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着那人的踪迹飞快地跑了起来。村子里的小路蜿蜿蜒蜒,七拐八拐。总是追不到最佳的距离,至多看到那人的一抹身影。洛毅森急了,顺手推开一扇院门,直接跑了进去。
院子里有个女人正在喂鸡,手里拿着个大簸箕,被忽然冲进来人弄得一愣。洛毅森飞快的朝着后面的院墙跑去,途径女人身边时,不忘解释:“借个路。”说着,已经跑到了墙根底下,一纵身跳上去,翻墙落在外面。
院子里的鸡鸭照旧咯咯嘎嘎地叫着,女人木讷的转回头来,继续喂鸡。
抄了近路,终于看到那个人飞快地奔着村西头去了。
洛毅森不准备立刻冲上去抓住他,就是想看看,这货准备去什么地方。
使刀的年轻男子似乎还没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闷着头一路急行。洛毅森与他拉开些距离,以求没什么失误而被发现。
很快,年轻男子已经拐过岔路,跟村西头还有百十来米的距离。忽然间,人影一闪,居然没了迹象。
哪去了?洛毅森躲在一户人家的院墙后面,忽然失去了跟踪目标,一时间还没缓过神来。
他四下观察了,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但是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洛毅森干脆走了出去,跑到年轻男子“消失”的地方,发现这里竟然有一条小路。
说是小路也不大合适。这仅仅是两栋房子间的一个小空隙,勉强可以容纳一个人通过。只是很难被发现。洛毅森顺着小路跑出去,映入视线的,是几亩农田,以及田埂上或坐或站的五六个村民。
洛毅森好像凭空出现一般,站在村民们面前。这些人并不觉得吃惊,纷纷朝着他身后看去,似早料到他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洛毅森心急,没说什么客套话,直接问道:“刚才看到有陌生人过来吗?一米七五左右,黑色的皮衣,蓝色的牛仔裤。”
村民们相互看了看,其中两个指着左边的方向。手指的彼端正是郁郁葱葱的巍峨大山。
枫鬼!洛毅森的脑子里蹦出长在枫树上的人形,不得多想,拔腿便跑。
站在院子里,沈绍忽然感到一阵心慌。下意识地转身抬头,看着远处的大山。或许是他的脸色变得太快,站在他身边的苏洁吓了一跳。
“沈绍,你没事吧?”苏洁试着问道。
对苏洁的关问,沈绍置若罔闻。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大山。见他实在很反常,苏洁伸手,小心翼翼地抚住他的手臂,“沈绍?”
方才那一瞬的心慌愈演愈烈。沈绍深蹙着眉头,问道:“毅森回来没有?”
“还没。”
不对劲。司马司堂等人都已经来了,毅森为什么还没回来。想到此,沈绍急忙转身回了朱凯家的院子。
此刻,司马司堂正在用沈绍带来的纯净水为蓝景阳洗眼睛。忽见沈绍冲了进来,心里也不免咯噔一下。他虽有点不待见沈绍,却也很了解他。不管天大的事沈绍都很沉稳。若是连他都惊慌了,那一定不是小事。亦或,只有洛毅森才会然他如此不镇定。
“毅森还没回来。他跟你说了什么?”
司马司堂将蓝景阳交给了一旁神色凝重的公孙锦,说道:“他只说了这边的情况。”
“没说去哪?”沈绍追问。
司马司堂摇摇头,“我以为,他跟你们在一起。”
这时,忍受疼痛的蓝景阳抓住了公孙锦的手。公孙锦忙低下头看着他,“怎么了?”
蓝景阳张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喉咙间火辣辣的痛让他不断地咳嗽起来,褚铮忙递上一瓶纯净水,给蓝景阳喝了几口。
公孙锦给蓝景阳拍拍后背,“别急,润润嗓子,慢慢说。”
喝过半瓶水了,蓝景阳捂着不适的眼睛慢慢从公孙锦的怀里坐起身来,再一次张嘴……
他抓着自己的脖子,惊愣地看着公孙锦。
“怎么了?”公孙锦紧张起来,“哪里不舒服?”
蓝景阳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在其他人还没明白过来的时候,公孙锦脱口问道:“不能说话了!?”
众人:……
褚铮第一个爆发出来,揪着司马司堂责问:“怎么回事?辣椒粉怎么会造成这种伤害?”
司马司堂的脸色也极度难看,他说:“水肯定没问题,沈绍带来的,大家都喝了。”
苏洁愤愤咬牙,“辣椒粉一定有问题!妈的,怎么好死不死偏偏洒在景阳的脸上?”
公孙锦压制着心里的怒气,说:“司马,你送景阳出去,村口有沈绍的人。”
蓝景阳猛地抓住了公孙锦的手臂,大有绝对不走的架势。公孙锦严正地说:“你留下能干什么?什么都做不了,我们还要分出一个来照顾你。”
明明知道公孙锦说得都是事实,再看到蓝景阳不甘心的愤怒表情时,大家都觉得公孙锦这话说得过重了。褚铮忍不住说道:“老大,你婉转点行吗?”
“我婉转了能解决现在的状况吗?”公孙锦拿出科长的气势来,严厉地说:“现在人手紧张,一个萝卜一个坑。我分不出任何一个人照顾景阳。现在,他不走,就是我们的拖累。”言罢,低下头看着蓝景阳,“你明白吗?”
明白,公孙锦说得这些他都明白,但能否接受是另外一回事。只可惜,即便有满肚子的反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有什么用?蓝景阳紧握成双拳,心中的愤怒和不甘,让他难以保持冷静。眼睛本就通红的厉害,这会儿快要瞪出眼泪,牙齿也快把嘴唇咬出了血。
小小的屋子里没人再说话,大家都被突然而来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们要想到什么时候?”沈绍开口打破了压抑的沉默,“蓝景阳走,司马送他。我去找毅森。”
沈绍走得痛快,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蓝景阳的处境。
现实就是现实,任凭你如何不甘心,现实也不会因为你的心情而改变。
蓝景阳阴沉着脸下了地。公孙锦想要伸手去扶一扶,硬生生忍住了。他看着蓝景阳拿起旁边的水瓶,朝着门口走去。
蓝景阳走得时候,公孙锦一直目送着他。直到他走得没了踪影,才收回恋恋不舍且心疼的目光。
苏洁埋怨了公孙锦,“你非要说得那么难听?就不能迂回一点?”
公孙锦有回复了往日的冷静沉稳,他推了推眼镜,说:“你们认为这是一次巧合吗?”
褚铮愣了愣,“老大,你这话怎么说?”
“事实上,我跟景阳已经准备对梁村长催眠,却被朱凯打架的事耽搁了。换句话说:如果朱凯没打架,景阳也没被洒辣椒粉。那么,此时此刻,景阳已经撬开了梁村长的嘴。”
苏洁说道:“但是,如果那时候是毅森或者是你上去拉架,被洒了辣椒粉的就不是景阳。”
“关键就在这里。”公孙锦说,“如果是我吞进了那种辣椒粉,会不会失声?”
他的话音刚落,褚铮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去阻止:“老大,你不能!”
可惜,褚铮还是晚了一步。公孙锦拿起在地上收集起来的残余辣椒粉,一股脑地倒进了嘴里。
苏洁惊呼一声——老大!
与此同时。
洛毅森已经爬到长着人形的枫树旁。就在半小时前,他根据足迹一路追踪都这里,又失去了对方的踪影。
围绕着古枫树转了几圈,停在人形之前。或许是错觉?洛毅森觉得,这个人形好像比昨天更大了些。而在它的“脚下”一堆一堆的黑色颗粒比昨天多了不少。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洛毅森万分不解,蹲下来脱掉外衣,收集了一些黑色颗粒。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急忙回头去看,发现在不远处的山坡下有一丛杂草呼呼啦啦摇摆着,而紧靠在一边的其他杂草纹丝不动。他蹙蹙眉,想着:那一丛杂草后面有洞穴?
把收集好的黑色颗粒包在外衣里。纵身跳到地面上,朝着杂草走过去。
杂草丛足有半人多高,拨开后看到的是山石的峭壁,并没有什么洞穴。他纳闷地看了看周围,也无异常。遂低下头看脚下,发现土质有些松软,上面都是已经腐烂的杂草。他用脚把杂草踢开一些,微微用力跺了跺脚,忽然脚下一空,连一声惊呼都没来得及叫出口,就跌了下去。
这坑足有五六米深,摔的他龇牙咧嘴。
洛毅森打开手机,朝上面照着。看到枯枝烂叶错根盘结完全覆盖了坑壁上,几乎没有可以借力的余地。
扭转身体向后面照了照,发现位于他身后的竟是延伸进去的洞穴。因为手机的光亮有限,不清楚洞穴到底有多长。
他暗自咒骂一声:“该死的!”
确定自己没有扭伤,思索起如何爬上去的方法。但是,屁股下面一股一股的是什么玩意儿?
起了身用手机一照,险些吐看出来。屁股下面是一只烂了大半的超大号老鼠,光是剩下的半个身子就足有一只小猫那个大。这他妈的肯定是老鼠精!
老鼠有一半已经露出了白骨,在白骨上长满了黑色的颗粒,就像枫树下面那些黑色颗粒一样。
妈的,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这个倒霉!
洛毅森咽了咽唾沫,用脚尖将鼠尸踢开原来的位置。鼠尸才一被触动,在还没腐烂的皮肉里掉出很多白色的虫卵。白的几乎透明,里面的东西也可以看出模样了。
有翅膀,有脑袋,看似是一种飞蛾。
飞蛾感觉到了光亮,在里面朝着洛毅森蠕动起来。洛毅森急忙撤走了手机。一转身,扶着洞壁干呕了几声。心里庆幸着,亏是没带沈绍一起来,不然他一准会吐出来吧。他家七爷特别爱干净。
压制住了呕吐感,洛毅森才看清洞壁上和脚下还有很多黑色的颗粒。他猛然意识到,黑色颗粒绝对不是某种动物的粪便,而是孵化失败的虫卵。确定了这个可能性,他急忙丢掉包着黑色虫卵的衣服。又是几声干呕。
这时候,忽听洞口上面传来了叫喊声:“大哥,员警大哥?你在里面不?”
听声音,好像是早上跟着公孙锦的那个小伙子,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洛毅森回了一声:“在,你怎么来了?”
“我还想呢,你咋说没就没了原来是掉下面了。哈哈哈哈。”
不笑能死吗?洛毅森愤愤地想。
小伙子还是很厚道的,笑够了,扯着嗓子问:“你咋样,摔坏了没有?自己能上来不?用不用我找根绳子啥的?”
上去倒是没问题的,但洛毅森不想放弃这个山洞,就大声吆喝着:“这里没信号,打不了电话。你回去找早上戴眼镜的那个人,告诉他我这边的情况。”
“我走了,你咋办?“小伙子显然不放心洛毅森。
洛毅森有些不耐烦了,“我没事,你赶紧回去报信儿。”
“不行啊大哥。没个人在上面照顾着咋行?我这一来一回就得一个多点,你别闹了。再说了,我要是走了。哎呀!”
不等说完,小伙子一声尖叫也掉了下来。正正当当砸在洛毅森的脑袋上!
洛毅森扶着额头气的已经没话说了。只好先把人拉起来,尽快避开脚下的虫卵。并数落他:“你怎么这么笨?”
小伙子揉着屁股都快哭了,他跳着脚指着头顶上的洞口大骂:“你奶奶的,谁推我!?”
“有人推你?”洛毅森惊讶地问。
卡在这个透着诡异的山洞里,小伙子刚要说:没人推他,他是傻了才会自己跳下来!的时候,忽听洞口上面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洛毅森说了句:“不好!”急忙抓住他,朝里面跑去。
不等他们迈动脚步,从上面掉下来很多泥土、石块,眨眼间把出口封死了。然后,就听闷呼呼的噗通一声,已经堵死在洞口那些土石下沉了很多,明显是有人在上面又压了一块大石头。
这回好,彻底被活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