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本初显然没看见那几个戴帽子的人,望着我和陆恒川还有点莫名其妙:“师父,陆先生,你们看什么呢?”
那个几个人的帽子都很大,盖住了头脸,看不清楚他们是个什么表情。
“是瘟鬼。”我说道:“这里要闹灾了。”
瘟鬼在旧时候是很常见的,功能就是散播瘟疫,古代的时候战乱多,有的时候人的尸体处理不及时,就会产生瘟疫,瘟鬼就是在这个时候产生的。
也跟拉替身一样,瘟鬼让人得了瘟疫,自己就能逃出生天了。
而瘟鬼有一个特征,就是喜欢看热闹,什么地方热闹,人多,它们就会凑上去,找个阳火低,时运不好的目标投上去。
所以很多孩子一上了这种人特别多的诚来,就很容易生病,医生会说,人多的地方细菌病毒容易传播,孩子抵抗力低,是传染了,其实也有一些,是碰上瘟鬼了,孝儿阳火也比大人低。
济爷给我讲过一个传说,就是有一个孝儿去庙会,回去就生了一身的水痘——这在古代叫天花,搞不好要死人的,而那个孝儿一个劲儿的看着门口,好像谁站在门口一样,家里大人就问他到底是在看什么。
孝儿就回答,说有个人踩在门槛上,嘴里叼着刀。
这把家里人给吓的,这是什么,这就是瘟鬼上门——瘟鬼上门,要杀全门,意思就是一个孩子得了这个病,全家都得倒霉。
这家人横不能把孩子给扔出去,也只能继续伺候着,并且给了瘟鬼很丰厚的祭奠,可孩子的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盯着门槛。
那年夏天,村子里面果然爆发了瘟疫,死了不少人,这个孝儿也死在了瘟疫之中,而他邻居一个孩子幸免于难,有一天这个孩子盯着门口发愣,大人问他看什么,他说看见隔壁的孩子,戴着大帽子,叼着一把刀,从咱们家门口过哩!
这把这一家人给吓的,直接就把孩子给抱回家里去了。
这个故事还是挺悲惨的,我们老家有一句话是用来损不识趣的客人的,就是瘟鬼进门……赶不走,可见不能让这东西过门槛。
我当时很不以为然,觉得古代的医疗水平没有现在这么发达,传染曹容易扩散,现在医疗水平高了,传染病倒是不常扩散成了瘟疫,济爷冷笑了一声,说也有例外——比如十来年前的非典,最近几年的禽流感,一旦爆发出来,你在新闻里也看见了。
这特么的,这几个货是要在我十里铺子扩展什么传染病了?
本来我这香火就不怎么样,一出庙会,回去就闹灾,我特么以后还拿什么脸收香火?
我回头就去看黑痣皂隶,黑痣皂隶也不聋,早听见了我们说的话,一个激灵就从地上给弹起来了,一瞅那几个戴帽子的,立刻脸色煞白:“坏了,要闹瘟了!城隍爷,这可怎么办?”
“废话。”我冷下脸:“不能让这几个货进来,不然十里铺子就该倒霉了,给我把它们几个给抓住了!”
黑痣皂隶一听我这个意思,好像还是愿意用他,激动的了不得,赶紧就给过去了,唐本初什么也看不见,光听着我跟空气说话,就小心翼翼的就问我:“师父,这咋抓,我能给帮上忙不?”
“帮不上。”我紧随其后,也奔着那边就跑,这几个瘟鬼真要是渗透进来,就不好收拾了。
陆恒川不用我说,也给跟了上来,一边跑一边问我:“你说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那谁知道。”
我想的是,九里坡城隍,跟我哪儿就来这么大的仇了?
就算他刚愎自用,傲慢无比,心眼儿比针鼻小……行了,这些足够成为他坑老子的原因了。
而那几个瘟鬼早就看出来城隍庙里来人了,奔着人群里面就冲。
你娘,在他们进人群之前还好说一些,真要是渗透进了人群之中,那就是盐粒子进海——有去无回了。
黑痣皂隶冲在了我们前面,操起了腰上的绳子就奔着那几个瘟鬼缠,而那几个瘟鬼显然也是老油条了,身形动的特别快,眼瞅着就要渗进人群里去。
黑痣皂隶也着急,回头就瞅我,我跑过去,在他们逼近人群的最后一米左右,一脚就把他们几个拦腰踹开了。
那几个瘟鬼七零八落就散落在了人群外侧,我上去一下就把手给扬起来了,厉声说道:“你们是帮什么东西,敢往十里铺子闯?”
那几个瘟鬼一眼见到了我手上的印,吓的都把脖子给缩回去了,战战兢兢——这个时候,专管一方生死的城隍爷是非常有作用的,他们看我“执勤”,应该是不敢进来才对。
可这几个瘟鬼倒像是孤注一掷,还是一股劲儿奔着里面就冲。
你娘,老子看你们这是要骑在了老子脖子上欺负,活腻歪了!
我气劲儿一上来,右手抬起了奔着他们就盖了下去。
一个瘟鬼被我的手一怼,好比人死如灯灭,像是个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就不见了,这一下就把其余的瘟鬼给吓住了。
我跟陆恒川使了个眼色,这陆恒川随身带着朱砂,奔着这边就撒了一片,朱砂辟邪,跟防火墙一样,阻挡在了前面,那瘟鬼就过不去了,只能往朱砂后面退。
黑痣皂隶见状,伸出了腰上的绳子,就把剩下的瘟鬼给拉过去了:“你们敢上我们城隍爷这里来闹事,真是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
活个屁,他们早就死了。
眼瞅着瘟鬼跟糖葫芦似得,被黑痣皂隶给串了一个串儿,我就过去了:“你们怎么来的?”
那些瘟鬼因为害怕我,声音啾啾的:“是,是到了瘟疫的时候了……”
“放屁,”我厉声说道:“你们当老子是个活人,就什么都不懂?功德簿上,可没记着我们十里铺子要闹大灾,说,你们是怎么来的?”
“我们是看见了这里有庙会,热闹,才来的……”那几个瘟鬼吓的什么似得,瑟瑟发抖:“真的真的。”
“还给老子胡说八道是吧?”我瞅着他们:“九里坡的庙会比老子这里可热闹,怎么没听说你们上那儿去凑热闹,欺负软的怕硬的是不是?”
“不是不是。”这些瘟鬼连连摇头:“城隍爷明鉴,我们就是听说您是个活人,恐怕不怎么管事儿,外带看和庙会眼馋,这才来试试看的,城隍爷饶命!城隍爷饶命!”
老子饶了你们,谁来饶了老子的乡民啊?
我跟黑痣皂隶使了个眼色,让他先把这几个瘟鬼给拉起来,先送到了庙里再说——现在这里人多,不好处理。
黑痣皂隶赶紧点了点头,把那几个瘟鬼跟放羊似得往庙里拽,可正在这个时候,陆恒川忽然拉了我一把:“坏了……”
我一愣,回头就看了过去,结果头还没回利索,一阵尖叫和脚步声就给响了起来,涨潮似得人群从我身后对着我就给蔓延过来了!
卧槽?
只听天空一声巨响,我眼角余光也看见了,天上盘着两条巨大的龙,对着人群就张开了大嘴,这些村民就算知道是假的,没忍住也都一起往后退,这一退可倒是好,我和陆恒川全陷入到了人海之中,黑痣皂隶和他手上那几个瘟鬼就更别提了!
这下不好了,瘟鬼就算被黑痣皂隶的绳子给绑住,可不能见活人,一旦见到了活人,直接就附上去了。
你娘,这要是让你们给渗进去,老子也可以直接退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