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米修斯和赫尔墨斯骑马赶到西伯利亚森林附近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这个地方常年笼罩着厚重的雾霭,使周围显得朦胧模糊,宛如梦幻的世界。远处的天际线上有几颗亮星挂在那里,在夜风中晃动。
两个神灵在一棵大树下降落。
普罗米修斯抬头看向眼前的巨木,惊奇道:“好壮观!”
巨木顶端的枝叶间,隐约有一座精巧华丽的宫廷矗立其上,在云海间若隐若现。
普罗米修斯仰望着它,脸上充满憧憬和向往:“真漂亮!”
“那里,”赫尔墨斯说,“就是你的家。”
“嗯。”普罗米修斯点点头,“但我们不能进入其中,我怕触怒那个怪兽。”
“放心,普罗米修斯。”赫尔墨斯指了指天上,“它们不敢靠近这里。”
普罗米修斯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你在说什么?”
“普罗米修斯,你还记得那个叫阿波罗的小子吗?”赫尔墨斯低声问,“当年你们俩在这里遇险,他救了你。”
普罗米修斯恍然大悟,他笑着拍拍胸口,庆幸道:“原来是他救了我!我还欠他一份人情呢,等回去之后一定要请他吃饭!”
“恐怕这次不行了。”赫尔墨斯叹了口气。
“为什么?”
“他去参加婚礼了。”赫尔墨斯无奈道,“新娘是珀耳塞福涅公主。”
“什么?!”普罗米修斯瞪圆了眼睛,“怎么可能?他居然娶了珀耳塞福涅?”
赫尔墨斯点点头:“是的,他已经向全宇宙宣誓,娶了珀耳塞福涅公主。”
普罗米修斯愣在原地,久久不言,最终长叹一口气:“唉……”
“别担心,他们不敢对珀耳塞福涅公主怎么样的。”赫尔墨斯安慰道,“虽然那只是场戏。”
普罗米修斯摇摇头,“这可真够乱的……”
“不管怎么说,你都应该祝贺他,毕竟他是你的朋友。”赫尔墨斯说,“而且这场戏非常成功。”
普罗米修斯沉默半晌,最后点了点头:“也许是吧,但愿这一切顺利。”
普罗米修斯的心情复杂极了。虽然他早就知道赫尔墨斯喜欢上珀耳塞福涅的可能性不大,但他依旧忍不住为此感到沮丧。这种复杂的心绪纠缠在一起,令他烦闷异常。
他把杯中的水饮尽,起身朝赫尔墨斯告辞:“我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赫尔墨斯叮嘱道。
普罗米修斯骑上自己的独角兽,匆匆离开。
赫尔墨斯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山坡拐弯处,突然笑了起来。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喝完了,才缓缓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普罗米修斯回到房间的时候,宙斯已经等待了很久。他见到普罗米修斯便急忙迎了过去,焦虑的说:“普罗米修斯,怎么样了,你有办法打败那头怪兽吗?”
普罗米修斯说:“父亲,您忘了吗,您不是答应要把阿斯加德赐给我的。”
宙斯愣了一下,旋即欣喜万分,激动道:“你是说,你找到方法了?”
“是的,”普罗米修斯说,“我们必须趁那头怪兽还没苏醒之前,尽快赶到它的巢穴。”
“我明白了,”宙斯高兴的说,“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必须乘这个机会攻陷那头怪兽的巢穴,杀死它。”
“是的,但具体行动的细节,我们还要商量一下。”普罗米修斯说,“您看,我们是否先派遣部队侦察一番。如果情况属实,那么我们就可以直接发兵。”
“没错!”宙斯连连颔首,“这确实是一个好计划。”
说罢,宙斯立刻下达命令:“来人,把托尔找来!我要和他商量一下。”
……
另一边,赫淮斯托斯正和洛基谈论着。
“……总之,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赫尔墨斯忧愁的看着他,“如果不解决掉那头怪兽,恐怕我们今晚都睡不着觉。”
“这个……”洛基迟疑道,“我觉得我们可以考虑一下别的办法……比如说,先试探一下那个东西的实力,如果它并不像传闻中那么可怕,再用武力将它击退,岂不更稳妥一些?”
“你疯啦!”赫尔墨斯瞪了他一眼,“你想要挑衅那只怪兽的威严吗?”
“但那是我的母亲!”洛基恼羞成怒,“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但那是你的母亲!”赫尔墨斯提高了音调,“难道你准备违抗你的父王吗?”
“父亲是伟大的君主,”洛基咬牙说,“我们应该听从他的吩咐。”
“愚蠢!”赫尔墨斯厉声呵斥道,“你这个混蛋,我简直恨不得狠狠揍你一顿!”
洛基倔强的梗着脖子,和赫尔墨斯针锋相对,丝毫没有认错的态度。
赫尔墨斯气的浑身颤抖,但又无可奈何,他只能转身离开,把门摔的震天响。
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因为他的反对者太多了。
“你这个笨蛋,”普罗米修斯气冲冲的质问道,“你刚才差点惹恼父王!”
“我没错。”洛基昂起头,骄傲的说,“如果不这么做,母亲会有危险!”
“你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吗?”普罗米修斯咆哮道,“我们要对付的是一个超级恶魔啊!你根本没有胜算,你只是去送死!”
“我知道。”洛基垂眸,淡淡说道,“可我不后悔。”
“你——”普罗米修斯气的语塞,“你这个家伙——”
“普罗米修斯。”洛基抬头看着他,目光平静,“我只是希望能保护母亲。”
“可那头怪兽是我们的敌人。”
“我当然知道,我不会忘记。”
普罗米修斯哑口无言,最后颓然的叹息道:“你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你就真的不怕吗?”
“我不后悔。”洛基平静的说,“即使这条不归路是用生命铺就的。”
“你……你怎么这么固执。”
普罗米修斯苦涩道:“你明白的,我是你哥哥,你理解我的心情。”
洛基低下头,掩饰脸上微妙的神色:“我知道了,谢谢你,兄长……”
两人各怀鬼胎。
普罗米修斯带领的军团在第二天夜里悄无声息的出发了。为了防止引起骚乱,这支军队由普罗米修斯指挥,由海姆达尔和弗丽嘉坐镇中军指挥全局。他们一共集结了四百名战士,其中包括六位英勇的战神。这是普罗米修斯精心选择的,毕竟战斗力越强大的战士,活下来的几率越大。而这些战神都受过特殊训练,即使遭遇危险,也可以及时逃跑,或者向其他战士求救。
普罗米修斯带领的军队离开阿波罗城的时候,洛基就已经感受到了。他知道他们要行动了,于是赶往自己住处的途中,洛基的心情愈发沉闷起来。
他知道普罗米修斯是在为了他的安危担忧,但他仍然坚持自己的原则,他不愿意放弃拯救自己母亲的念头。
“唉……”洛基轻叹了一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停住脚步,回头对跟随他的侍卫长喊道,“喂!弗朗西斯.普罗米修斯,等一下!”
弗朗西斯转身看着洛基。洛基笑嘻嘻的凑近了他,低声说:“你知道我的秘密,对吧?”
弗朗西斯怔了怔,旋即点头。
“我的小宝贝,”洛基勾住他的肩膀,暧昧的蹭了蹭,“我们是一国人,你不会出卖我的,对吗?”
弗朗西斯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郑重的点了点头。
“很好,”洛基满意的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说,“那就麻烦你替我隐瞒一段时间,千万不能告诉父亲哦~”
“我答应你,陛下。”弗朗西斯说。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便分开了。洛基一边走一边琢磨着自己的计划,一不小心撞倒了路边的一株树木。
“该死……”洛基摸摸鼻尖,暗骂道,“这个鬼运气……”
他揉了揉额角,继续前进。
走着走着,前方忽然出现一座高耸的塔楼。洛基眯起眼睛,仔细看着那座塔楼的外貌,突然愣了一瞬。
这座建筑似乎曾在某种典籍中见过,洛基努力回忆,最后惊讶的睁大双眼:“这是……泰坦神族的‘圣殿’?”
他急忙奔向那座圣殿,一路上遇见了数不清的雕塑、石碑、浮雕,甚至还看到了一座神庙,里面供奉的神灵赫然正是他们的父亲奥丁。
他匆匆穿过一个广场,然后被眼前的一切吸引了注意力。
“这些都是我们的祖先?”洛基惊叹道,“他们真漂亮。”
这里的神祗虽然大部分都已经消失了,却依旧留存着当初他们的模样。
“那是珀耳塞福涅女神和珀尔修斯的雕像。”奥林匹斯山上,宙斯指着一尊半人高的女神雕塑对洛基说,“这座神庙叫做‘珀尔修斯’。”
洛基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雕像,它是一名女性,手握着一柄长剑。她容貌秀美,眉宇英姿勃勃,仿佛充满活力。
“我听说这尊神灵是珀尔修斯从凡间抓来的,并且将她封印在了这里。”奥林匹斯神只们议论纷纷,洛基竖起耳朵听了一下,觉得他们在讨论的话题有些奇怪。
“你们说珀尔修斯为什么把自己的妻子关押在神庙中呢?这可不符合他们的风格。”有神只疑惑的说,“他们不应该恩恩爱爱,缠绵不休吗?”
众神顿时哄堂大笑。
“那是因为这位神女不够温柔贤惠。”有神只调侃道,“珀尔修斯嫌她太粗鲁。”
“胡扯!”有神只反驳道,“珀尔修斯根本没有成婚,哪来的妻子?你们别瞎猜!我们伟大的珀尔修斯可是非常善良纯洁的,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众神笑着议论了一番,洛基也忍不住笑出声,心想,果然啊,奥丁也是个老古董。
就在此刻,远处突然响起一阵喧哗,然后传来一声惨呼,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响。
洛基的笑声戛然而止,他迅速朝发出响声的地方飞奔而去。
在这里的居民们早已习惯了这种声音,因此并不慌张,而是静静地躲避着。
但是洛基不行。这个时代的洛基还只有12岁,他还是个孩子,虽然比一般的孩童要早熟稳重,但在听闻了这个声音之后,他立刻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是父王和母后的惨叫。
洛基不顾一切冲向了声源,他刚刚靠近,一块砖石突然破土而出砸碎了墙壁,露出了埋藏在下方的东西。洛基定睛看去,顿时瞳孔收缩,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是一座巨大的石棺,石棺的盖子已经完全崩碎,里面躺着的,赫然就是他的父母!
“啊……父王……母亲……”洛基踉跄的跪倒在地,伸出颤抖的手,试图抚摸石棺内的尸体。然而手指触摸到那具尸首时,他却如堕冰窟,浑身冰寒刺骨。
这不仅是他父母的尸骸,更令他恐惧的是,这两副尸体竟然变得干枯萎靡,脸上的肌肤也已经完全松弛掉落,皮肤皱巴巴的,宛若一层层干涸的老皮覆盖在骨骼上。洛基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父亲?”他喃喃着。
“你看到了?”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洛基猛然僵住了。他缓慢的扭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他站在自己的侧后方,表情平静,目光淡漠。他看着洛基,语气冷漠,“看来你已经看到了。”
“你是谁?”洛基盯着他,“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认识我吗?”对方饶有兴趣的问,“我记得没有教过你。”
洛基抿着嘴唇不肯吭声。
“我是你父皇的兄弟,”他漫不经心的解释,“你应该称我为舅舅或者舅爷爷。”
“你想干什么?”洛基沉声问。
“我不知道,”海姆达尔说,“我只是受到召唤,来找你父王的。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洛基咬牙道:“我们正在举办盛会。”
“这里是奥林匹斯山的禁区,擅闯者格杀勿论。”他警告,“你不想被射成筛子的话,趁我没改主意之前赶快滚!否则我就命人杀了你!”
“我并不想和你战斗。”海姆达尔摇摇头,“我是来找你父王的,他现在在哪儿?”
“哼,别痴心妄想了,”洛基冷冷的说,“他早就不是神王陛下了!我才是!”
“你们这群白痴!”洛基厉喝,“快点放开我父王!”
“闭嘴!”海姆达尔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洛基,“别废话。快带我去见你父王!”他说着,一挥手臂,便用法力制造出了另一条通往奥林匹斯山顶的阶梯。
洛基愤怒的挣扎,然而在这样强大的敌人面前,他显得太渺小了。
他终究还是妥协了。
洛基在前面带路,海姆达尔跟在他的旁边,沿途所及,许多神只都诧异地停住了脚步。他们的目光追逐着洛基,有震撼,有敬畏,也有厌憎。但是很少有人敢阻拦他,就算想阻拦的人,也不愿意承担失败的代价。
毕竟这位新任神王的威势还没有真正成型,而海姆达尔却是众神公认的最强大的神明,除非是神王宙斯出面,否则没有哪个神只愿意招惹他。
很快,他们穿过广阔的宫殿群,来到了奥林匹斯山的巅峰。当洛基转过拐角,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他呆愣原地,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父王在哪儿?”海姆达尔询问。
他顺着洛基的视线看过去,顿时也怔住了。
“天呐!”他低呼道,难以置信的揉搓了一下眼睛,“你父亲……死了?”
洛基没有回答他,他只是茫然地盯着眼前的场景,仿佛失去了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