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里找了半个晚上,猫烨也没有找到张老汉的踪影,尽管有些不放心,但他相信,一向乐观的张老汉应该不会做傻事,很可能已经回了家。
花婶家有苟小财守着,他还特意交代过......
打了个哈欠,猫烨返回猫宅打算睡个晚觉,明天还要帮着下葬,必须养足精神。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猫烨急匆匆的出了门,没等靠近花婶家,看着院外围满了人,下意识,他感到事情有些不妙。
“官爷,你总算来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一听有人对他这么说,猫烨心里咯噔了一下,“是不是张老汉出事了?”
“不是张老汉,是你的同事,在院里睡了一个晚上。”
猫烨稍稍松了口气,别说苟小财睡院里,就是睡棺材他也懒得管。
等等,睡院里叫做出大事吗?
看着对面那人神色慌乱,猫烨赶紧问道:“还有什么事?”
“花婶......”
“花婶怎么了?”
“花婶的尸体不见了。”
“什么?”
......
天色刚擦亮那会儿,帮忙的人就来了,大伙热心的走进院子准备开始替花婶办理后事,谁知刚进院,苟小财一低三高的鼾声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大伙觉得都挺好奇,即便天气再热想乘凉,也没必要天当被地当床的睡个欢实吧。
再说了,一个大活人睡死人院子里,糟不糟心?
有心想叫醒苟小财,可这货睡得又死又沉,怎么都叫不醒,直到有人发现屋里花婶的尸体不见了......
“报案了没有?”猫烨问道。
“已经打发人去了,不过还要等等。”
“张老汉回来了吗?”
“没见着,唉,他这把年岁还要遭受如此悲痛,我们都替他感到难受。”那人叹了口气,轻摇着脑袋。
猫烨往张老汉的屋子瞅了瞅,心情更加沉重了。
分开人群进了院子,他往墙角根瞥了眼,鼻子好悬气歪。
呼噜,咻,呼噜噜,咻咻咻......
苟小财仰天摆大字,流着口水吹着鼻泡,睡得那叫一个销魂。
“你们去把他叫醒,不行的话,打!”说完,猫烨进了屋。
屋里的情况跟昨天走的时候几乎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炕上少了花婶的尸体。
无缘无故没了尸体......
只有两种可能,一,被人偷了,二,尸体自己走的。
猫烨紧缩眉头,如果是被人偷的,此等恶行尽管让他不能容忍,但起码在可控范围内,他担心的是第二种情况。
盐庄二当家,郑屠户家的惨案......
猫烨仔细检查着屋里的每个角落,找来找去,最后在炕头的一角发现了一小块皮肤。
指甲盖大小的皮肤,颜色发灰发白,古怪的是,皮肤上覆盖着一层密密麻麻的的鳞片,这些鳞片形若菱状,酷似蛇鳞,坚如铁石,韧性十足。
二指微微用力,在力道的挤压下,皮肤渐渐弯曲,可以明显感受到一定的阻力,卸去力道,皮肤又能快速恢复如初。
不过指甲盖大小的皮肤,便有如此的强度和韧性,如果是一张完整的皮肤......
天,那将是何等坚韧的一副铠甲,恐怕一般的攻击,根本不足以造成任何的伤害。
让他隐隐不安的是,从皮肤损伤的程度来看,不像是因为外力的撕扯而剥落的,更像是一种成长中自然形成的脱落。
蜕皮!
猫烨微微皱了皱眉头,如果真是那样,可就糟了!
现在问题来了,这块皮肤的主人是谁?
为何又会遗落在此?
目的何在?
猫烨记得很清楚,昨天离开前,他曾彻底检查过这里,并没有发现丝毫的线索,否则他也不会妄下结论,认为花婶的死是因为伤病在身......
现在看来,自己的判断还是过于武断,这趟水,不仅浑,还深,带着残忍的又浑又深。
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猫烨嗅了嗅皮肤上的味道,气味稀薄,夹杂着一点儿腥气,腥气中还带着一丝......
“这是,药水的味道?”
错不了,尽管味道很淡,不易察觉,但对于嗅觉敏锐的猫烨来说,他还是嗅出了气味中斑驳的成分。
药水的味道有些熟悉,猫烨认真思考着,似乎在什么地方闻见过,而且就发生在最近。
在人的五感当中,嗅觉的记忆最深刻,当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贾医生的容貌,猫烨眼珠一亮,“错不了,这是消毒水的味道。”
贾医生是大楚医院的外科名医,一天到晚穿着白大褂,即便脱了,一身的消毒水气味也能令人皱鼻。
不提贾医生,之前在殓房待过的他,消毒水的味道依然记忆犹新......
再三检查后并没有发现新的线索,猫烨转身出了屋子,来到院里一看,嚯!大伙正在按照他的吩咐,老拳呼呼的招呼在了苟小财的身上。
嘿一拳,哈一拳,没打脸,只敢打在皮糙肉厚的部位。
其实大伙想打脸来着,可没找着下手的地方,这才改了方法。
猫烨嘴角一抽,好实诚的老百姓,一点儿都不偷懒哇!
他相信再这么打下去,不用多,小半盏茶的工夫,苟小财不死也残废。
“住手,都别打了。”
一声喝止,大伙揉着肩膀活动着手腕停了下来。
“见过皮糙的主,没见过肉这么厚的,膀子都打酸了。”有人唠叨一声,似乎打了那么多拳下去,但结果却不满意。
“听过什么叫做死猪不怕开水烫吗?这位就是。”
“啧啧,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
大伙一通说,听得猫烨嘴角直抽,打人的还有理了,那被打的该找谁说理去?
都怪自己刚才太鲁莽,在没有弄清楚情况的前提下,先入为主,以为苟小财好吃懒做,吃了就睡。
现在想来,对方昨晚就啃了仨大洋芋,应该没吃饱,至于睡得这么死沉,如此摧残愣是没醒......
这时候他要是还没看出其中的倪端,不白活了吗?
来到近前,猫烨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
真够可怜的,昨晚分开的时候破衣烂衫、鼻青脸肿,肿脸上还有不少的血口子,现在,脸还是那张脸,没啥变化,但身上......
看上去,还不如风餐露宿的要饭侠呢。
“去给我拿碗白醋。”
吩咐下,很快有人端着白醋交在了他的手中。
含了口白醋,随后一口喷在了对方的脸上,接着使劲按了按人中。
不大工夫,随着一声懒散的哈欠,苟小财悠悠转醒。
猫烨点了点头,果然,苟小财的昏睡并非是身体的自然反应,而是被人下了药。
“嗯?”
“咦?”
“诶?”
“啊哟哟,疼死二爷了!”
从睁眼到大叫,从发愣、吃惊到痛苦,神态的变化可谓是瞬息万变。
围着的大伙呼啦一下鸟兽不见,这锅他们不背,要背,找下命令的人去背。
猫烨就是背锅侠,但他自有处理的办法。
“狗二,你终于醒了,真叫人担心,你知不知道,昨夜你被人下了药,还遭了黑手......”
这顿掰,树上的雀儿都能被忽悠下来,站远的大伙一个个张嘴结舌,简直听呆了。
官家的嘴,抹毒的蜜,毒死人不偿命!
这回算是亲眼目睹,跟老话说得一样一样的。
猪嚎了几声,苟小财不嚎了,主要是全身哪都疼,跟牛蛙被牛踩似的,嚎了也没用,何况,他现在口渴的难受,再嚎,脖喉眼能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