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正义诧异的张大了嘴巴,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变成了不能小看的大人。
他沉吟许久,没有再问。“你真的觉得她可信吗?”
“除了她,我还能相信谁?”
蒋毅的话让蒋正义陷入深思,在他没有察觉到的时候,长宁村已经不再安宁。
末了,他站起身,重重的叹了口气。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由他们去吧。
“我看你这地翻得很好,过了年好好种地,人会辜负你,地不会。”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你对地用了多少心,它都知道,到了秋天都会回报给你。
萱娘从房里出来,扑进蒋毅怀中,落水之人竭力抓住目所能及的唯一一块木板,知道徒劳无功,却依然不肯放手。
“都是我不好,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蒋毅摇头,心中寂然,除萱娘外,世上再没有值得他惦记的人了。
萱娘额上的伤还没有好全,每天上药的活被蒋毅包揽。
明明不是多大的伤口,却被他小心翼翼的摸了又摸,惋惜着留下了疤。
其实这道疤很浅,敷上粉就能盖住,蒋毅亲吻着微微不平的伤疤,心疼她受了这么多伤。
“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男人似乎总是喜欢说以后,仿佛所有的誓言都无法在当下实现。
他们善于用言语哄骗未经世事的少女,等你沉沦,难以自拔之时,再轻飘飘的质问你为什么要当真。
她用手指描摹着蒋毅的五官,不觉落下泪,如果她真的是个流落山野的寻常女子,该多好。
流言越传越过分,很快就有人言之凿凿的说,像萱娘这样的长相和做派,一定是青楼女子。
村正呵斥了几遍,依然刹不住这股歪风。
始作俑者为此沾沾自喜,如今可不关他们的事了。
他们津津乐道着萱娘的模样和身段,用最下流的词句来形容她,仿佛每个人都亲眼见过她在青楼卖笑的样子。
蒋顺被他们的恶毒震撼到,一言不发的抱着包袱往外走。
路上遇见好事的,大声呼喊别人过来,说他要和蒋毅共妻。
“话别说得这么难听,那还不是妻呢,顶多是个送上门倒贴的!”
平日里一起嬉笑过得面孔变得格外丑陋,蒋顺觉得一阵恶心,用力推开他们往前走。
几人恼了火,追上去把蒋顺推到墙边,拍着他的脸说他不识抬举。
“给谁摆脸色呢,真拿自己当棵蒜了,那就是个下贱货,就你和蒋毅上赶着捡,也不怕染上脏病!”
蒋顺面红耳赤的冲上去一拳把人打倒,骑在他身上,揪着衣领,左右开弓的扇巴掌。
要不是身边的人手忙脚乱的把人拉开,看蒋顺那个咬牙切齿的样子,像要把人活活打死。
“那个荡货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两个的都为了一个女人和村里人闹,你是不是疯了!”
蒋顺脸上挂了彩,恶狠狠的瞪着几人,吐出来的唾沫都带着血。
“不管她是什么人,都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要是男人的话就少说这种没来由的话!”
“她长得再好看也被蒋毅睡了,你就是现在去了也占不到便宜。”
“咱们可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兄弟,你就为了一个外人打我,你还是不是人!”
“你们还是不是人!”蒋顺崩溃大哭,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朝夕相处十几年的街坊四邻,手足兄弟,竟然会在背后,给一个女人泼最脏的水。
他们明明一点都不了解萱娘,却一意孤行的觉得她一定是个坏女人。
蒋顺哭着往外走,没人敢拦,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生养了他的地方。
人们对萱娘的迷魂术更加深信不疑,顺便衍生出更多关于萱娘来历的故事,其中一个是,她其实是山中修炼多年的狐狸精,专门吸食男人的精气修炼。
蒋顺哭哭啼啼的敲响了院门,蒋毅看见他的时候表情不太好看,他一把抱住蒋毅哭得更大声了。
“他们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啊,呜呜!”
萱娘倚在门框上看蒋毅哄他,蒋毅将来要是有了孩子,应该做不成严父。
吃饭的时候蒋顺一直偷偷的拿余光去瞄萱娘,自以为很隐蔽,其实都在眼皮子底下。
蒋毅拍了他一巴掌,照着脑袋去的,差点没把他拍到盘子里去。
碗筷数量不够,蒋顺的碗筷是现砍了竹子做的,分量有些重,他放在桌子上,拿头去够着吃。
“端起来,怎么跟狗一个德行。”
“骂就骂,打我干什么。”
蒋顺嘟囔着拿起碗,目不转睛的看着萱娘,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你看我做什么?”萱娘好脾气的笑了笑。
“你真的好好看啊。”蒋顺痴痴笑道。
蒋毅失笑,有些得意的白了他一眼,拉着萱娘的手示威。“再好看也是我的,你来晚了。”
家里多了个人,多少有些不方便,连着几天蒋毅都很安分。
直到蒋顺带回一个人。
破了相的杨书临小心的坐在椅子的一脚,看起来还有点虚弱,饿得站起来就打摆子。
蒋顺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说,刚搬过来太高兴了,忘了河边草屋里还有人。
杨书临勉强的笑了笑,本着避嫌的念头不敢多看,只一眼便被萱娘的容貌震住。
“先生别看了,这是我毅哥的媳妇。”蒋顺用肘窝捅了捅杨书临,这家伙怎么看得比自己还入神。
不过这不就说明,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觉得萱娘好看,毅哥赚了!
杨书临瞬间收回惊讶的眼神,心跳如擂,他的眼神让蒋毅很不高兴。“外面风大,你先进去。”
萱娘点点头,走进内室的时候不经意般回头,确定了杨书临在偷看自己。
不是那种男人看见女人的眼神,是在哪里见过的眼神。
潮湿的掌心在衣服上蹭了几下,门关上以后,杨书临变回了温文尔雅的先生,客气的说要在这里叨扰他们几天。
“先生已经有去处了?”
他点点头,方才没有,如今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