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苟小财含着泪花子把事情讲述一遍,猫烨心情挺复杂......
有点惭愧,又有点好笑,还有点同情。
“狗二,别饿坏了肚子,来,我请你吃......”
猫烨从灶台下刨出了三个圆不溜秋、胖不隆冬的大洋芋,随后好心的放在了他的手中。
看着黑乎乎的大洋芋,苟小财百味杂陈,可能的话,他想拿大洋芋打人,猫烨一个,大黄一个,小二黑一个,正好仨,一个不带少。
“猫仔,你也太不仗义了,我做了一桌菜,你却吃了个精光,汤都不留一口......”抄起一根啃得贼干净的光骨头,苟小财抗议着。
猫烨耸耸肩,“谁知道你会去捉猫玩狗......别气了,起码还有大洋芋,蘸着盐巴辣椒,味道一等一。”
眼看苟小财要癫狂,猫烨改口说道:“你不是找我有事吗?说吧,只要我能办到,义不容辞。”
诚意满满,听得苟小财心窝流泪,为了这句话,他容易吗?
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苟小财啃着大洋芋念叨了起来,猫烨掏了掏耳朵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一嘴的洋芋都堵不住喉咙,瞅瞅,渣渣都喷出来了,浪费。
“喂,你听没听我讲话?”
“听着呢,继续说。”
......
等一个完整的大洋芋囫囵下肚,猫烨也听明白了。
“你想当官?”
苟小财下巴翘起,“别把我看得那么肤浅,生不入官门,道理我懂。”
猫烨糊涂了,“不想当官,你为何要加入特别顾问这一行,是闲着没事找活干?”
“找刺激?”
“找罪受?”
苟小财听着戳气,捏开洋芋皮,蘸着盐巴先塞了一口,这才嘟囔起来,“不想帮就直说,至于拐弯抹角的抹黑这个职业?”
“呵呵,你误会了,我不是在抹黑特殊顾问,而是这个职业真的很危险,是特别特别的危险。”
有些话不便明说,在允许的范围内,猫烨觉得还是尽量说清楚一点的好,但是听在苟小财的耳中......
“拉倒吧,都是成年人,唬娃子的那套不管用。”
猫烨摇摇头,得,还是个倔货,算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爱咋滴咋滴,关自己鸡毛事。
“好吧,不过有言在先,万一老安不同意的话,你可不能怪我。”
不愧是姓苟的,苟小财当即笑了起来,就是不敢太用力,伤口疼。
“只要有你的推荐,干爹那儿我去说,保准能成。”
......
阿嚏!
花婶的破院中,苟小财打了个贼响的喷嚏,吓得睡梦中的鸟雀喳喳叫唤。
揉着鼻子,他发起了牢骚,“可恶的猫崽子,自个儿不守灵,偏赶着让二爷来干。”
在猫宅吃了三个大洋芋,喝了两杯水,这么的,便被猫烨请了出去,还不算完,作为帮忙的条件,就是让他守灵。
除了守灵,还可以观察一下张老汉的动向。
猫烨说得清楚,如果对方回来了,不要去打扰,毕竟亲人不在了,心情不免痛苦,这种时候一个人安静的待着反而会好些。
当时苟小财就不干了,可是一想到特殊顾问这件事,到嘴的怨气又憋了回去。
算了,忍着吧,守灵而已,又不是刨坟,打个哈欠眨眨眼就过去了。
唯一心塞的是,花婶和他无亲无故,叫他来守灵,多大的孝顺?
阿嚏!
这回的声更响,鸟雀扑棱着飞出了窝,黑灯瞎火的在夜里乱窜,没几下,撞老树上不动弹了。
苟小财搓手手哈气气跺脚脚,“怪了,明明快七月的大热天,咋这么冷呢?”
不如进屋待着,虽说屋里有花婶的尸体,但坑前的那盏引魂灯却亮着,将就着可以取暖。
苟小财不是个胆小的人,相反胆儿特肥,面对死人对他来说不是啥大事。
“百无禁忌,有怪莫怪......”
念叨着不着边的词,苟小财打算开门进屋,忽地,他似乎听见屋内发出了什么响动。
沙沙沙......
有点儿像脚步声,挺轻,但在寂静的夜色下却又是如此明显。
有贼?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紧接着又被他否定了。
像花婶这么穷的人家,能偷啥?搬包谷还是摸辣椒,真是贼的话,除非那贼不是傻就是蠢,又或者有特殊目的,譬如......
偷尸!
听说最近有神秘组织专门收购尸体,前提是要确保尸体的完整,价格还不低。
苟小财嘴角一歪,呸嘞个呸的,干这种缺德事,等着,今儿个二爷要替天行道!
隔着门板,他打算先听仔细了,奇怪的是,脚步声没听见,却听见一阵低沉的吼声。
听吼声,似乎挺激动,又或是......兴奋?
啥情况?
苟小财眉梢挑起,该不会里面这人有啥特殊嗜好吧!
撸起袖子,苟小财准备好了下手,可是又一想,为了确保安全起见,还是先观察清楚的好。
用手指蘸了蘸口水,他轻轻地把窗户纸捅破,随后把眼珠对准窟窿眼瞅了进去。
尽管屋内点着引魂灯,但光线极为微弱,把屋子照的一片昏暗。
花婶的尸体安静的躺在炕上,双眼上各放着一枚铜板,在灯火的余光中发出了淡淡的微芒。
“人呢?”
来回瞅了几眼,不大的屋内,别说人影,鬼影都不见一只,苟小财不由得一阵纳闷,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就在这时,镗啷啷,两枚铜板不知为何滚落到了地上,接下来的一幕,苟小财瞪大了自己的眼珠,满脸的惊诧,因为他发现......
花婶闭着的双眼竟然慢慢睁开了!
瞬间,苟小财就感到一股寒意顺着尾椎骨直充后脑帮,毛发倒竖,喉结起码上下移动了五次。
可是等他再次看过去的时候,花婶的双眼却是闭着的,唯一没有改变的是,落在地上的那两枚铜板。
奇了怪了,莫非眼花了不成?
苟小财使劲的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接着又看向了屋内。
呼......
在看清花婶闭着的双眼后,他长出了一口气,诡异的是,呼出的气竟然起了白雾。
苟小财打个哆嗦,邪了门了,咋会这么冷,能冷到骨头缝里。
算了,进屋吧,再不进去,冻成狗。
苟小财刚想直起身来,猛然间,一颗眼珠直接出现在了窟窿眼里,隔着窗户死死地盯着他,冷冰冰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毒和残忍。
......
小东街十字巷,猫烨蹲在老鼠洞口观察了许久,最后摇了摇头,把带来的食物塞进了洞口。
食物挺丰富,除了大洋芋,还有白米、大豆和腊肉。
表达歉意也好,维护关系也罢,猫烨觉得自己有必要表示一下。
问题是,红眼老鼠回来了没有?
还是说那晚落水后便......
又或是在生自己的气,老死不相往来?
希望还活着,活着才有机会澄清误会,要知道那晚不是他把红眼老鼠丢进水沟里的......
看了看夜色,猫烨走了,今晚还有事做,他要去寻找下落不明的张老汉,因为明天就是花婶下葬的日子,这么重要的时刻,张老汉必须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