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旁边那人突兀问徐晟道:“你是谁?”未等徐晟答话,文菁抢道:“方大哥,你们快去龙舟比赛吧。”那人笑道:“你就看着我们拿第一吧。”钱天仇道:“对!这一次我们是势在必得。”两人对拍了一下手掌,向前远去。
文菁道:“晟哥哥,你不认识的那个是方姨姨的侄儿,单名一个毫字,取字叔渺。”徐晟看到方毫说话的语气似乎是极力讨得文菁开心,又想起在扶摇山时无意中听到的钱氏父子的谈话,犹豫不决道:“他们……他们都喜欢你?”文菁一愣,随即微微点头,徐晟心中忽然多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这时,听得河对岸有人嚷嚷道:“快让道!老爷来了!”文菁急忙带着他边走边道:“龙舟比赛就要开始了,快走!”
二人来到一座桥头,举目是无尽的人海和广阔的河面。徐晟俯视下去,六条狭长的龙舟整齐地排在远处的浮标处,每条舟上都有十几个健壮的小伙子,头上腰上尽是红布。方毫和钱天仇二人也作为舟手,站在一只标有“百花山庄”四个大字的舟头,他们旁边的一条舟上写着“赵府”两个字。这两条舟上的人都在恶狠狠地盯着对方,似乎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只盼着府尹赶快下令比赛开始。
一个胖胖的老太爷在众人的簇拥来摇摇晃晃地来到河对岸。在百姓的翘首以盼中,一个将官拿起一面红旗蓄势待展,龙舟上那些汉子也屏足了精神准备。
不料,一阵锣鼓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人在前面喝道:“指挥使巡视苏州,尔等快快让道!”众人望去,一个八抬大轿入了视线,出来之人正是朱勔。那府尹老太爷慌忙带着手下迎了过去,躬身道:“不知朱大人要来,下官恭候不周,还望见谅!”
晟、菁二人心下寻思道:“朱勔怎地来了这儿?”
朱勔笑了笑,道:“本官这次来特意没有提前通知,为的是与民同乐,与民同乐哈!”府尹道:“朱大人所言甚是。”手一挥道:“请朱大人上座!”
朱勔骤然脸一沉道:“听说苏州刁民、愚民甚多,你如何解释?”府尹不知所以然,急问道:“朱大人此话怎讲?”朱勔喝道:“你听说太师的宝贝女儿被劫走了么?”府尹恭敬道:“下官听说一二。”朱勔道:“劫走小姐的贼寇就藏在苏州,你如何不报?”府尹脸『色』煞白,急忙下跪道:“下官确实不知,要不怎敢隐瞒大人?”朱勔道:“我听人禀告,贼人将小姐带进了苏州。”府尹磕头道:“下官马上叫人全城搜寻!”朱勔挥手道:“看完龙舟比赛却也不迟!”那府尹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让朱勔上座,自己恭谨地立在一旁。
百姓大多烦躁,本来比赛快开始了,怎地不知从哪里来了个大官,而府尹对他磕头哈腰,又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比赛却迟迟不开始,便高声嚷嚷,其中不乏有骂娘的声音。朱勔道:“还说没有刁民?”府尹想派人去抓捕,但百姓挤成一片,如何寻得?只能心下暗暗叫苦。
朱勔冷笑一声,吩咐道:“唤那边放烟火,比赛开始!”府尹奉承道:“朱大人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下官佩服!”朱勔道:“本官也是苏州人,深知这儿的习俗。”
岸边人头攒动,几队排列整齐地士兵走到与龙舟齐平处。几十枚礼花直入云霄,瞬间,鼓声响起。鼓声响起的同时那位执旗将官将旗一挥,河面上六条龙舟上的舟手一起划桨,你争我赶。一时间,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好不热闹。朱勔那老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浪花激『射』,呐喊震天,岸边的百姓争着往前挤。有些因为站在后面,怎奈身矮,看不见,一些脏字又吐了出来。不过此时人们脸上都洋溢着喜庆,对这些叫骂反倒不觉难听。一些调皮而又胆大的孩童甚至爬到了高树上观看,只留下树下心焦的大人。
徐晟望着自己身边欢呼雀跃的文菁,心下也是欢喜。文菁晃着他的手道:“晟哥哥,你也看哪!”徐晟道:“菁儿,你笑起来真好看。我只盼一辈子都能见到你灿烂的笑容。”文菁道:“我会的。不过——”另一手指着河面道:“现在还是先看龙舟比赛吧!”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舟上的人动作整齐划一,太阳反『射』出他们额上的汗水。百姓的欢呼声、叫喊声此起彼伏。其中不乏有情窦初开的少女望着舟上的少年心跳加快,以手帕遮掩住泛红的脸颊。
标有“赵府”和“百花山庄”的二舟渐渐超出了队伍,几乎是齐头并进。文菁兴奋道:“咱百花山庄要拿第一了!”徐晟点头称是。文菁道:“若是他们真拿了第一,我明天下厨给晟哥哥做‘太湖三白’的时候就顺道犒赏一下钱大哥和方大哥吧。”
渐渐地,百姓的叫喊分成了两派,一派是重复而又快速地喊着“赵府”,另一派则是有规律地喊着“百花山庄”。而“百花山庄”的呐喊声竟慢慢盖过了“赵府”的声音。那舟上的人仿佛受了莫大的鼓舞,奋力向前,一时间,“百花山庄”这条舟超过了“赵府”半个舟身的长度。
舟队正在向晟、菁二人所站的桥头靠近,而前面不远处就是终点浮标。刹那间,一个人影从桥头跃起,落入舟中,“啪”的一声,方毫猝不及防,被那人一掌打入水中。
二人定睛一看,这人竟是迟寅,文菁道:“他来搞什么鬼?还将方大哥打入了水中!”钱天仇见舟上有人落水,急与迟寅交手。迟寅“哼”的一声,扇飞人到,在摇摇晃晃的舟头,钱天仇也不及躲避,“哎呦”一声掉落水中。
虽然此时在比赛,其余舟手皆没有理会,依旧划桨前行。但由于一下由两人落水,这样一来,“百花山庄”这条舟明显慢了,竟落到第三。
桥头又是一人飞出,赭衣飘飘,也是一位青年男子,与迟寅缠斗。
二人在狭长的舟头斗上了三五招,舟身摇晃不稳,又落后了一位。文菁道:“姓迟的真是卑鄙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