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长老一噎,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柏溪做的事情,他们这些长老,和家族里的高层当然都是知道的,而且赞成的占了大多数。
所以计划才会如此完美又缜密地进行下去。
他原本可以否认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凉初那凉凉的眼神,他居然说不出谎来。
挣扎片刻,木长老又说:“可柏家也不是所有人都参与进来了!就算你非要所有相关的人都死,那些没有参与过的人,你总该放过他们吧!”
如果他不能牺牲柏溪让所有柏家人都活命的话,那么他至少要尽量让柏家留下血脉,得以延续。
凉初咧开嘴,露出一口银白的牙齿,和往日灿烂的笑容不同,此时看起来竟有几分阴森。
“如果我不放呢?”她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在说着什么轻巧的笑话。
“你这样做,就不怕被天下人指责吗?”木长老顿时着急起来,大声质问道,“屠杀弱小和无辜,这是身为曾经的四大家族之首的族人该做出来的事情吗?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那又怎样?”凉初的眼眸中一片冰冷,神情里甚至带上了几分残忍,“我要灭柏家满门,从来都是为了泄私愤。我不在乎名声,也不在乎是否公平,更不在乎你们柏家有没有无辜之人——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是一个好人,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有良心?”
柏家灭她的族人的时候,她的族人有哪一个不无辜?
而柏家那些未曾参与过灭门行动的人,却未见得有多无辜。
他们只是不参与,又有谁站出来反对过?又有谁向她的家族发出过警告的信号?
不作为,难道不也是一种罪吗?
她的家族与柏家不仅从无仇怨,甚至还在柏家落魄的时候数次给予帮助,可最后得到的不过是个被满门屠杀的下场。
这里的每一个柏家人,有哪一个,敢说自己全然无辜?
凉初的神情算得上平静,但她眼底深处的暗潮汹涌几乎已经挡不住,那里面并没有太多的恨意,只有杀机四伏的危险气息。
可这样的眼神,比一个被恨意包裹的人看起来还要可怕。
木长老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从未想到,自己居然会如此惧怕一个年轻的女人。
就在气氛凝重到极点的时候,孟青葙突然惨叫一声,随后晕了过去。
一道浅色的光芒从孟青葙的额头射出,回到了凉初的阴戒上。
凉初摸了摸微微发光的阴戒,脑子里迅速得到了所有信息。
“……果然”片刻,凉初冷笑一声,下一秒,她的手里出现了几柄小飞刀,唰唰射向孟青葙的胸口处,没有半点犹豫。
伴随着金属没入身体的声音,昏迷的孟青葙脸色一白,很快就没有了气息。
凉初的速度很快,柏家人几乎没有谁反应过来,而即使反应过来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他们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凉初杀了孟青葙,没有任何人去救人。
就连柏溪也没有。
他甚至都没有挪动一下脚步。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们也该很清楚自己今天是必死无疑的了吧?”凉初微微扬手,手里再次出现了十几根小小的血刺。
她看向柏溪,露出安慰的模样:“你放心,我会把你留到最后的——只要你不跑的话。”
话音刚落,血刺再次密集地攻击了过去。
虽然她说不会立刻杀了柏溪,但发动攻击的时候却丝毫没有避开柏溪的意思,也完全没有手下留情。
显然,她所谓的“留到最后”,不是让柏溪有喘息和逃跑的机会,而是让他只有防止自己立刻被杀死的力气,却没有反击和躲避的余力。
凉初一边攻击一边笑眯眯地说:“我也让你亲自感受一下,自己的全部族人死在自己面前,你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她找回的记忆不多,但那一场灭族的记忆算得上足够深刻。
即使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当年太多的情感,但依然能够感受到十八岁时候的自己的那种绝望和悲怆。
凉初手里的攻击速度更加快了几分,血刺仿佛源源不断一般,飞速地射出去,又出现更多新的。
柏溪身边的人死去的越来越多,地上横七八竖地倒着一些尸体,但更多的是连尸体都没有能够留下的。
和最初比起来,柏家大宅外的柏家族人,已经少了很多,显得这片场地都有些空旷起来。
而整个柏家大宅已经破败不堪,几乎没有一处好地方,到处都是浓烟和还没有完全扑灭的火焰。
尽管如此,琉清还在时不时地丢一颗炸弹进去。
大宅里的哀嚎声都弱了许多,只偶尔传来火焰被扑灭的“扑哧”的声音。
“既然人不多了,不如我们加快点速度吧。”凉初手掌一翻,手心里顿时浮起了无数细小的血珠。
血珠不断增加,密密麻麻地遍布了凉初周身的空间。
随后,凉初手指收紧,空气里的血珠瞬间都变成了尖利又细小的圆锥体,每一个都只有芝麻那么大点。
但凑近了看就会发现,那些固化了的血珠锋利无比,杀伤力不必血刺弱。
下一秒,凉初手臂扬起,无数个小血珠飞速攻击而去。
几乎是眨眼之间,除了柏溪就再也没有站着的人了。
连木长老也没有例外。
凉初喘了一口气,对着柏溪笑了起来:“你看,我是不是说话算话?”
此时凉初的脸色有些发白,显然刚刚那一招耗费了她不少的能力。
但她的精神状态没有丝毫的减弱,让柏溪找不出任何可趁之机。
柏溪的脸色黑沉沉的,仿佛山雨欲来的天空。
刚刚那样的攻击之下,就算是他也无法完全防住所有的攻击。
他之所以还没有死,并不是因为他挡住了所有攻击过来的血珠,而是因为凉初并没有立刻发动下一步的攻击。
没错,他能鲜明的感觉到,他的身体被血珠刺入了,而且不止一颗。
他自己都数不清到底是多少个血珠刺进了身体里,他的双重防御在如此密集又细小的武器攻击之下,显得很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