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今安的房门被打开,众人见床榻上躺着个人,帷幔遮挡着上身,看不清楚脸。
“怎么会这样?”
刚刚还一副信心十足的侍卫,此刻竟然有些吃惊,他收到的消息明明就是顾今安的房间里空无一人,所以他才敢这样放心大胆的挑衅段长庚。
“各位大人稍等,顾将军大病初愈,不好见风,所以才用帷幔挡住。”
杜若不知道从哪儿走到顾今安床边,伸手去整理垂下来的帷幔,众人的好奇心被提到了顶点,都不由地屏住呼吸。
杜若不紧不慢地先从顾今安脚边的帷幔开始整理,众人紧紧盯着她手上的动作,见她不慌不忙的样子,都恨不能上前帮她一把,直到杜若固定好一半的帷幔,又去收起挡住顾今安脸的那一半帷幔。
众人紧张地看着杜若缓缓拉起帷幔,直到顾今安的脸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面容安祥,胸膛规律地起伏着。
说时迟,那时快,先前咬死顾今安人被段长庚软禁起来的侍卫突然出手,手中惊现一把匕首,飞身扑向顾今安。
杜若反应迅速,她好似早有防范,双手迅速抓住那侍卫握着匕首的手,用力一拧,侍卫吃痛,手中的匕首掉落,杜若一个转身,拉着侍卫的手背过肩头就是一个过肩摔。
那侍卫还想遁走,段长庚一脚踩着他胸口。
“说,是谁派你来的?”
段长庚脚下用力,侍卫连忙双手抱住段长庚的脚,试图抵抗来自段长庚脚上的力量,一张脸憋得通红。
侍卫望向身边的人群,随后就听见他嘴里传来破裂的声音,侍卫头一歪,口中涌出黑血,一命呜呼。
“他咬破了毒囊,已经毒发身亡了。”
纪晚夜上前查看情况,发现人已经气绝,段长庚把脚移开,他顺着刚刚侍卫看过去的方向,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情况,只看到了董先生看着地上侍卫的尸体,若有所思的样子,段长庚随即收回眼神。
“很明显,这镇北将军府里混有敌国细作。”
段长庚刚说完顾南星就回来了。
“殿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南星风尘仆仆快马加鞭地赶回来,就看到顾今安的房间里挤满了人。
“有人意图行刺顾将军,人现在已经死了,小将军处理一下吧。”
段长庚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扫视了在场所有人。
“现在顾将军人大家也已经看到了,这里就交给顾小将军,本王就不在此打扰了。”
段长庚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给了纪晚夜一个眼神,转身大步向门口走去。
“微臣先处理事情,稍后亲自去给殿下赔罪。”
顾南星眼里带着隐忍的愤怒,他对着段长庚的背影拱手道。
“来人,把这里清理干净,其他人跟本将军到议事厅。”
顾南星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顾今安,对身后的人发号施令。
“纪姑娘,今日之事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顾南星双手抱拳,眼里尽是歉疚。
“殿下定是知道此事与顾小将军无关,只是事有蹊跷,还请小将军尽快调查清楚。”
纪晚夜猜想顾南星此刻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一定是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
“是,我一大早就收到消息,说亚日部落似乎有异动,我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望台,却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顾南星对纪晚夜解释道。
“看来事实果真如此。”
纪晚夜听顾南星这样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有人故意支开顾南星,发现顾今安根本不在房间,然后带着众部将前来兴师问罪,目的就是想搅浑涧洲城的水。
“我先告辞,处理一下军务。”
顾南星对着纪晚夜抱拳,随后转身去议事厅找那群部将算账去了。
议事厅中,众人齐齐整整地按照自己的官职高低跪了一地,为首的事熊峰和董先生。
顾南星怒气冲冲地走上主位,看着面前的这群老人,气不打一处来。
“谁能给本将军一个解释?”
顾南星努力的压制着胸中怒火。
“小将军恕罪,发生这样的事情,小人有罪,是我未能及时察觉贼人奸计,险些害了顾将军和整个涧洲城。”
董先生率先开口,拦下罪责。
“不,这件事情都是属下自作主张,以下犯上,与董先生无关,更与镇北将军和整个涧洲城无关,倘若朝廷怪罪下来,属下愿一力承担。”
熊峰忍住胸口疼痛,往前跪了两步,挡在董先生前面。
“混账!”
顾南星一掌拍在面前的桌案上,吓得底下人身躯皆是一震。
“你们是看我年纪轻,没有父亲的威严,所以才敢如此放肆,不把本将军甚至楚王殿下放在眼里,看样子这些年在涧洲城的日子过得太过恣意,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顾南星厉声喝道,台下人一个个不敢出声,正如他们所听到的那样,这么多年来,涧洲城一直在顾今安的带领下,整个城内的事物都没有让朝廷插手,如今顾今安病重,他们倒真的一直没有把顾南星这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对楚王段长庚的到来也带着些许抵触,确实是忘记了自己不仅是镇北将军府的人,还是大墨的将领。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这些年大墨的江山稳固,邻国惧怕的只是一个镇北将军府吗?楚王殿下征战多年,你们真当他会把一个小小的涧洲城放在眼里吗?今天没有与你们计较,不过是看在父亲跟陛下当年的情谊。你们都是涧洲城的老人了,我不怕与你们说,你们今天这样一闹,父亲病重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邻国各个部落,到时候万一他们联合起来,得罪了楚王殿下,你们觉得就凭你们几个能保得住整个涧洲城的黎民百姓吗?”
顾南星看着面前这些人痛心疾首,他得承认他没有父亲的雄才伟略。
众人闻言,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来人,熊峰违反军规,以下犯上,重打五十军棍,罚俸一年。”
顾南星大手一挥,就有两个士兵上前架着熊峰往外拖。
“小将军,熊副将刚刚已经受了楚王殿下一脚,现在再打五十军棍,恐怕身体承受不住啊。”
董先生见状立刻上前求情,顾南星盯着董先生的脸看了半晌,看得董先生心里有些发怵。
“既然这样,本将军驭下不严,理应一起受罚。”
顾南星收回眼神,大步跟了出去,众人也纷纷跟了出去,见顾南星同样趴在熊峰身旁的板凳上。
站在边上执法的士兵愣在当场,他们不知顾南星这是什么意思。
“小将军,您大可不必啊!”
众人见顾南星态度坚决,纷纷上前劝诫。
“打,给我打,父亲先前将你们交给我,你们犯错,我作为首领,难辞其咎。理应一同受罚,军令如山,本将军看谁敢违抗?”
顾南星眼神坚毅地看向手持军棍的士兵。
“小将军,今日之事,确实是属下的过错,还连累您,实在是罪该万死。”
熊峰见顾南星甘愿陪他受罚,心中满是愧疚与佩服,他再看向顾南星的眼神,带着敬重,内心里很是佩服这位小将军。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响起此起彼伏的击打声,熊峰最后体力不支昏死了过去,顾南星硬是一声不吭,咬牙坚持了下来,众人见状不由得对着顾南星肃然起敬。
“杜若,去把这个交给顾小将军。”
顾南星自罚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纪晚夜的耳朵里,她吩咐杜若把她专门研制的上好的两瓶金疮药送去给顾南星和熊峰。
“是。”
杜若领命便向顾南星的院子走去。
“段长庚,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纪晚夜问一旁的段长庚。
“很明显有人设计支开了顾南星,他们之前应该已经去顾今安的房间里看过,笃定顾今安不在卧房,所以才敢如此信誓旦旦。”
段长庚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那你觉得这个内奸会是谁?”
纪晚夜继续提问。
“顾今安手术结束后,我已经撤回了我的人,我把顾今安的院子又交给了顾南星,也就是说,这个内应应该很熟悉顾南星,所以才能轻易地接近顾今安的房间,而且深得守卫的信任,能同时做到这两点的人没有几个。”
段长庚继续分析着。
“那你心中可有怀疑的对象?”
纪晚夜见段长庚这样说,猜想他心中大概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能同时做到这两点的,除了将军夫人就是董先生。”
段长庚微蹙着眉,其实他当时在顾今安的房间里,就已经在怀疑两人了。
“只不过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我着急回来就是为了让墨一去查。”
段长庚还在思考着心中的疑惑。
“那你现在手上有线索了吗?”
纪晚夜有些好奇。
“有一部分线索,将军夫人是我父皇的人,顾南星并非她所生。”
段长庚把手里的情报递给纪晚夜。
“什么,顾南星知道吗?”
纪晚夜心里一惊。
“我猜他多少应该知道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