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心里没点数吗?这些年来,只要有一点不合你心意,动辄打骂,我稍稍多看了哪个丫鬟一眼,人不是被你给卖了,就是被你给弄死了,这些年我小心翼翼,活得没有一点点尊严,你还好意思给我讲情分。”
纪向荣此刻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心中也是委屈至极,不管不顾地就把自己内心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纪向荣,你这没良心的,没有我父王当年的提携,你能到有今天的成就?你忘记了当初你是怎么在我父王面前承诺的,你说过会一生一世对我好的,这就是你对我好的结果?”
沈月白声声控诉,她充满厌恶地指着苏绾母子。
“你别再跟我提什么当年的恩情了,这么多年,什么恩情也都还过了,你别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这些年,你凭借你尚书夫人的身份,别说是在这座府里,就算是在整个京城,你过得也算得上呼风唤雨的日子了,你自己扪心自问,这十几年我对你几时对你不是言听计从,说一不二,原本你好好的过你的贵妇日子就可以了,偏偏眼里不容一粒沙子,让我的绾儿和一双儿女不能见光,你自己看看跟我一样的京城官员,哪个家里不是三妻四妾,偏偏就你心胸狭窄,容不下我的孩子,沈月白,你清醒一点吧,你以为现下还是沈老郡王一手遮天的时代吗?”
纪向荣神情癫狂,突然就笑出了声,好像心中积压多年的委屈,一下得到了发泄,好不痛快。
“纪向荣,这个披着羊皮的狼,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休想让这个贱人和这两个贱种进门,我们沈家的钱,你一分一毫都休想再得到。”
沈月白双眼通红,她心中愤恨,指着苏绾母子威胁道。
纪寒烟忍无可忍准备上前,却被苏绾偷偷拦下,她悄悄给纪寒烟使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这个时候纪向荣情绪亢奋,硬碰硬只会触了他的霉头。
“荣郎,对不起,如今发生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带着烟儿和云儿回来破坏你跟姐姐的夫妻感情,我本意就是不想让你为难,我这就带着烟儿和云儿离开,从今往后再不会出现在你和姐姐面前。”
苏绾泪眼婆娑,一副摇摇欲坠,伤心欲绝的模样,加上身上的伤痕和凌乱的头发,看上去颇有一种破碎的美。
“绾儿,你哪儿都不许去,你已经为了我受了那么多委屈,事到如今,我不会再让你委曲求全了,我一定会娶你的。”
纪向荣行动不便,他给了王五一个眼神,王五立刻上前拦住了苏绾母子的去路。
纪晚夜无奈摇了摇头,看了看沈月白又看了看苏绾,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苏绾很轻松就拿捏了纪向荣,沈月白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纪向荣,你当真要娶这个女人?”
沈月白厉声质问。
“是又怎么样?”
纪向荣一身反骨,苏绾却是在听到纪向荣的话时,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休想,你想要娶这个女人,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沈月白声嘶力竭,身体不停颤抖着。
“沈月白,说你蠢,你还真是蠢,你名下的房产和铺子值钱的都已经转到了我的名下,我已经全部转出去了,剩下的都是些亏空和负债的,从今往后我再也不用看着你的脸色过日子了,你想死随便你。”
纪向荣冷血无情,丝毫看不出对沈月白的怜悯。
“母亲!”
沈月白再承受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头一歪倒了下去,她身下不断有血涌出,纪语卿失声尖叫,她想要去扶沈月白,奈何她稍稍一动就牵扯到了臀部的伤口,瞬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只是看着沈月白无力地倒在地上,纪向荣无动于衷,甚至看都没看一眼。
“快来人啊,救救我母亲。”
在场众人脸上表情各异,却是没有一个人挪动一下身子,由此看来沈月白平时人缘确实不怎样。
“纪晚夜,我求求你,救救我母亲。”
纪语卿忍受着身体上的疼痛,她爬到纪晚夜面前,伸手拉着纪晚夜的裙角,眼神中带着哀求。
“我救不了她, 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她身体已经亏空,今天的这一场大出血已经耗费掉了她所有的生命力。”
纪晚夜扯回自己的裙角,神情冷漠地对纪语卿说道。
“不会的,不会的,我母亲身体一直都很好,怎么会突然就亏空了。”
纪语卿满脸泪痕,她接受不了事实。
“纪语卿,你好好想想这些年来,你母亲为什么自从生下你之后就再没有怀孕,是她不能生吗?不是,是因为有人不让她生,她今天的遭遇是早就有人设计好了的,你自己好好想想。”
纪晚夜对纪语卿留下这么一句就走了。
“怎么会这样?”
纪语卿泪如雨下,在场的众人开始纷纷离开,纪语卿让玉竹赶紧去沈王府找大夫。
“卿卿,不用去找了,来不及了。”
没过多久,沈月白终于又恢复了一丝神志,她虚弱地看着纪语卿。
“母亲,你不要说话,我让玉竹去沈王府请大夫了,他们很快就会到了。”
纪语卿泣不成声,事情发生的太快,她都还来不及反应,更加接受不了沈月白即将死去的这个事实。
“卿卿,母亲对不起你,是母亲错了,都怪我当初瞎了眼,看上纪向荣是我这辈子犯得最大的错误。”
沈月白深吸一口气,说话有些吃力。
“我输了,输的彻底,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他们都知道,只是都不告诉我。”
眼泪从眼底滑落,她悔恨万分,但是她自己也知道,现在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卿卿,母亲舍不得你,我还没来得及看着你嫁人,你以后一定不要步母亲的后尘,看男人一定要擦亮眼睛,千万不要轻易付出真心,不然落得跟母亲一样人财两空的下场。”
沈月白放心不下,她双手布满鲜血,她想要伸手去摸纪语卿的脸。
“卿卿,我不甘心,我……好恨!”
沈月白的手从纪语卿的脸上滑落,留下一道血痕。
“母亲,母亲……母亲……啊……你不要丢下卿卿一个人啊。”
纪语卿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伤口崩裂,她的血和沈月白的血混合到了一起,已经彻底分不清楚彼此了。
玉竹带沈王府的人赶来时,沈月白已经断气,纪语卿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执意要留在沈月白身边,她一直握着沈月白的手,感受着她生命的流逝,从温热到彻底僵硬冰冷。
纪向荣回到了书房,他又让王五重新找来大夫替他看伤。
“大夫,我的伤势怎么样?”
纪向荣一脸着急。
“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老大夫捋着胡子,思考着纪向荣的伤势。
“到底怎么样?以后还有没有可能繁衍子嗣?”
纪向荣看着老大夫一副不紧不慢的神情,不由地有些恼怒。
“别说伤成这样了,就算没有伤成这样,这以后想要行房恐怕也有难度。”
老大夫有些惋惜。
“到底什么意思?”
纪向荣脾气有些暴躁。
“啧,已经不是年轻人了,房事上就应该节制,哪能如此纵欲。”
老大夫人见多识广,单单把手往他腕上一搭就知道昨天是何等激烈刺激的场面。
“那到底还有没有救?”
纪向荣有些气急败坏。
“老夫先给你开几副药,你先喝着,看看恢复状况。”
老大夫不停咋舌,看纪向荣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大夫走后,纪向荣看着自己下身触目惊心的伤势,恨不得把沈月白从棺材里掏出来鞭尸。
当天晚上,纪向荣把昨天与他欢好过的几个丫鬟,连同那个马夫一起处理了。那几个丫鬟原本还幻想着跟老爷一夜风流之后可以捞个姨娘什么的当当,估计到死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个客卿大夫也在晚上回家的路上跌进了湖里。
沈月白的丧事变得很潦草,因为马上就要除夕了,灵堂设在玉京园,对外宣突然病逝,纪向荣对外宣称自己悲伤过度,不接受吊唁。
纪老夫人回到集福堂之后就开始生病,沈月白最后那一句“不甘心,好恨!”长长久久地回荡在她的脑海中。
浮曲阁中,苏绾还在复盘今日发生在纪府的事情。
“芙蕖,我的丫鬟已经被处死了,你以后就以我丫鬟的身份留在我身边。”
苏绾对闪身进来的芙蕖说道。
“是夫人。”
芙蕖立刻进入角色,对着苏绾规矩行礼。
“夫人,你说怎么会这么巧,浮曲阁和玉京园同时出事?”
芙蕖很不理解,她一边给苏绾脸上的伤口上药,一边问道。
“我很明显是被人算计了。”
苏绾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倒不是脸上的伤口有多疼,而是她闪躲的动作牵扯到她下身的伤口,她先前清理的时候自己看了一眼,仅仅从清理伤口的时候,那种钻心的疼痛就知道伤口肯定不堪入目。
“那会是谁?会影响我们的计划吗?”
纪寒烟说出自己的猜测,她只猜到了马夫一定是纪向荣的手笔。
“是纪晚夜。”
苏绾回想起纪晚夜从头到尾的镇定自若的神态,仿佛一切发生事情都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