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一下来,他们就瞅见这个缸上有个破盖子,看上去黑不溜秋的,是有人想打开,可缸盖子特别紧,又黑又黏糊,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粘上了一样,他们嫌脏就没人碰。
而且缸盖子上破破烂烂的,还像是贴着啥封条,稀稀拉拉的像是红色的字,写的龙飞凤舞特别潦草,拿着打火机一照,其中算是最后文化的三蛋觉得像是繁体——他也看不太懂。
可一知道这个缸是金的,那意义就不同了——能装在一个金缸里面的,得是什么东西?
换言之,什么东西才配被装在这里面!
他们动了心里,就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那些烂纸扯开了,接着缸盖子一掀,就闻到了里面一股子奇怪的腥气。
东西搁久了,什么玩意儿都好闻不了,于是他们也就不以为意,探头一瞅,却失了望。
里头黑乎乎的,也不是别的,就他娘的一缸黑水。
三蛋找了个棍子去搅了搅,也没搅出什么玩意儿来。
眼瞅着这几个人还是挺激动的,三蛋好不容易才把他们给劝平静了,就说现如今咱们怎么办?要想发财,就得把缸自己弄回去——要不然还不归了公?那就分不到多少了。
说实在的,这村子虽然地理位置不错,靠着城中村的这个便利,是不少人发家致富了,可没轮到三蛋他们——要不他们也不至于修路,也跟邻居似得只愁得慌陆虎停在外头不安全了。
那些邻居们都富得流油,也没必要去锦上添花了,得紧着给雪中送炭的这几个——没准这也是老祖宗把金子留在这里的意思,就是为了周济周济这几个穷的。
确实,他们几个过的都不怎么好。
好比二柱子,就自己一个独苗,老爹老娘一辈子省吃俭用,临了也没攒下什么,舍不得吃舍不得花,还说攒着钱给二柱子娶媳妇,可现在哪个媳妇不得要房要车不要贷款,指着他们的那点积蓄,最多买个越南媳妇——保不齐很快又跑了,对他们的想着早点抱孙子的渴望,二柱子很心疼,可他也没什么法子。
大龙呢,新搞了对象,他也看得出来,自己那对象看着朋友圈里其他的闺蜜不是去马尔代夫戏水,就是背着驴牌喂鸽子,一个个挺精神的,嘴上不说,心里也特别羡慕,大龙虽然不明白这些马啊驴的是不是搞畜牧业,但他也知道,这都是钱堆出来的,有了钱,女朋友还用羡慕别人?
他不乐意女朋友跟他坐电动,看着那些开轿车的只有羡慕的份儿。
人家有的,他女朋友也得有。
三蛋就更别提了,一家四张嘴,媳妇虽然能种瓜种豆,可没啥文化,就他一个劳动力,他时常做梦,梦见三张嘴把他给生生嚼吧了,他还心疼他们仨,寻思自己没多少肉,也让这三张嘴混不上个饱。
几个人自然一致同意,就想把这个缸给起出去。
可这个时候外头的人就嚷嚷起来了,说怎么这几个人一下去,这么长时间也不上来,三蛋就扯谎说顺势看看地,别回头建了路塌方什么的。
上头的人还问找到啥宝藏没有?三蛋啐了一声说别笑话他了,上头的几个工友哈哈一笑,也没怎么当回事。
接着三蛋就爬上去,想法子把那些个值班的给支开了,自己调了起重机,把金缸给提上来。
可这一提,里头的水可咋整?谁也不媳点破水,他们就把水给倒地上,弄着金缸,先藏到了三蛋家里了——因为他们家有个不小的地窖,夏天冰点西瓜,冬天存点白菜,正好能把金缸放在那。
不然的话这货这么引人注目,叫别人知道就不太好了。
忙活完了,他们各自回家,都做了发财梦。
包括三蛋嫂,她都想好了,给老大买点啥,再给老二买点啥——不能让那些城里的同学,再笑话他们。
结果这个美梦做到了天亮,人给做没了。
说到了这里,三蛋媳妇又哀哀的哭了起来:“我也不是真那么贪,想着把这个玩意儿给独自占了,可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东西,你说万一他们全回来了,跟我要缸,我这没瞒住秘密,缸要是被弄走了,我对不起他们啊!”
“这也是,他们回来,缸没法交代,”唐本初咕哝了一句:“要是他们不回来,好歹还能落个缸。”
三蛋嫂的哭声戛然而止,我又给唐本初来了一下:“你个熊孩子胡说八道个啥。”
“他爱说啥就说啥就说啥吧。”三蛋嫂拉住了我,说道:“庙祝小哥,你看我该说的,一字不漏,可全都告诉你了,你可一定得想法子把他们几个给找回来啊!这,这都是人命,你不能见死不救不是……你看杨树林,你都管了,不能不管我们啊……”
“你放心。”我说道:“我既然来了,就一定管到底。”
说着,我看向了他们家的卧室,露出了个征询的表情,三蛋嫂立马点了点头,就过去吧卧室的门给开开了,一边开门一边絮叨:“你看你看,你就随便看,我是把一切,都寄托在你们身上了……”
小卧室里也是干净整洁的,我留心,门和窗户都是非常整洁的,没有一丝被破坏的痕迹,不像是被强行闯入过。
而就算把他们带走的东西能穿墙而入,他们自己都是带着肉身的活人,横不能也跟着乾坤大挪移吧?
这会儿我看见他们家睡的是个特别朴素的床——青石板搭的床脚,上面放了几块木板子,铺了被褥,就算是床了。
我掀开了床单,就往下看,这一看不要紧,土腥味是从这床底下给传出来的——床底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出了一个地洞——那大小,刚好把一个人拖出去。。
“哎呀我的天哪,”三蛋媳妇一瞅这个地洞,好险没晕过去:“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天哪,”王德光也直瞪眼:“这么说,三蛋是从这里被……那其他的几个……”
不出我所料的话,其余几个工人的家里,也有了这种钻出来的洞。
“我的天……”唐本初瞅着那地洞直伸舌头:“这是个什么工程,地道战?”
陆恒川都难得露出很新鲜的表情:“越老越有意思了。”
“我觉得,事情还是出在了缸上,”小梁先是瞠目结舌,接着也跟着学做柯南:“不过,缸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怎么就能把几个大活人给遁地弄没了?”
我只能确定,那个缸里,绝不会是什么普通的黑水。
而那些黑水,现在又变成什么东西,上哪里去了?
唐本初低头就瞅着那个缸,立马又来了新问题:“对了,师父,你说金子这种东西,不是越小越好携带吗?为啥人家要搞这么大个玩意儿,真是没听说过——就不说他哪儿来那么多的金子原料,他这个目的是啥?”
“也是,”小梁说道:“还做的这么像,你看那些缸才有气泡,砂石,都一模一样,看细节,仿的也太到位了,干什么要费这样的功夫,真是匪夷所思。”
缸是陶器,由黏土烧出来的,当然会有气泡砂石痕迹什么的,因为全是手工做出来的嘛。
“不一定是仿的。”
“啊?”小梁和唐本初瞅着我:“什么意思?”
我答道:“如果说,这本来其实就是个普通的缸,后来,发生了什么变故,才从一个普通的缸,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