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跑远后,女娲才收敛了笑容,低声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唉,我这是怎么啦,怎么老是跟一个晚辈计较……不过这种程度的刺激,已经超过我的承受范围了,真是麻烦啊。”
她摇了摇头,看向窗外的天际,喃喃道:“洛基,你该醒醒了。阿波罗是你唯一的机会,他已经变强大了,即使不需要卡俄斯,他依然可以消灭阿波罗宫的敌人,你又何必执迷不悟呢?你难道忘了宙斯是怎么毁灭的阿波罗宫?难道你还想再重演一遍吗?你的家乡早已经毁灭了,你再也见不到那些美丽的花海,也再也看不到你喜欢的妹妹,你甚至连一个家都没有,你要一直漂泊流离下去吗?”
“这些话,就算你对你的哥哥托瑞斯说,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她的目光落在桌子上那张照片上,“毕竟他已经不记得这段往事了,他对自己的弟弟毫无感情,他只想把他的兄长干脆杀掉,免得威胁他的王座。”
她拿起照片,放在手心,仔细打量照片里两个少年的面貌。
“你们的母亲,我的妹妹,她生得真好,像一朵盛开在雪域高峰上的雪莲花,圣洁而纯净,让人只敢仰视。”
“她很爱我的丈夫。我不明白,这个愚蠢的凡人究竟有哪点值得爱?她宁愿把自己的性命献祭给神界,也不愿意陪着我一起死。她明明知道我是那样嫉妒她,我嫉妒她比我漂亮,嫉妒她的幸福快乐,却始终不肯为我牺牲一点点。这样懦弱胆小的女人怎么配得上爱情二字,她就是个傻瓜!”
普罗米修斯皱眉道:“你不觉得你对阿波罗和他的母亲太苛刻了吗?你们是姐妹,理应互帮互助才是,你总是想要独占她。”
“呵,我是阿波罗的姐姐,我们之间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我是她的亲姐姐,可她却偏偏不肯分享我的幸福,我凭什么要把她的东西分享给别人?”
普罗米修斯说:“她已经死了……你这样伤害她有什么用?”
“你懂什么!她是我的姐姐,她死了我就不能活吗!她死了我就不能幸福吗!”女娲尖锐地喊叫着,“她死了我也不能幸福!我不管她是谁的姐姐,她必须为我付出代价!她不肯把身体留给我,那我就夺走她的灵魂,夺走她的一切,这样她也就不可能再阻止我了!”
普罗米修斯摇头苦笑:“你真的疯了,女娲。”
“我是疯了,疯得彻底。我已经不可救药了。”女娲喃喃自语道,“但我是女娲,我拥有最聪慧的大脑,拥有强健的体魄和力量,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我!我会成功的,我会得偿所愿的!”
“你已经不是曾经的女娲,你已经堕落了。”普罗米修斯叹气道。
“你不懂的,你根本不懂。”女娲轻蔑地说,“你只是一堆石头缝隙里爬出来的野兽,你怎么会懂人的欲望?你不会明白的!你根本不知道我渴望得到什么,我渴望掌握全部的权力,我渴望统治一切,我渴望让我爱的人跪在我的面前祈求饶恕。”
“我们不同。”普罗米修斯淡漠地说,“你想要的东西是永恒的财富和力量,但这并非全部。”
“当你拥有全部,你的追求就不是权力了。”普罗米修斯说,“权力带给你的,仅仅只有力量,它只是你通往更强大力量的工具罢了。你不需要它,因为它不是你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哈!”女娲忽然大笑起来,指着普罗米修斯,嘲讽道:“你居然妄想说服我!你简直愚蠢到极点了!你不过是个卑贱的石头精灵而已,你懂什么?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做‘权力’!你不配谈论它!你什么也不懂!”
普罗米修斯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抬起眼帘,凝视女娲,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懂。我确实不懂,但我也知道我想要什么。我想要的就是守护我想守护的东西。”
“哼,你想要的?你想要什么?”女娲嘲弄地说,“就凭你,也想守护什么?你连你的身份都不清楚吧?”
“身份……”普罗米修斯若有所思,“是呀,身份,我的身份……我的名字是普罗米修斯。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的身份,我根本不知道我原来叫普罗米修斯。我的名字,我从未听说过。”
“普罗米修斯,你想要守护的是什么呢?”女娲微笑着问。
普罗米修斯茫然四顾,仿佛被什么迷住了眼睛,他茫然道:“我……不知道……”
“那你现在想要了吗?”
“想。我想要知道我的名字是从何处来,又是谁告诉我的?”
“这还不简单吗?”女娲笑道,“只要你想,就会有答案。只要你向众神宣誓,你将守护你的父母、妻儿、朋友、孩子和国度。你便可获得你想要的东西,你就是你想要守护的一切。”
普罗米修斯低声念叨:“父亲……母亲……妻儿……孩子……国度……家园……朋友……我想守护……我想守护……”
“对,你想要守护你想要的东西,只要你想,就可以获得你想要的。”
“守护……我想要守护我的家园,守护我的家人……”
“对,你想要的是你的家人。你想要的,是你最想要的。”女娲诱惑着说,“普罗米修斯,你要守护的是你的家人,你的家人是整个阿瑞斯殿堂里最珍贵的东西,你必须要守护好它们。”
“可我不知道要怎么办,要怎样才能够守护好我的家园?”普罗米修斯疑惑地看着女娲。
女娲微笑道:“你想守护你的家园,你想让每一个你喜欢的人都快乐,让他们幸福,你想守护每一个美好的人。既然是这样,你就去找你喜欢的人吧。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和每一个人结合,你就可以组建你的新家庭。我相信那些人都很爱你,你一定能找到他们。”
“可我要去哪里找他们?”
“那就跟我走吧。”女娲伸手抓住普罗米修斯的胳膊,将他拉近了自己。
“你干什么?”普罗米修斯警惕地瞪着女娲。
“不要紧张,普罗米修斯。”女娲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说,“我是在帮你,帮你找到属于你的幸福啊。”
“你……”普罗米修斯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就是命运。”女娲妩媚地冲他眨眨眼睛,“我就知道你心中所想,所以我特别高兴呢。”
她突然变了脸色,狰狞地盯着普罗米修斯,咬牙切齿地说:“但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幸福!你休想离开我!普罗米修斯!除非你杀掉我,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普罗米修斯,我诅咒你死亡!你注定会痛苦万分!”
“等等……”普罗米修斯打断她。
“你不敢!”
普罗米修斯摇摇头,说:“不,其实我想说的是,如果我真的想逃走,你早就没命活了。”
女娲怔愣住。
“你以为你的小伎俩能困得住我吗?我刚刚已经看见了。这个宫廷秘制的毒药对我毫无效果。我虽然不会使用任何魔法,但我是一个神只,即使没有魔法,我依旧比凡人强大百倍。”
女娲脸色煞白。
普罗米修斯继续说:“你觉得,你能困得住我吗?”
女娲浑身颤抖着后退,惊惧地盯着普罗米修斯,喃喃说:“不……不可能……你只是凡人……我不相信……”
“呵呵,你当然不信啦,我也不信,不过……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奇迹。你以前肯定想象不到,我居然可以像你一样站立在这里。你以为我是神吗?我告诉你,不,我只是一缕残魂。我是这里的一抹怨恨。”
女娲震惊地看着普罗米修斯。普罗米修斯叹口气说:“或许你认为我是在编造谎言,但我没骗你。”他指指周围,“这个地方曾经是阿波罗殿,是宙斯的寝室,也是赫拉的寝室。阿波罗殿,就在这个房间里,但是现在已经成了废墟,变成了这个黑洞。而阿波罗和赫拉的尸体就葬在里面。我是他们的怨念化身,也是我的灵魂。我曾经试过很多次,却始终没有办法挣脱这黑洞。”
“难怪你要把自己埋起来。”女娲喃喃说道。
普罗米修斯沉默良久,幽幽地说:“我也不愿意,但这就是宿命。”
女娲突然问:“如果你真的能离开这里,那你会做什么?”
普罗米修斯沉思片刻,说:“我想回到家乡。我想守护我的家,我想守护我的家人。”
“你的家乡?”女娲皱眉说,“难道你的家乡不再这里吗?”
普罗米修斯摇摇头说:“那只是一座城堡。”
女娲露出恍然的表情,说:“原来是城堡呀……我懂了。”
普罗米修斯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她。
女娲轻松地笑道:“你的家乡在地球,那应该叫地球村吧,是个很美丽的地方,有很多你喜欢的人和物。不过那里太远了,我们需要飞船。”
普罗米修斯惊愕地说:“你是说……你要送我回去?”
女娲笑吟吟地看着他,点点头说:“没错,我送你回去。你不是要拯救你的亲人吗,我送你回去,然后我再带你来到这里。这就叫两全齐美。你不仅可以得到你的亲人,还可以回到你的故乡,拥有更多的亲人,你会非常满意的。”
普罗米修斯陷入沉思,显然女娲给他描绘的画卷让他动心了。
女娲又说:“你放心,我答应过你,我绝不伤害你的亲人。但你必须听我的安排。”
普罗米修斯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同意了女娲的提议。
他们商量好,三天内,普罗米修斯便带女娲离开亚特兰蒂斯。
“这个世界上,还有其它人吗?”普罗米修斯问。
“嗯……”女娲低头寻思,“应该还有吧,毕竟我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
“那你有朋友吗?我记得你说过,你在其它世界有很多朋友,有很多人关心你,照顾你。”
“是啊,有一些,我也挺喜欢他们的。”女娲笑眯眯地说,“不过……现在,我还剩下一些。”
“哦……那还真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