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深并不笨，知道自己撒谎并没有什么好处。
没等游斐继续问，他便痛快地坦白道：“我与穆雪儿有些感情上的纠纷，昨天她是为了那些纠纷来找我的。我们俩没谈拢，然后就不欢而散了。”
游斐点了点头：“穆雪儿大概是在几点钟离开？”
“六点半吧。”陈深略微回想了一下，答道。
“那七点到九点的时候，你在哪里？”
游斐本来就是随口确认一下陈深的不在场证明，毕竟那个时间，他多半和段晓佳一起待在家中。
可陈深却沉默半晌，回答：“我一个人在外面。”
“有没有人能证明？或者去过超市、饭店之类的也可以。”游斐挑了挑眉。
对方却还是摇头：“没。”
“好，那今天就先到这里，谢谢您的配合。”
游斐结束了问话。
这时殷楚楚也回来了，一路小跑过来问道：“老大，怎么样？”
“楚楚，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吗？”游斐沉吟着问道。
“是啊。”
殷楚楚点了点头。
却看见游斐皱起了眉：“那就奇怪了……穆雪儿的死亡时间是在七点到九点之间，陈深那时候在外面，想要回到401，就只有这一条路。”
“那他回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看到穆雪儿的尸体，反而是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才发现？”
殷楚楚的眼睛霍然张大：“老大，你的意思是……”
“他撒谎了。”
……
回警局的路上。
八卦小能手殷楚楚一直在念叨：“我真的没想到陈深眼光那么差，营销号说，他跟那个网红脸的十八线在一起我还不信，结果竟然是真的。亏我当初还帮他反黑来着……”
坐在她旁边的萧闻满脸茫然，已经听不懂殷楚楚在说什么了。
副驾驶的游斐，则开玩笑道：“楚楚，话不能这样说，真爱不分几线。”
殷楚楚激烈反驳：“我看不起她不是因为十八线好吧，她根本就人品有问题你知道吗？之前做小三实锤了都！”
接下来，殷楚楚都说了些什么，游斐没听清。
却突然意识到，也许殷楚楚会对穆雪儿和陈深之间的“感情纠纷”有所了解，便回头问她。
“那你知道穆雪儿和陈深有什么关系吗？”
殷楚楚皱起了眉，仔细地思索了一下：“穆雪儿倒是经常在微博上和采访里公开表示，陈深是自己很喜欢很尊重的前辈，可是陈深从来没有回应过。”
“我一直觉得他们俩之间，就是偶像和粉丝的关系。”
游斐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心道：偶像和粉丝吗？看起来好像没那么简单。
回到局里以后，殷楚楚把证物提交给了检验科，继续趴在电脑前，深扒陈深和穆雪儿之间的爱恨情仇。
翻遍了微博和豆瓣以后，她看到了两个月前的一个帖子——
听说新晋小花旦想跟某当红流量炒cp，被拒了。
微信叮的一声。
游斐打开，发现是殷楚楚发来的一个网页，里面详细分析了穆雪儿和陈深的关系。
他点开后认认真真地从头看到尾，还没缓过神来，又接到了检验的结果——
在陈深给穆雪儿使用的杯子里，提取出了安眠药的成分。
而穆雪儿的血液里，也有相同的安眠药成分。
这也就意味着，陈深有可能在给穆雪儿的水里放安眠药至其昏迷，然后杀害了她。
而那把水果刀上，同时有陈深和穆雪儿两个人的指纹。
案子的调查方向，直接从自杀，变为了他杀。
陈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面对警方的盘问，陈深否认了自己在水里投放安眠药，声称自己并不知情。
却不肯解释，自己为什么在发现尸体后，没有第一时间报警，而是第二天才报警。
“我没杀人。除此以外，无可奉告。”
陈深抱起手臂向后靠了靠，十足的抵抗姿态。
游斐眯了眯眼睛。
从头到尾，他都不肯提穆雪儿的名字，总是用“那个女人”“她”来代替，刻意疏远，是有所隐瞒的表现。
“陈先生，我建议您最好别试图隐瞒什么。现在外面已经有一些风言风语，在传你和穆雪儿的死有关了。”
游斐如愿地看到陈深的脸色变了变，继续说下去，“您有保持沉默的权利，但如果您执意隐瞒真相，那就会增加我们侦查的难度。到时候事情一旦闹大了，相信您和我们一样不愿意看到那个场景。”
“……好吧，我确实一回去就看到她的尸体了，但那时候已经很晚了，我也不想惹上麻烦，就想等别人报警。”
陈深放弃了抵抗，“但等我第二天要出门的时候，尸体还在那，我没办法就报警了。”
游斐没吭声。
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显然是并不完全相信他所说的话。
这时候，殷楚楚敲门进来，凑在游斐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游斐皱了眉，抬起眼来再次打量对面的陈深。
男人不卑不亢地回应他的审视，神情镇定自若。
游斐突然觉得，审问明星真是件麻烦事。
真不知道对方是真的问心无愧，还是演技太好。
“我给你点时间，再好好想想你到底有没有做。”
他站起身来，俯身敲了敲桌面，然后转身和殷楚楚一起离开了房间。
走廊里，游斐打开微博，点开了热搜榜上排在第一的＃穆雪儿陈深＃的话题。
话题里，俨然已经吵翻了天。
而这一切的起因，是话题下热度最高的那条微博。
博主是个有名的娱记，微博文案只有简单的几个字——陈深被传唤了？
配图是陈深从警车上下来那一幕，虽然只有一个侧脸，但立刻就让网友们炸开了锅。
陈深的粉丝，一口咬定那不是陈深。
讨厌陈深的，则冷嘲热讽粉丝装瞎。
而在一个眼尖的路人，对比了陈深后颈标志性的纹身，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时，急于否认的粉丝马上转了风向。
“报道里不是说深哥是报案人吗，那肯定要做笔录啊。”
“小深海们别急，不信谣不传谣，哥哥自己会出来解释的。”
也不知道哪一条微博成了导火索，引爆了穆雪儿粉丝和陈深粉丝的战争。
这时，有一条微博引起了游斐的注意——
陈深怕不是被他那个十八线女友段晓佳拖下水的吧。
当初她不是仗糊行凶，用小号骂穆雪儿插足她和陈深被扒了吗？还扬言要让穆雪儿“消失”来着。
不仅如此，那个网友还放出了段晓佳小号的微博截图。
而刚才殷楚楚进去找他，就是因为这件事。
“所以你认为，有可能是段晓佳杀害了穆雪儿，陈深为了保她才向我们撒谎？”
殷楚楚点了点头：“你还记得那个玻璃杯吗，上面不仅有穆雪儿和陈深的指纹，还有第三个人的。”
“那大概是段晓佳的指纹。”
游斐把手机还给殷楚楚，伸了个懒腰，“那还等什么，走啊，去找段晓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