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纪向荣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纪向荣,你是怎么想的,自己的原配夫人和女儿十几年不管,你又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巴结上权贵的女儿,你说你巴结上权贵的女儿就好好过日子吧,结果人家给你生了女儿,父亲重病,你又嫌弃人家,骗人家一骗就是十几年,你这不是造孽吗。你还在外面拈花惹草,如今又多出来一双儿女,顺道还跟你的情妇卷走人家的财产,最后落得个半身不遂,这也算是个半身不遂吧。”
纪晚夜语气嘲讽,还不时一脸嫌弃地朝他身下的位置瞥了一眼,那一眼伤害不大,侮辱性极高。
“这就是你的报应,你还好意思舔着个脸来让你原配的女儿来给你治那里,别说你那里根本没有希望了,沈月白那一脚已经断送了你所有的幸福,就算我真的能治,站在我的立场我又为什么要给你治,难道要给你治好了,让你去跟你情妇在我面前卿卿我我,再给我整出无数个所谓的弟弟妹妹?”
纪晚夜说话声音很大,丝毫没有要给纪向荣留一丁点面子的意思,下人们听到都开始交头接耳。
“纪晚夜,你简直大逆不道,怎么说我也是你父亲,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这不仅仅是关乎我个人幸福的问题,不也关系到你的声誉吗?你可是以后的楚王妃,你难道希望以后别人提起你的父亲,说我是个不能人道的废物吗?”
纪向荣见纪晚夜压根儿不为所动,于是想要尝试打亲情牌。
“纪向荣,你真的是有够厚颜无耻的,现在知道你是我父亲了,当年抛下我母亲,任由她带着我自生自灭的时候,我母亲当年带着我吃苦的时候,我和母亲被人追杀的时候,沈月白欺负我的时候,那些事情都是你默许的,你是死了还是残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的追杀我母亲的人里面也有你的手笔,你担心有一天东窗事发,让人知道你薄情寡义,抛弃妻女,会影响到你的前途,现在好意思在我面前舔着个脸,提什么父女亲情,你个人的幸福关我什么事,你原本的女儿在回府之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以后也别在我面前提什么纪府的声誉,因为我根本不在乎!”
纪晚夜一口气说完,转身就走,留下风中凌乱的纪向荣,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因为纪晚夜说的都是事实。
晚上段长庚来的时候,纪晚夜气还没有消,她表情恹恹地坐在那儿发呆,连段长庚走到他面前都没有发现。
“晚晚?”
段长庚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伸手去握住纪晚夜的小手,冰冰凉的,赶紧把人揽到自己怀里,拿了厚厚的毯子将小姑娘裹得严严实实。
“怎么了?发什么呆?手怎么这么凉?”
段长庚语气温柔,充满宠溺,像父亲哄着自己的女儿。
“没什么,在想一些事情,你忙完了?”
纪晚夜双手一暖,回过神来,她不用抬头就知道面前的人是段长庚。
“嗯,父皇说南境的丰昌国派了使臣进京。”
段长庚掖了掖毯子将人裹得更紧了些。
“丰昌国使臣,怎么之前没有听说过他们要来?”
纪晚夜听到这里坐直了身体。
“他们是秘密来访的,快到京城的时候才被姑父的人发现。”
段长庚对纪晚夜解释道。
“事出突然,而且事先也没有打招呼,看来来者不善啊。”
纪晚夜思考着段长庚所说的这个丰昌国。
“嗯,南方边境还有军队集结,这个丰昌国一直对大墨虎视眈眈,多次对边境城池造成滋扰,这次西北边境已经安定,是时候去扫除一下南边的障碍了。”
段长庚把毯子披在纪晚夜身上,又取来一个汤婆子塞到纪晚夜手里。
“他们这次过来是想要打仗?”
纪晚夜突然来了精神。
“目前还不清楚,但是从形势看来,他们的确有这样的动机。”
段长庚说着自己的猜测。
“你父皇找你们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
纪晚夜又问。
“是的,父皇问了我跟段星辰还有几位大臣的想法,目前还不清楚他们的此行的具体目的是什么,只能等除夕宫宴之后再做打算,实在不行我会亲自出征,一劳永逸。”
段长庚语气平淡,就好像在和纪晚夜商量着晚上吃什么一样。
“对了,段长庚,廉王今天来邀我到水云间吃饭。”
纪晚夜突然想起白天的事情。
“段景晖?他找你有什么事情?”
段长庚有些疑惑。
“说起来这个段景晖跟你也只相差一岁,你还别说,你们兄弟几个的颜值都挺高的。”
纪晚夜又想起今天看到段景晖时候的场景。
“嗤,他那个鬼样子有什么好看的,成天就像人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段长庚语气里充满不屑,甚至还翻了个白眼。
“确实,跟你比起来,确实差了点。”
纪晚夜看着段长庚这一副吃飞醋的样子,莫名有些好笑。她捧着他的脸小声哄着,她有的时候真的怀疑段长庚有精神分裂,他是怎么做到冷面杀神和玩世不恭两副面孔来回切换的。
“怎么了,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段长庚有些疑惑地看向纪晚夜。
“也没有听说他成亲了,或是有什么心上人,他有没有什么特别在乎的人,年纪不太大,身体不太好的那种。”
纪晚夜回想起段景晖给她看到的脉案,患者年纪应该不大。
“他确实有个知己,名叫令仪,身体是一直都不好,从前被万贵妃折磨过一段,后来人被找到的时候就已经剩下半条命了。从那以后,老二就把他藏了起来,具体藏在哪里不清楚,反正再没有被万贵妃发现过。”
段长庚对纪晚夜讲述着关于段景晖的事情。
“那这个叫令仪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纪晚夜似乎从段长庚的话语中觉察到这个令仪跟段景晖的关系不一般。
“根据眼线传回来的消息推断,他应该把人藏到了廉王府,因为从那以后廉王府就被围得水泄不通,每时每刻都有重兵把守,即使段景晖不在京城也是如此。”
段长庚继续说着。
“段长庚,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这个二弟是个GAY?”
纪晚夜一脸花痴的表情,在心里想象着这个令仪应该是个什么样类型的男子,冷艳病娇,还是像京墨那样妖艳贱货。
“你这个脑袋瓜子整天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段长庚闻言在纪晚夜唇上狠狠亲了一口,算做是她不老实的惩罚。
“本来就是嘛,你是没看到段景晖的那种眼神,那都是汹涌而出的爱意,段长庚,你知道吗?爱一个人的眼神跟咳嗽一样是掩饰不住的。”
纪晚夜回想起段景晖那副黯然伤神的表情,胸中的八卦之火又控制不住地熊熊燃烧起来。
“嗯,我相信。”
段长庚望着面前这一脸八卦表情的小姑娘说道。
“我有些好奇,按说这个应该可以作为攻击段景晖的弱点,为什么没有人拿这件事情攻击他?”
纪晚夜突然想起来,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人拿来做文章呢。
“因为除了我,剩下知道实情的人都已经被老二和万贵妃灭口了。”
段长庚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段长庚,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啊。”
纪晚夜有些惊讶,他知道以段长庚的人品,他一定不屑拿这件事情来当做是段景晖的弱点来攻击他,但是他也没有让这个对段景晖不利的消息散播出去。
“其实我跟老二是有些同病相怜的,同样生在这帝王之家,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会有许多身不由己,比如自己的母亲,比如自己的身份,沈皇后是个神经病,万贵妃又何尝不是呢。”
段长庚说到这里,语气慢了下来,带着些同情和惋惜。
“老二很小的时候就被万贵妃天天拿来跟我作比较,说他事事不如我,做文章不如我,功夫不如我,带兵打仗不如我,治国之策也不如我,甚至就连出生也不如我,万贵妃为了吸引父皇到她宫里去,时常折磨老二,冬天里把他放到冰水里泡,夏天里把他的手按在烙铁上烤,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
段长庚说着段景晖的经历,又好像在说着自己的感受。
“他小的时候曾经对我说,他很羡慕我,可是他不知道,我也很羡慕段星辰。”
段长庚说着眼神里闪过一丝伤感,纪晚夜甚至来不及捕捉就消失不见了。
“段长庚,那些都过去了,你们现在都已经长大了,你们可以选择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
纪晚夜听到这里,双手环住段长庚的腰,细声安慰道。
“那些事情是已经过了,我们也长大了,但是那些小时候受到的伤害,时至今日,虽然伤口已经结痂,但是碰到了,还是会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晚晚,还好,我还有你。”
段长庚也把怀里的人儿揽得更紧一些。
“晚晚,等这一切结束,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帮帮他,帮帮那个人,他虽然心狠手辣,但是我也确实很欣赏他。”
段长庚对纪晚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