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今日怕是存心来羞辱我的吧?”
方莺莺泪眼婆娑地看着段星辰。
“没有,方姑娘,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段星辰最怕见到女孩子哭了,从前年纪还小的时候,纪语卿每次跟他一起玩,只要不合她心意,纪语卿就会放声大哭,然后去找他母后主持公道,段星辰烦的不行,所以只要纪语卿一哭,不论什么条件,段星辰都会答应她,后来也便不想再跟纪语卿玩了。
“如今整个京城甚至大墨都知道我已经被许给了殿下做侧妃,所有人都知道我出家前与男子有了肌肤之亲,殿下这个时候要去跟皇上说还我自由身,这从今往后,整个大墨的人都会把我当做一个不要脸面,还被夫家嫌弃的弃妇,那我今后还有什么出路,要么与青灯为伴,要么就是只有三尺白绫挂到房梁上去。”
方莺莺声声控诉,全是对自己悲惨命运的不满。
“如果是这样,我已经没有脸面回去再见父母双亲了,今日还不如让我撞死在这里,免得让家中姐妹父兄因我蒙羞。”
方莺莺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委屈,趁着段星辰一个不注意,她竟然猛地朝着段星辰身后的柱子奔去,吓得段星辰一个箭步上前将人抱进了怀里。
“方姑娘,你不要冲动,我不是嫌弃你,我只是不想耽误你,你先坐下,我们有事好好说。”
段星辰死死抱住还在不停挣扎着的方莺莺,急得一脑门儿的汗,他没想到这方莺莺如此刚烈。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过是有眼无珠错信了纪语卿那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没想到会落到如今凄惨的下场,名声全毁不说,还要被夫家厌弃,连累家中亲人,从今往后怕是再没有人敢要我了,既然如此,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方莺莺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段星辰的怀抱,整个人脱力瘫倒在段星辰怀里。
“我要,我要,我会娶你,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
段星辰顺势扶着方莺莺,听了方莺莺刚刚的哭诉,他也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说法很欠妥当,他一时间没有想到,像方莺莺这样的姑娘,在出嫁前名声就已经毁了,如果不能嫁给与她有肌肤之亲的南方,以后恐怕没有人愿意再上门提亲,若是还被夫家退婚,那世人一定会以为这个女子私德有亏,结果就真的只有两个了,要么从此与青灯为伴,要么就只能自挂东南枝了,不然,只要她活着的一天,她的父母,兄弟姐妹都会因为她受到诟病。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考虑不周,方姑娘,你是个善良的姑娘,不能因为这件事情白白丢了性命。”
段星辰此刻对方莺莺的愧疚更深了,他听说过纪语卿跟她之间的过节,当初在纪府,他不由分说地跳下去救她,是把她当做了纪晚夜,他心里有纪晚夜,所以觉得自己娶了她,也不可能像寻常夫妻那样与她心意相通,原本想着还给她自由,没想到竟然差点把人逼上了绝路,想到这里,段星辰对纪语卿的厌恶又增加了几分,要不是纪语卿从中作祟,好好的一个姑娘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殿下,我知道你对我只是心怀愧疚,可是这件事情不怪你,当时要不是你救了我,我可能已经淹死了,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命太苦。”
方莺莺还在嘤嘤哭泣。
“不,这不是你的错,这一切都怪纪语卿,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任性妄为,之前差点毁了你的容貌,还把你推进湖里,现在又传播流言,毁了你的名声,简直就是个毒妇,你放心,以后有我在,我不会让她再欺负你的。”
段星辰暗下决心,虽然他的心不能给方莺莺,但是方莺莺该有的荣耀和体面他一定会给到位,他以后不会再放任纪语卿处处针对方莺莺,可怜的姑娘,原本就是无辜受累,自己不能再让她受尽委屈,只是这些话段星辰没有明着对方莺莺讲,他只能在内心里对着方莺莺道歉。
“真的,殿下以后真的会保护我,不让纪语卿再欺负我?”
方莺莺听到这里渐渐止住了哭泣,她肩膀还是一抖一抖,楚楚可怜地抬头望向段星辰,颇有几分破碎的美感。
“嗯,不哭了,肚子该饿了,来吃点东西吧。”
段星辰信誓旦旦,语气柔和。
“有殿下这句话就够了。”
方莺莺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逾矩了,连忙起身坐回自己的位子。
“殿下见谅,臣女逾矩了。”
方莺莺跪在座位上低下头,眼角泪意未干。
“莺莺,以后在我面前不需要这么拘束,有些东西我虽然不能给你,但是相对的自由和尊重,我都会给到位,这件事情始终是我对不起你,我以茶代酒,自罚一杯。”
段星辰语气诚恳,双手端着酒杯,对方莺莺说完一饮而尽,仿佛下了好大的决心。
“那臣女也就不再客气了,谢殿下。”
方莺莺也端起茶杯,段星辰喝完之后,她也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眼尾带着计谋得逞的愉悦,有了段星辰的这个承诺就够了,她从一开始,段星辰跳下水去救她的时候,她就知道段星辰心里有纪晚夜,她也知道在段星辰内心里,再没有人可以替代纪晚夜,只是段星辰肯怜惜她,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她相信陪伴可抵岁月漫长,只要能在他身边,有了他的偏爱,哪怕是愧疚,她也相信自己能够水滴石穿。
另一边,纪语卿怒气冲冲地来到漱芳斋,果然印证了她的猜想,掌柜和店里的伙计全部都被调换了,除了招牌还没变,其他地方,已经完全看不出跟原来的铺子又半点关系。
“这位姑娘,你想买点什么?”
新任的掌柜并不认识纪语卿,还以为是慕名而来的顾客,他笑脸盈盈地上前招呼。
“你不认识我?”
纪语卿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她开始四处打量着这家漱芳斋。
“姑娘如果是想买点心请这边来,如果是想闹事,恕不接待。”
掌柜听纪语卿的语气并不和善,于是脸上的笑意敛起几分,也是一半试探,一半威胁。
“真有意思,我几天不来,这漱芳斋竟然已经偷偷换掉了东家,纪向荣还真有本事。”
纪语卿一边往里走,一边拿手去翻捡桌上摆着的各种点心。
“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掌柜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姑娘,并没有印象,他刚接手这个店铺没多久,自认为自己的记性也还可以,虽然达不到过目不忘,但是像面前这样好看的姑娘,他不应该完全没有印象,难道是之前在店里买了东西,现在来闹事的。
“把你们东家喊出来。”
纪语卿到目前为止只知道她母亲手里的这家点心铺已经换了掌柜,而且她基本可以断定,这经营店铺的主意,沈月白是毫不知情的,一方面她目前没有这样的心思,另一方面,如果是沈月白的手笔,沈月白不可能不跟她讲,而且这些掌柜到伙计都不会完全不认识她,只是目前她并不清楚纪向荣是把这个店铺送给了谁,所以她想看看幕后的东家究竟是谁,然后才能有目的地精准打击。
“我们东家不在,姑娘有什么吩咐可以直接跟我讲,我是这里的掌柜。”
掌柜见纪语卿长相不俗,又衣着华贵,想来一定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在还没有搞清楚对方的真正目的之前,他只能硬着头皮赔上一张笑脸。
“你?你还不配跟我讲话。我今天倒是要看看纪向荣到底把这家店铺送给哪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了。”
纪语卿说着就开始肆无忌惮地掀翻桌上放着的托盘,精致的点心散落一地,她用脚狠狠踩碎,她双手拉起垫在桌上的绸缎,用力一扯,无数点心托盘应声在地。
“来人,还不赶紧把这个疯女人赶出去。”
掌柜一下子慌了神,他都没有反应过来,纪语卿就已经开始破坏,短短几息之间,好好的一家店铺被她搞得满目狼藉,店里的客人见有人闹事,刚刚选好的点心也不要了,有的甚至都没有付钱,人就跟着跑了出去。
掌柜一声吆喝,从后厨跑出来几个壮汉,几人上前就把纪语卿围了起来,眼看就要上前去捉住纪语卿。
“滚开,我看你们谁敢碰我一下,我是未来的煜王妃,敢动我一根手指,小心你们的脑袋。”
纪语卿一脸嚣张跋扈的表情,几人听了她的话果然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未来的煜王妃又怎么样,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怎么能随意打砸人家的铺子?”
掌柜很是恼火,但是又忌惮纪语卿的身份,万一她说的是真的,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是我们家的店铺,我想砸就砸,我就算是砸了,也不会便宜了外面的狐狸精。”
纪语卿心中大致已经有了猜想,不过她想印证一下。
“你说你是这店铺的东家,你可有证据,房契地契在哪儿,你倒是拿出来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