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米修斯退到一旁,继续观察宴会的布置情况。他忽然发现在这个宴会上除了众神和他之外居然还有其他的人,比如伏羲,比如九婴,还有其他的人,比如阿瑞斯,比如……克洛诺斯,比如,哈迪斯。
普罗米修斯皱紧了眉头,这个宴会到底想干什么?
宴会正式开始,宙斯站起身来宣布宴会开始。
众神齐齐落座,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普罗米修斯独坐一隅,默默的品尝美酒佳肴。宴席上的气氛十分融洽,众神谈笑风生,似乎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但普罗米修斯却觉得浑身不舒服,尤其是他的目光扫向某个方向时,总有种被针扎的刺痛感。
他收回目光,低头抿着酒水。
酒过三巡,宴会进入到了一个小高\/潮,许多年轻神只纷纷拿出各自珍藏的酒液,准备与周围人畅饮,以求能够博得美人一笑。
普罗米修斯放下杯子,对哈迪斯说:“殿下,我想出恭。”
哈迪斯愣了一下,“我陪你去吧,你喝醉了。”
普罗米修斯摆摆手,“不必麻烦,只是简单的尿遁而已。”
“好吧。”哈迪斯说,“那你去吧,待会儿回来时,我会叫人带你去房间休息。”
普罗米修斯起身,跟着侍从一路走出宫廷。
他很快来到了花园里,这里有一条长长的甬道,两侧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和鲜艳的彩虹花朵。
侍从带着他来到了花丛后面,指着一处草坪说:“这里可以吗?”
“嗯,谢谢。”普罗米修斯点点头,“请转告殿下,就说我一切安好。”
“好的,您慢走。”侍从礼貌的鞠躬,然后离开了。
普罗米修斯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任何异常之后,他便迈步朝前走去。
这是个偏僻且隐蔽的角落,因为花园内的植被茂盛,又是春季,花香浓烈,使得人根本看不到任何异常。
他沿着花圃走了一段距离,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缓缓拔出腰间的佩剑,对着自己的胸口划了一下,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洒满一地。
普罗米修斯的伤口迅速愈合,他捂住胸膛,脸色煞白的跪倒在地,嘴唇动了几下,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艰难的抬起头,看见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男子,黑衣墨镜遮盖了他的容颜,但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依旧令普罗米修斯震惊万分。
那个男子缓缓转过身来,他的模样与普罗米修斯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父、父亲……”普罗米修斯喃喃道,“为什么……”
那个人静静的注视了他一会儿,然后弯□,把普罗米修斯扶了起来。普罗米修斯吃惊道:“父亲,您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啊,对了,是你偷袭了我!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毁掉了父亲和母亲的婚姻,你害得父亲失去了权柄,你……”
那个人打断他的话,说:“你是谁?”
普罗米修斯怔住了。
那人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的说:“孩子,你不认识父亲了?”
普罗米修斯瞪圆了眼睛,“父亲,您怎么会……您怎么会变成了这幅样子?”
“我只是暂时寄宿在别人身体里罢了,等我恢复神格,自然会回到原本的躯壳。”宙斯解释道,“我刚才是看到了你才赶过来,否则就要晚了。你的身份暴露,会引起诸神的警惕,这场庆典恐怕不会像表面上那么平静。”他拍了拍普罗米修斯的肩膀,说,“我先送你回家,你需要休息。”
普罗米修斯点了点头。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的父亲。”宙斯问。
普罗米修斯摇了摇头,说:“抱歉,我只是……只是觉得您很陌生。”他顿了一下,补充道,“或许这是因为我太久没见您的缘故。”
“不。”宙斯说,“你和你的祖辈一样,是个好孩子,你从小就聪慧伶俐,你的名字和你的先辈一样,都带着‘宙’字。我当初给你取名‘普罗米修斯’,希望你能够秉承我对你的期望,带领你的族人,走上一条康庄大道。”他微微一笑,伸手抚摸普罗米修斯的额头,“孩子,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相信你,你是一个善良的、坚韧勇敢的战士,你的未来一定非同寻常。”
“多谢父亲,我……”普罗米修斯心头涌出一股暖流,哽咽道,“我会努力的。”
“好孩子。”宙斯欣慰道。
这时,哈迪斯突然走近了两步,低声说:“陛下,您应该离开了,普罗米修斯是个好孩子,您没必要再监控他。”
普罗米修斯闻言,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我不放心。”宙斯说,“我担心你的妻子,她是个疯女人。她会杀死我最爱的孩子,我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我要留下来。”
“那您也不应该在今夜召开宴会。”哈迪斯说,“这里很危险,陛下。”
“哈迪斯,你在怀疑我的决定?”宙斯冷淡道,“如果我愿意的话,早就可以把她彻底铲除了,我没有这样做,并不是因为她是阿波罗的妻子,而是因为她的身边有冥王哈迪斯的存在。但是,她既然选择了和哈迪斯私通,那我也没必要再念及夫妻情谊了。哈迪斯,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普罗米修斯咬牙怒斥:“宙斯!”
宙斯沉默不语。
哈迪斯说:“您不会成功的,宙斯。”
“你在质疑我的能力?”宙斯挑眉反问。
“不……”哈迪斯低声道,“您不会是阿波罗的对手。”
宙斯皱眉。
“但是,至少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机。”哈迪斯说,“陛下,恕我直言,您不是阿波罗的对手。”
普罗米修斯急忙阻止他,“别说了!父亲,您赶紧离开吧。”
然而宙斯显然没想要离开,他看向哈迪斯,忽然说:“哈迪斯,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很难受,但我仍然尊重你。我希望你继续保持这种态度,千万别忘记自己答应过我的话。”
哈迪斯颔首,恭敬的说:“请放心,陛下,哈迪斯永远忠诚于您。”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痛苦。”宙斯叹息,“但哈迪斯,你不应该被愤怒支配了理智。你知道吗?”
“我明白。”哈迪斯垂眸。
“我不怪你,毕竟你和你母亲一样固执。”宙斯轻声说,“你母亲曾跟我提起过你,说你和你的兄弟们都是极好的朋友,只可惜我一直都没有找到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在人类国度。”
哈迪斯说:“您误会了,我不是来帮助他的,我只是来看看他。”
“你是个好孩子。”宙斯笑了笑,“你不用为此感到羞愧。”
普罗米修斯愣愣的看着他,说:“父亲,我……”
“我已经决定了,孩子,这一次我一定要带你回家。”宙斯严肃道,“我知道你还年轻,还无法适应一个人生活,可我相信你能做到。”
普罗米修斯犹豫的看着宙斯。
“我的确很想带你回家。”宙斯说,“这是我亏欠你母亲的遗憾,我不能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可我……”普罗米修斯低下头,“父亲,我是个半精灵,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明白你的忧虑。”宙斯说,“但是我有办法,普罗米修斯。”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我们很快就能出发,你跟我回家,好吗?”他温柔的说,“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总会遇到一些你不喜欢的人,但是我相信你能处理好它们,你一定能成长成一位合格的王,我们的孩子。”
普罗米修斯迟疑了片刻,终于说:“……好吧。”
“太好了,你答应了!普罗米修斯!”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我马上安排车队,我们马上离开。”
“等一下,陛下。”哈迪斯说,“这里的守卫还不完全,您不应该就这样带着普罗米修斯冒险。”
“哈迪斯!”宙斯恼怒道,“你又想违抗我的命令了?”
“请原谅我的无礼。”哈迪斯缓缓跪下,沉声道,“但是我们必须要考虑周全。”
普罗米修斯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父亲宙斯和兄长哈迪斯互相僵持了几秒钟后,最后,宙斯妥协道:“哈迪斯,你说的对,我的确需要谨慎行事。我会派一个军团留下来,维护这座宫殿。”
哈迪斯站起来说:“陛下,这是我应尽的职责。”顿了顿,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目光落在一棵大树旁的花坛里,说,“阿佛洛狄忒小姐,你躲在那里多久了?我还以为这里只有我和陛下。”
阿佛洛狄忒尴尬的从花丛里走出来,她穿着一袭蓝色的连衣裙,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背部。她有着一张美丽清秀的脸庞,只是眼睛却像是蒙着水雾,让人怜悯。她看见哈迪斯后,慌乱地收回视线,低声说:“陛下,我……我刚才听说有恶龙闯进了城堡,所以就过来查看一下,没打扰您和哈迪斯先生谈论公务吧?”
“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宙斯皱眉,“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快回房去休息。”
“没有,陛下。”阿佛洛狄忒说,“是赫拉告诉我的。她说她听说恶龙闯进了这里,担心我的安全……她是好意。”
“好意?”哈迪斯嘲讽道,“她真的是为你的安全考虑吗?”
“你什么意思?!”赫拉气急败坏的尖叫,“哈迪斯,我警告你,这里是奥林匹斯山!不是你的冥府!”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奥林匹斯。”哈迪斯冷漠的注视着她,说,“否则,你认为我会让你活着站在这里和我吵架?”
“你……”赫拉脸色惨白,指着哈迪斯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哈迪斯,闭嘴!”宙斯呵斥道,“这里是神圣的奥林匹斯,不允许你放肆!”
“遵照您的吩咐,陛下。”哈迪斯微微鞠躬致歉,然后退到一边。
“抱歉,我们还是快回家吧。”普罗米修斯说。
宙斯点点头,牵住他的手,往外走去。
路过哈迪斯身边时,宙斯停了停脚步,说:“哈迪斯,你还在记恨你母亲临死前的诅咒?我知道你不甘心。”他看了普罗米修斯一眼,叹息般的摇摇头,“但这并非你的错,哈迪斯,她不会因此而惩罚你。”
“我没有不甘心。”哈迪斯平静道,“我也不会因此而报复。”
“这就好。”宙斯满意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我始终把你当做自己的儿子,我希望看到你变得强大、英俊潇洒。哈迪斯,你是我们唯一的儿子,也是我们所有族人的骄傲,你是我们奥林匹斯最高贵的王者,是我们整个种族的荣耀。”
哈迪斯垂下眼帘,“谢谢,父皇。”
“不客气,哈迪斯。”宙斯慈祥的说,“我们走吧。”
普罗米修斯忍不住问:“父皇,我们现在要去哪儿?我们的国度吗?”
“不,我们要去西伯利亚森林。”宙斯温柔的看向他,说,“我们去找你母亲。”
“我母亲?”普罗米修斯睁大了眼睛,“她……她还健康吗?我很想念她,父皇。”
“别担心,普罗米修斯。”宙斯说,“你的母亲还活着,虽然她现在状态很糟糕,但我们必须救回她。你也一样,我的孩子。”
普罗米修斯露出惊讶的神色:“她……难道她被恶龙杀害了?”
“我们必须去见证她的存在。”宙斯说,“她曾经是一个伟大的神明,也是一位美貌优雅的女士,我必须救回她。”
“那她在哪儿?”普罗米修斯问,“你知道我想要见到她,父亲。”
“这件事情,稍后再告诉你吧。”宙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下。”
普罗米修斯乖顺的点点头。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后,宙斯立即换上严肃的表情,对哈迪斯说:“这件事情,除了我们三人以外,谁也不能泄漏。”
“我会保密的,陛下。”哈迪斯说,“但是……”
“但是什么?”宙斯问。
哈迪斯说:“我想去看看伊莫森。”
“我知道了,但他正忙碌于战争,你不能去打扰他。”宙斯说,“等到晚宴结束以后,你再去见他,好吗?”
哈迪斯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很好,我期待你们的晚宴。”哈迪斯说完,便离开了大厅。他刚走出门,加百列和赫尔墨斯就迎了上来。
哈迪斯对两人微微颔首,“我已经和我父亲说好了,我将作为你的助手,协助你处理这次的战争。”
加百列笑了笑,说:“那可太好了,哈迪斯。我们现在就走吧。”
“等一下。”赫尔墨斯拦住了他俩,“加百列,你和我走,我想跟你说些事情。”
“什么事?”加百列不解的问,“这不是战斗吗?”
“不,这只是战前准备。”赫尔墨斯说,“我们现在就要开始布置。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个恶龙应该很快就会出现。所以我们需要更多人帮助你,比如赫尔墨斯殿下,我认为他是合适的人选。”
加百列点点头,对赫尔墨斯说:“那好吧,我们马上出发!”
赫尔墨斯带着加百列离开后,哈迪斯转身回到房间。他关上窗户,脱掉身上的银灰色制服,坐在桌旁,盯着杯子里的茶看。
他的目光落在了茶汤上。那些茶水碧绿清澈,漂浮在杯底,似乎轻盈的流淌着。哈迪斯拿起它喝了一口,顿感喉咙干涩。这是他从未品尝过的苦味,但他仍旧慢条斯理的咽下去,细嚼慢咽的品味着这一切,仿佛在享受生命。良久,他才吐出舌根,皱紧眉,喃喃自语道:“好甜啊……怎么会有这么甜的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