!叫你喊个人,你都喊不来,本宫养条狗都比你有用。”
万贵妃抄起手边的茶盏就向那个宫人砸去,宫人的额角瞬间鲜血迸出,尽管如此,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了解他们家主子的脾性,额上见血已经算是轻的了,他回去上点药,也不影响他继续干活儿,这些年因为万贵妃跟二皇子母子之间恩怨命丧黄泉的宫人不在少数,他这点伤确实不算什么。
“你先下去吧,把头上的伤收拾一下。”
万贵妃火气还没有退下,就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儿臣见过母妃。”
段景晖用脚轻轻碰了碰地上的茶盏,很快就有宫人上前收拾洒了一地的茶水和血迹。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母妃?”
万贵妃的怒气好似并没有因为段景晖的出现而消退,反而是被他这样一副不痛不痒,习以为常的样子给激怒了,声调瞬间又拔高了几分。
“已经十几年了,母妃还是不愿意改一改你这个容易暴怒的脾性吗?”
段景晖语调平缓,他自顾自地坐下来给自己斟了杯茶,还没有喂到嘴边,就被万贵妃一个巴掌给扇飞了。
“废物,你还有心思喝茶,段长庚都回来了,段星辰也马上就要迎娶兵部尚书的女儿了,你难道一点都不着急吗?”
万贵妃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怒从中来。
“不然呢?派人刺杀段长庚的事情,你我也不是没干过,只是没有一次成功而已,或许段长庚真的福大命大,命不该绝呢,至于段星辰,那个病秧子根本不足为惧,他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不论皇后怎么捧他都注定成不了事。”
段景晖伸手触摸刚刚被打的那张脸,手上果然被鲜血染红,只是他好像习以为常,并没有痛感一样,他淡定地掏出手帕擦了擦脸,又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然后把那方染了血的手帕仍在了桌上。
万贵妃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动作,再次被怒火吞没,她脸上不见一丝一毫的愧疚,仿佛段景晖来脸上那道细长锋利的伤口并非拜她所赐,明明她金贵的夹套上海染着她自己亲儿子的血。
“只要你一天还没有登上那个位置,老大和老三两个就是你的威胁,只有真正除掉他们,本宫才能高枕无忧。”
万贵妃一脸的疯狂偏执。
“可是,母妃,后宫里那么多的妃子,父皇有那么多的小皇子,就算没有了老大和老三,那么多孩子,你总不能全杀了吧?那位是皇后,只要是父皇的孩子,都得尊称她一句母后,即使有一天我登上那个位置,也不例外,你永远也斗不过她的。”
段景晖看着面前这个疯狂的女人,脸上尽是嘲讽。
“你给本宫闭嘴,你这个逆子,你明明是我生的,你的心为什么不偏向我,为什么处处都要跟我作对,小的时候你就比不过老大那个冷血无情的,甚至是老三那个病秧子都能吸引住你父皇更多的注意力,为什么偏偏就你不行,啊?为什么?”
万贵妃几乎失去理智,她抓着段景晖的手臂不断用力,尖锐的指套陷进段景晖的肉里,就跟小时候无数次那样,摇晃完又会扇他几个打耳光。
“够了,你给我放手,接下来你还想怎么样,是不是还想像从前那样扇我几个大耳光?等父皇问起来,就说我不听话自己跌倒摔的?”
段景晖厌恶地挣脱掉万贵妃的双手,厉声喝道。
“母妃,你清醒点吧,我不再是从前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黄口小儿,你想争权夺利那是你的事情,你嫉妒憎恨皇后那也是你的事情,你没有必要,也没有资格全部加到我的身上,我之所以愿意听你的话,是因为你是我的母妃,我们大致的目标是一致的,我有我想要保护的人,你不要以为你还像小的时候可以轻松拿捏我。往后我的事情,你不要随意插手,我自己会有分寸。”
段景晖有些愤怒。
“放肆,你是我亲生的,你是我养大的,你不听我的,还想听谁的,难道就为了那个半死不活的妖孽?”
万贵妃恼羞成怒,她根本听不进去段景晖的话。
“你给我闭嘴!”
段景晖周身氛围变得冷冽,他终于被万贵妃的那一句妖孽给彻底惹怒了。
“你想干什么?”
万贵妃这个时候终于有些清醒了,她被段景晖这样一副不管不顾的表情给吓到了,段景晖的架势仿佛随时就能拉她共赴黄泉,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为了那个人什么都做的出来,她不是没有见识过。
“母妃,你最好每日烧香拜佛地祈求他可以长命百岁,否则,如果有一天,让我知道你生出什么不好的想法,我可以保证,只要我活着的每一天,我都只会做一件事,那就是让万氏一族在这片土地上彻底销声匿迹。”
段景晖一步一步朝万贵妃逼近,他一手掐着万贵妃的脖子,眼神冰冷如同索命的阎王,万贵妃丝毫不怀疑,如果有一天真的到那个地步,段景晖一定会说到做到。
“魔鬼,你就是个魔鬼,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万贵妃眼里噙着泪,她万分不解地看着面前这个怪物一样的儿子。
“哈哈哈哈……母妃,你真是好笑,事到如今,倒是嫌弃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也不想想,我能有今天都是谁的功劳。”
段景晖仰天长啸,他那只掐着万贵妃脖子的手臂上露出崎岖不平的伤口,半截手臂上竟然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