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石像的形状与他昨天晚上梦见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石像的脑袋被削掉了半边,只剩下光秃秃的躯干,胸膛上有两颗狰狞凶残的狼首,仿佛即将扑食的野兽,蓄势待发。
阿波罗咽了口唾沫,问:“爸爸……这是……哪儿弄来的?”
“这就是当年那座神庙的石像。”宙斯说,“是洛基送我们的礼物。”
阿波罗:“?”
海姆达尔:“……”
阿波罗不解的问:“他为什么要送你们礼物?”
“因为我们都是他的父辈。”阿戈摩托之眼说,“他应该给我们一份礼物。”
阿波罗忍俊不禁:“你怎么知道他送你们的礼物是石像?”
阿戈摩托之眼理所当然的说:“他说是石像呀。难道他骗你们?”
“……他确实骗了我们。”阿波罗说。
阿戈摩托之眼顿时愤怒起来:“他怎么能这样?”
奥丁摆摆手,阻止他们吵闹。
“我们先不讨论这个。”宙斯指着那具尸体说,“他叫伊戈,是伊戈之子,也就是洛基的父亲。洛基是阿撒托斯的孩子,而且是阿撒托斯最疼爱的孙子,他死了,阿撒托斯肯定非常震惊。我们需要尽快找到伊戈的尸体带回阿斯嘉德,否则阿撒托斯很可能会派人到地球寻找,如果真是那样就糟糕了!”
“不必担心,”索尔拍拍自己身旁一脸懵逼的小姑娘,微笑说,“这是一件非常简单的工程。”
“你能变成这东西吗?”奥丁问,“伊戈之子的力量很大,如果我们直接把他扛回去恐怕会引起骚动。”
“没问题。”索尔点头,闭上双目。一股蓝色的光芒从他身上爆发出来,迅速扩散到四周,蓝白色的水汽蒸腾起来,很快便在半空中构筑出了伊戈的轮廓。由于这是索尔第一次施展变化之术,效果并不太好,虽然他用幻境将伊戈塑造成了原始形态,依旧显得有些笨拙和粗糙。奥丁和洛基等几个阿斯加德人凑近仔细观看。这具伊戈之子的尸骸已经风化严重,表层的皮肤已经腐烂殆尽,只留下一层灰黑色的硬壳。索尔睁开眼睛,说:“可以了,你们谁过来帮忙把它扛回去。”
“你们几个,”宙斯指着几名阿斯嘉德战士,“过来抬一下伊戈之子的尸骨。”
众人纷纷围拢过来。索尔伸臂将伊戈之子举过头顶,众人合力将它扛向城堡。索尔的幻境虽然比不上他哥哥索尔变出来的真身,但勉强也能够承载一个人的重量。
“这么大块的石像,想搬回去可不容易啊。”海姆达尔抱怨说。
索尔笑笑,说:“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困难。你看。”
他将伊戈之子扔给了阿尔忒弥斯:“这个就交给你了,阿尔忒弥斯。”
阿尔忒弥斯:“??”
“你不是很喜欢雕塑吗?”索尔说,“把它拿去玩吧。我记得你以前跟我提到过,你想做个巨型美人鱼?”
“嗯……”她迟疑的答应了一声,接住伊戈之子沉甸甸的身体,一边往外走一边嘀咕,“……这东西也太重了吧?”
索尔说:“没错。这可是个大麻烦。你得赶紧变回美人鱼才行,否则你根本抬不动他。”
普罗米修斯说:“这不关阿尔忒弥斯的事吧?”
“我知道不管是谁都不愿意被别人看扁。”阿尔忒弥斯轻蔑的撇嘴,“我也不愿意。但我不得不告诉你们,我的力气远远超乎你们的想象。如果你们不想被我丢下来或者被我踩在脚底下的话。”
阿瑞斯:“哈哈,阿尔忒弥斯,你还是老样子,总是喜欢夸张地吓唬人。”
阿尔忒弥斯:“哼。”
众人:“……”
“不过,”海姆达尔插嘴道,“既然阿尔忒弥斯愿意帮忙,你们为什么不早说呢?”
阿尔忒弥斯转头瞪向他:“这又关你什么事?”
海姆达尔耸肩:“当然关我的事。如果你想做的事情被别人破坏了,你会感谢我吗?”
阿尔忒弥斯愣了一瞬间,然后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她说:“哦,我想我不会感谢你,因为那会让我产生‘我居然会感谢你’这样奇怪的念头。”
海姆达尔摊手:“所以我们不会成功的。”
“我倒认为可能会成功。”普罗米修斯突然冒出一句话。
阿尔忒弥斯斜睨他,“你凭什么?”
普罗米修斯笑眯眯的说:“因为我相信你能做到。”
阿尔忒弥斯不置可否,继续埋首苦干。她将伊戈的脑袋掰正,将一条长鞭缠绕在腰间,另一头绑在伊戈的右腿上,再拉扯左腿的锁链。锁链末端连在伊戈的脖颈和手腕上,将两个人牢牢捆缚。她将伊戈的胳膊架在肩膀上,试图拖动他,但伊戈庞大的身躯实在太过沉重,即便只剩下骨骼,仍旧让阿尔忒弥斯费劲全力也只移动了少许距离。阿尔忒弥斯咬牙,将自己的法杖塞进嘴里咬断。法杖是她从阿佛洛狄忒那儿偷过来的武器,属于一柄短剑,她用这把剑刺穿伊戈的肚子,终于拖着他走到城堡门口,一路踉跄摔倒了数个台阶,然后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怎么样?”宙斯关切的问,“累坏了吧?要不休息一下,我让人准备食物。”
阿尔忒弥斯摆摆手,站起身摇晃了一阵子才算完全缓过劲来。她抹掉额角渗出的汗珠,将伊戈之子放在地上,说:“不吃饭,我可撑不住。”
阿尔忒弥斯刚走开,索尔就走到伊戈之子跟前,蹲□检查了一番,说:“我猜得果然没错,伊戈的内核确实在胸膛里。这种方式倒确实不容易让人察觉,毕竟他的尸骸实在太大,而且又在阿波罗的幻境里存放了万年之久,除了他自己之外,任何人见了都只会把他误当做岩石。但是他的心脏肯定是保存下来了。”他站起来,“这是个好消息,阿波罗,你打算怎么处理它?”
“先带回王宫安顿下来。”阿波罗说。
阿尔忒弥斯听见他们的对话,立刻扭头朝他喊:“你想把它带到阿佛洛狄忒那儿?!”
阿波罗点点头。
海姆达尔:“……阿佛洛狄忒那家伙脾气很糟糕,她肯定会杀死这具遗骸的!”
“但是她必须找到伊戈的心脏,”阿波罗说,“我们不能白来一趟。”
“那也不能把它放在阿佛洛狄忒的宫殿里,你不担心她会毁了它吗?”阿尔忒弥斯急匆匆的跑过来,抓住阿波罗的袖子。
“你别担心,阿尔,这具身体对阿佛洛狄忒没有任何意义。”阿波罗拍拍她的头,温柔的安抚她,“她需要的只是伊戈的心脏。等我们带着伊戈的心脏回去之后,阿佛洛狄忒就会把它给我们的,这件事你放心,我们会办妥的。”
阿尔忒弥斯还是很犹豫:“可是……”
她话音未落,索尔已经走到伊戈之子旁边,弯腰抱起了他。“喂,你干什么!”阿尔忒弥斯怒目圆睁。
索尔瞥了她一眼:“不是你说要带回王宫的吗?”他把伊戈的脑袋拎到面前,冲阿尔忒弥斯挤眉弄眼,“你看,他真的醒了诶,阿尔。”
阿尔忒弥斯盯着他,忽然恍悟:“啊!原来你们在骗我!”
“你在说什么傻话?”索尔反驳,脸颊微红,“这个孩子是阿尔忒弥斯亲手救活的。”
“这怎么可能!”阿尔忒弥斯不敢置信。
阿尔忒弥斯走近几步,仔细观察起伊戈。伊戈的表情呆滞而茫然,似乎陷入了某种迷惘的梦境之中。她抬手轻轻触碰他的脸颊,触感依旧冰凉而僵硬,但她却仿佛看到他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意。“阿尔。”他叫道。阿尔忒弥斯浑身猛震,一滴泪水猝然滑落眼眶。伊戈的笑容慢慢凝固,变得悲伤,“为什么哭?”
“伊戈,”她喃喃道,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是不是我害你死的?如果不是我,你应该不会遭遇危险。”
“怎么可能,你是这个宇宙中唯一的伊戈的复仇者,我怎么会怨恨你呢?”伊戈叹息,“你不该来的,你应该留在奥林匹斯山。虽然这里比不上地球美丽,但胜在安逸。”
阿尔忒弥斯低头看向怀中的小伊戈,说:“不,我要来看看,我的孩子,你是否已经长大。你的母亲告诉我说,伊戈的孩子在阿尔卑斯山,这里曾经是他们生活的地方。”
伊戈笑着说:“我记得这座山,它曾经是最高耸的山峰。但那是多么遥远的事情了,你知道的,我们已经死了。”
“不管怎么说,你能活过来,我真的太高兴了。”
“我也高兴,阿尔,谢谢你。”伊戈笑得很满足,“但你不能因为我的复活就留在这里,这样只会让你受到更严厉的责罚。”
“没有关系,”阿尔忒弥斯说,“只要你能够活下去,我就愿意承担一切惩罚。”
伊戈笑了笑,伸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我的孩子,这是你的父亲。”他指着一个身材雄壮的男性对伊戈说,“快点叫爸爸!”
伊戈歪头看着他。他的瞳孔并非金色或蓝绿色,而是幽深的银灰色。尽管看起来很单纯,却总给人一种难言的邪异。
“你的名字叫什么?”宙斯问。
“伊戈。”他说。
“伊戈。”宙斯念叨一遍,“这个名字很适合你,我的孩子,你的眼睛很漂亮。”
伊戈看了他一眼,转向阿尔忒弥斯:“你喜欢他?”
阿尔忒弥斯愣了一下,摇摇头:“他不是我的丈夫。”
众神惊讶了一瞬,紧接着哈迪斯就皱起了眉。
“这位……陛下,您好。”索尔彬彬有礼的打招呼。
“你好,索尔阁下。”哈迪斯颔首致意。
索尔继续说:“请恕我冒昧,我认为阿尔不该嫁给您,您是天堂之主,拥有无限的权力,您值得更好的女人。”他看了看阿尔忒弥斯,又补充道,“至少她并不是最好的。”
阿尔忒弥斯恼羞成怒:“你闭嘴!索尔!我讨厌你!”
“阿尔,”阿佛洛狄忒拉住暴跳如雷的妹妹,“索尔说得没错。”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平静,但语调里透出的压抑令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连阿尔忒弥斯也不敢再说话。
“你是个聪明人,索尔。”阿佛洛狄忒缓缓开口,“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但你的父亲死亡之前的确许诺将整个艾泽拉斯交托于你的统治,作为阿波罗,你是他最优秀的孩子之一,而且我相信,即使他不愿意,他也会同意我的提议。”
索尔咬牙切齿的握紧双拳:“这是我父亲的遗命!不代表我的态度!你们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不要激动。”洛基劝道,“索尔,你先退下。”
他朝阿尔忒弥斯示意:“我想我们应该谈一谈。”
阿尔忒弥斯瞪了他一眼,跟他走进房间,关门的刹那,她突然停下来说:“哥哥,你们要是逼我的话,我宁愿陪伊戈一块死。”
她砰的摔上了门。
洛基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才苦笑一声:“看来,我们又多了个敌人。”
阿佛洛狄忒叹气:“阿尔忒弥斯从小就很叛逆,我们必须好好教育她了。”
“她是我的妹妹,我当然会竭尽全力保护她。”洛基沉默一阵,说,“只是这件事牵扯甚广,我需要考虑清楚,才能做决断。”
哈迪斯冷淡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去。阿佛洛狄忒温柔的抚摸他的肩膀,“哈迪斯,你放心吧,我们是兄妹,我们不会伤害阿尔的。她毕竟是我的姐姐,也算得上我半个母亲。我不希望因此和她产生任何冲突。”
哈迪斯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这样我便放心了。”
“不论如何,伊戈的灵魂已经归位,他的躯体也正在苏醒,”阿佛洛狄忒说,“阿尔不会孤独的。”
“我们要离开这里吗?”阿尔忒弥斯说,“我不喜欢这座圣城,这里每一个人都像个木偶一般麻木。”
阿佛洛狄忒轻声说:“当然不,阿尔,我们会回到奥林匹斯山,这次,我会把伊戈送到他自己应该呆的地方。”
“你不觉得,伊戈的存在让奥林匹斯蒙受了耻辱?”阿尔忒弥斯问,“他杀死了他的兄弟,破坏了我们的家园,毁掉了父亲的灵魂,夺取了属于宙斯的荣誉。”
“我知道。”阿佛洛狄忒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件事不怪他。”
“你说的不怪他,是指什么意思?”阿尔忒弥斯问。
“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