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萱娘的话,蒋毅的面色愈发冷凝,沙包大的拳头照着崔磊的面盘砸下去,没两下就打得鼻青脸肿,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火候差不多,李萱娘拦住气喘的蒋毅,面色平静。
“你想要的东西已经没有价值了,你现在最好想想下一步怎么走。”
崔磊被按在地上,脸上的血水和泥土混合,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他失神的望着不远处的李萱娘,似乎一切都因为她而变得不同。
他努力挣扎了几下,却始终被那个黑壮的男人稳稳按住,力量的悬殊在此刻尽情彰显。
蒋毅因为他的眼神而心生不快,顾不上他已经被自己打得动弹不得,愈发用力的把他的脸按到地上摩擦。
什么东西,居然敢用这种眼神看她。
知道自己安全后,南枝的表情得瑟起来,气呼呼的踩崔磊,“让你挟持姑奶奶,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过了一会儿,李萱娘似乎看够了戏,给了蒋毅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在崔磊面前蹲下,蒋毅揪着崔磊的头发让他抬头。
原本还算清俊的脸上纵横交错着许多伤口,让他看起来有种英雄迟暮的落魄之感。
“我不是什么很有耐性的好人,你最好想想要怎么求得我的原谅。”
不论是她在城墙前的果断,护城河中的计谋,以及潜藏行踪时的老练,都让崔磊认为她的真实身份一定另有悬殊。
崔磊的嘴角破了,满嘴都是土腥味的血,他吐了一口唾沫,目光炯炯的看着李萱娘。
“我要找回她,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们都能给。”
没想到,事到如今,他依然坚持要找回陆九瑛。
李萱娘微微挑眉,示意蒋毅放开他。
蒋毅面露不赞成,却还是按照了李萱娘的意思,把人扔了出去。
李萱娘站在门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崔磊。“如果我这里出来任何事,我都会算在你和陆家头上。下了山不要再回来,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崔磊双手抱拳,冲着两人深深一鞠躬,转身下山,没有丝毫犹豫。
蒋毅不解,明明那个陆九瑛很有可能是看情势不好,自己逃跑了,为什么李萱娘不挑破呢。
李萱娘沉吟道“事情要自己撞破才深刻,他是个练家子,要是能为我所用一定能派上用场。”
蒋毅不明白她想做什么,沉默的把屋前收拾干净,扛着锄头去平地。
另一侧的山头上有一块不大的平地,山坡上下恰好能满足三人所需的种菜种粮所用。
蒋毅花了几天功夫把地平整好,接下来就要想办法弄来种子。
趁着天黑,他摸到山脚下,悄悄回到自己的房子里,趁着看守的人打盹的功夫,从仓库角落里搬了两袋种子。
幸好年前就把东西都买好,否则这会儿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田块按照三横两纵的方式开垦好,堆起田垄,抛下种子,然后覆土,浇水。
接下来就只能等待。
在等待的间隙中,李萱娘跟着蒋毅学习如何辨别各种野菜野果,在粮食种出来的这段时间,他们只能暂时以这些东西裹腹。
山上的溪水太浅,想要吃肉就只能打山里的兔子和山鸡,不过现在不是季节,就算打到也多半瘦弱。
蒋毅干脆建了一圈篱笆,把打回来还太瘦的兔子和山鸡都扔进去,养一段时间再吃,算作存起来的口粮。
南枝悄悄对李萱娘说“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看上他了。”
李萱娘正在收拾昨天拨下来的兔皮,他们还不知道要在山上住多久,要是真的像在山下的时候什么都不管不顾,蒋毅一个人可没法养活三个人。
南枝手里捻着野菜,把一条条野菜拧去水分,趁着太阳好的时候挂在绳子上晒,等到冬天,就能有菜吃。
山上冬天来得早,若不提早准备,到时只怕连一根绿叶都见不到。
李萱娘捏着针笑“你觉得他怎么样?”
南枝认认真真的考虑起来,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好像也不丑,就是实在太粗糙了些,她都觉得蒋毅伸伸手指头就能给李萱娘戳一个洞。
拨下来的兔皮洗净,晒干,然后用针线缝在一起,比起别的,被子才是最重要的。
南枝从来没见过李萱娘捏针线的样子,新奇得一直围着她看,嘴里不停的说“真没想到啊,你居然还有这么贤良淑德的一面。”
李萱娘笑笑“这就叫贤良淑德?你的要求也太低了吧。”
她咬断线,举起勉强缝合成一大块的兔皮被,仔细的看着不太整齐的针脚。
“我做这些是为了大家能更好的活下去,就像蒋毅一直在想办法种东西,也是为了让我们能有东西吃。”
南枝似懂非懂的看着她,模模糊糊的点头“那不是一样吗?”
李萱娘没有解释,只提醒她也要让自己变得有用。
南枝手里的野菜干都变得沉重,她探头看了一眼蹲在门口削树枝的蒋毅,压低了声音问“他跟你说了什么吗?”
李萱娘面色不变,“你说了什么。”
南枝心虚道“我就是说了卫公子来着,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救我,就说叫他救了我再去卫家领赏钱。”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已经几乎听不见。
李萱娘点了点头,没有评价她这番言论好不好,淡淡的说“他都知道。”
南枝呆呆的看着她,反应过来之后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凑过去追问“他都知道?他知道多少?从头到尾都知道吗?”
“所以他不是你的姘头吗?”
李萱娘没好气的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胡说八道什么。”
南枝倒抽一口气,捂住嘴瞪大眼睛,目光在门口和身边来回转,很难相信娇滴滴的姑娘和粗笨的村夫竟然成了一对。
“你骗我的吧,他一看就很穷的样子。”
“男人好不好,钱很重要,给不给你更重要。”
南枝表情懵懂,呆呆的看着她脸上与以往不同的神情,心里有种很莫名的感觉。
“你真的觉得这个男人好?”
“你不懂。”
“我真的不懂。”
一个又穷,又壮,又凶的男人到底有哪里比得上温文儒雅的卫公子?
姑娘该不是眼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