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以马为起点,逐渐扩大查找范围,在街上和旁边的林中寻找。约是一炷香时间,她忽听得前面树林里有人在小声说话。
文菁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待到靠近时,听到其中赫然有徐晟的声音。她心中大喜,又走了两步,却有一阵疾风突然而至,已在自己的眼前。待到文菁察觉时,已是一拳朝着自己袭来,她本能地朝旁边一个闪身,于此同时就听得徐晟的声音道:“燕叔叔莫要鲁莽!”文菁这才看清了,袭击自己的正是燕青。
徐晟已经是一个欺身跳到文菁前面,问道:“燕叔叔,你相信我,却不相信文姑娘么?”燕青带着几分歉意放下拳头,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在偷听呢?原来是小……文姑娘!”此刻,燕青对她也是转了称呼,由过去亲人般的“小丫头”变成了“文姑娘”,只是差点没改过口来。
徐晟见燕青认清了来人,放心地转过身来,面对着文菁,道:“我本来想要进店告诉一下你的,可是燕叔叔偏不让。抱歉,让你担心了。”文菁理解燕青的顾虑,握住他的双手,柔声道:“晟哥哥,我并不怪你,只是刚刚真的急死我了。”
由于二人说话是窃窃私语,燕青并不能听清二人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只见文菁却靠在了徐晟的怀里,心中叹道:“他们两人实在是叫人难以狠心拆散。只是,这炉峰山之事该如何解决?”方才和徐晟的谈话中还没提到文菁问话五个掌旗使之事,此时他还理所当然地认为就是明教五行旗所为。
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从几棵大树后走了出来,已经平复了心情的文菁一看,却是血洗炉峰山的唯一证人——时长玉。他见到文菁后,没有说什么,而是默默地走到燕青身边,眼神中已含着几分敌意。
文菁转过身来,朝着燕青,郑重问道:“燕叔叔,你可以相信徐大哥,相信我么?”燕青没有回答,而是长叹一声,转而对徐晟道:“贤侄,你不说我们也是看出来了,不管魔教是非对错,你都不会离开文姑娘了!”这也是他头一次将明教称作魔教,十多年前征讨江南时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称呼。
徐晟将文菁的手握得更紧了,一字一句地说道:“根据当前所掌握的来看,此事十有八九非明教所为!”
“非明教所为?”燕青惊愕道,“可此事是时贤侄亲眼所为,难道还有假么?”徐晟正『色』道:“燕叔叔,如果我说——可能是他人栽赃,你能相信么?”
燕青大惊道:“此话从何说起?”徐晟点头道:“没错!我们已经问了五位掌旗使,事发当日他们就根本不在大名府!”
“此话当真?”燕青更加惊奇道。讶然之后,却是一副踌躇的神情。文菁察觉到他脸上细微的变化,心中暗道:“看来燕叔叔还是不能相信我们的话!”便道:“燕叔叔——容我还是这样冒昧地称呼,如果你们不信,可以让时贤弟随我们去明教总坛,我将五个掌旗使尽数叫来,与他一一对质!”
时长玉听闻,更是面『色』苍白,躲到了燕青的身后,看样子是不愿意去明教总坛。徐晟却是了解时长玉的害怕,在文菁耳边道:“时贤弟心中恐怕已经留下了深刻的阴影,必然不肯去。菁儿,如果想要让他们亲自了解事情的真相,还得另寻其他办法!”
燕青也是『露』出一副更加尴尬的神『色』。文菁想了想,道:“燕叔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还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你们看到事情的真相!”
燕青一听事情有转机,忙问道:“什么办法?”文菁道:“我想——让燕叔叔去跟踪一个人!”“谁?”燕青追问道。
“水渐飞!”文菁脱口而出道。“你们那个北派副教主的徒弟?”燕青确认了一遍道。“没错,就是他。看看他和什么人接触,应该最多十天半个月,就会有分晓!”文菁眼神中多了几分自信,胸有成竹地说道。
“可以!”燕青虽然不理解她的用意,但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徐晟只是在昨晚看到她叫来了三个人,此刻也不知道这样安排的用意,但也相信必有成效。
“可是——”燕青忽然面『露』难『色』道,“我跟踪人是可以,但时贤侄暂居哪里?”徐晟听了,确实觉得是一件棘手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和我一样到明教去,但如今燕叔叔如何能完全相信菁儿?若是放在往常,时贤弟独自生活几天也没什么事,但现今他是此案中的关键人物,不容得有任何闪失!”
“燕叔叔,我和你一起去吧!”时长玉拉着燕青的一角,怯怯地说道。徐晟看了,心中一阵酸楚,他想起了八九年前的自己,无论前路多么危险,有个可以依靠的人是那么的重要。
“不行!”燕青劝道,“水渐飞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此行如果遇到了那个‘双面杀手’,我自身尚且不保,又有什么精力来照顾你?燕某死不足惜,可是死后又有什么颜面来面对令尊大人?”
文菁似乎早有准备,说道:“燕叔叔,关于时贤弟的去处,我也已经想好了——”“我知道,你和徐贤侄都没什么恶意。但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让时贤侄跟你们走的!”燕青打断她的话,以近乎冷冰冰的语气说道。
“不,不是去明教!”文菁道,“如果那人还住在附近的话,这个去处绝对可以让燕叔叔放心!”
燕青却是一时想不出来,疑『惑』地望着二人。文菁提示道:“我师父许先生不就住在附近的双林镇么?”燕青拍了拍脑袋,恍然道:“我忙得把这位老哥都忘了,真是不应该!”转身对时长玉道:“贤侄,燕叔叔这就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绝对安全。”
说着,他从林中牵来了两匹瘦弱的马儿,和时长玉并驾齐驱,朝着正北方向的湖州而去。燕青告辞道:“我把贤侄送到许先生那里后,自当会去寻水渐飞。燕某只希望,姑娘说的都是真的。”
见他们默默离开,一如那时的自己,徐晟心中充满了一种无法名状的滋味,牵着文菁的手,也是寂寂而回。
二人到了街上,却是先回到玉轩阁。店家拿来了笔墨后,文菁给他重新题了三个字。那店家也是颇为讲究之人,在一旁看时,骨力遒劲的楷书中暗含着几分女子特有的温润玲珑,用来搭配精巧的玉雕,当真是显得浑然一体。
等到题完字后,那店家终于忍耐不住,与二人互通了姓名。二人这才知道他姓辛名赞,本来也是个读书之人,只因屡试不第,才改行经商。
辛赞如获至宝,叫伙计保管好,只待来日裱到店门上。末了,他还拿出一堆玉雕想要答谢,当然被二人婉言相拒。
等到二人从店里出来时,文菁忽道:“我也想去一趟师父那里,可以么?”徐晟自是赞成,牵了马匹,在街边随便吃过后,就共乘一骑,寻路朝湖州而来。
劣马不比良驹,两人第一日夜间才抵达湖州城中,就地住了一宿,第二日一早再驾马,朝着双林镇而去。
许贯忠住处倒容易找,不多久,就来到那片熟悉的树林。二人下马,徐晟想都没想,一脚就踏进了林中,笑道:“菁儿,后面我都不认得了,该你了!”
文菁粲然一笑,跳到前面,轻声道:“那就走吧。”由于去年曾经走过,她却不用最初的时间来探索,凭着记忆直接朝林的深处走去。
过得半柱香时间,文菁却是发现,似乎是转回了远处,放慢了脚步而停了下来。徐晟看了一下周围,还以为是相似的场景而已,不以为意道:“经常走到差不多的地方,这不是很正常么?”
文菁自语道:“好像不太对,恐怕真的是回到了原处!”徐晟惊道:“怎么会?菁儿,难道是你记错了么?”文菁也是有点怀疑地说道:“照理说,应该不是我记错了!”“那怎么走不出去了?”徐晟更加奇怪。
“那只有一种可能,师父后来重新改变过这里的布置!”文菁若有所思地说道。紧接着,她又是微微一笑,那是在徐晟面前才有的倾国之『色』,绝世无双。
望着他『迷』恋不已的神情,文菁心中暗喜:“晟哥哥,看够了没?等你看够了我们再走也不迟。”
好一会儿,徐晟才道:“菁儿,虽然这里变了布置,但我想你一定能想到怎么走的,是不是?”文菁道:“路总是人走出来的,不是么?且再走一会儿,看看再说呗!”
徐晟听她这么一说,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差的只剩一点点时间了。
二人牵着手,当作是在林中散步。没走多久,忽听得右前方有人在说话。徐晟仔细倾听时,分明是燕青和时长玉的声音,不禁心中纳闷:“他们出发早了小半天,现在还在这里,难道燕叔叔也是被困在了林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