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时不怎么喝酒,觉得这有点像是喝多了的感觉,特别难受。
那些乾麂子也围了上来,喃喃的道:“回家……回家……”
“跟上去。”我道:“跟着那两个人,一起出去!”
乾麂子不能见阳光,泡在水里出去,正好是个主意,他们一旦出了金矿,自然就不会被金石之气定灵,会变成普通的尸体。
乾麂子们喜不自禁,也都跟着从那个缝隙里面挤了出去,鱼贯而出。
好像有个乾麂子还回过了头来看了我一眼,问道:“那你哩。”
“我,马上也出去。”我忽然有点感动——这乾麂子虽然已经不是人,竟然还有几分“人性”。
身边越来越安静了,陆陆续续,乾麂子们排着队,都走了,我可也算是话算数,把答应熊孩子们的事情给做完了。
喘了口气,忽然觉得鼻子也湿漉漉的,一低头,一滴鼻血就从我鼻端给流下来了。
上次流鼻血是什么时候?想起来了,是吃了千年人参的须子,后来摔在了雷婷婷身上。
雷婷婷身材特别好——好久不见,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还真有点想她。
一阵缺氧的感觉袭来,我忽然觉得旋地转,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蹲在了地上,耳朵也有点黏糊糊的,可能耳朵也流血了。
阿西吧,这么多血,够给唐本初开多少次眼的了。
喘了口气,行了,大概都走里利索了,老子终于也能走了。
挣扎着摇摇晃晃刚站起来,忽然又觉得一阵旋地转——咋,我又晕起来了?不对……不是我自己的问题,是特么这个地方,真的旋地转起来了!
你娘,还塌?
在一阵耳鸣里,我听到了一阵声音,像是有人从外面想突破进来:“没错,这几个人,不管怎么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董警官的声音——啊,矿井塌了下来,董警官带着人想救我,估计是把入口给炸开了。
你这一炸可倒好,这最后一片净土也震颤了起来,好几块大石头哗啦啦往下一砸,把那个大金矿又给埋住了——我特么好不容易才开出来的缝隙,又你娘被埋住了。
好家伙,董警官一出手,我特么又要跟着倒霉,我算是明白了,这董警官确实是不应该欠我人情,给我帮忙,这一帮,那特么的就是倒忙啊!
随着炸裂的声音,我身边的石头哗啦啦的就往下掉,我整个人都有点不清醒了,也没法跟平时那么机敏,能从容躲过去,眼瞅着那些碎石头就要掉在我脑袋上了。
好家伙,这地方死人出不去,死人进不来,我真死了,也回不去十里铺子了,看来老子真的要当个乾麂子城隍,以后管乾麂子了——可乾麂子都被我给放出去了,我当个乾麂子城隍,也特么的是个光杆司令。
惨,真特么惨。
这会儿,又一个大石头,对着我就压过来了。
我动也动不了,浑身力气也没了,可正在这个时候,忽然什么东西挡在了我头上,把石头给挡住了。
我一愣,下意识抬头就要往上看看,到底是什么能挡石头,可抬起头,我就一阵想吐,眼前全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接着,一只手就搭在了我后背上,往外面推我:“光知道别人,什么时候想想自己?”
我一下愣了。
这他娘的,是不是幻觉?
我听着这个声音,活脱脱的,是芜菁的声音!
伸出手,我就想去抓她,果然,抓到了一个冷冰冰的指尖儿。
那个指尖儿被我一握,开始像是愣了一下,还想从我手里给抽出去,可我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就不松开。
身体这种情况下也跟喝醉了一样,我脑子也混沌了起来,一样跟喝醉了差不多:“我特别想你。”
对方没回应,我手上的力气渐渐也往下退。
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慌忙就把我往一个方向推。
我觉得出来身边像是滚滚的蹭过去了许多的石头,边缘特别锋利,这种疼,一下就把我给搞清醒了。
同时,我竭尽全力,想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我想看清楚,推着我走的这个人的脸。
无奈何刚才用万鬼祝寿来行五鬼运财的事情,对体力损耗的实在太大,我似乎连看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呼吸的本能反应了。
也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方法,我身边被石头磕碰的感觉渐渐消失了,像是不管遇上什么,她都给我挡。
这个人,特别温柔。
我张了张嘴,还是不出话,只得静心凝神,想把三脚鸟的力量借过来——好像在挤压刚拧完的海绵里的水。
好不容易积蓄了一点力量的时候,我才睁开眼,就听见那个声音道:“闭气。”
闭气?
我还没反问出声,浑身一下就凉透了——像是,掉进水里了!
一股子旗袍从口鼻之中冲出来,到了我的眼前,我一个没反应过来,好险没呛了水,可还顾不上难受,整个人就像是掉进了抽水马桶里面,翻地覆,不由自主就被冲了出去,眼前除了气泡就是水,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地下河……这是地下河,我被对方,推进地下河了……
也不知道过来多长时间,眼前这才透了几分亮,我睁大了眼睛,知道这是到了有光的地方……能出去了!
果然,没多长时间,我像是被射出来的个子弹,就被水给弹出来了。
接触到了空气,真特么冷的人要哆嗦,但是空气钻到了鼻腔和肺里,别提多痛快了,我咳嗽了好几声,把鼻子里的水控了出来,就听到有人在喊:“出来了!出来了!”
谁啊?
刚要挣扎着去找岸,忽然一个东西就横刀立马的撞到了我胸前,接着就是个熟悉的声音:“野猪,你还活着吗?抓住!”
出于求生的本能,我自然拿着那个东西当救命稻草一样的给抓住了,接着那个东西引着我就靠到了岸边。
两双手把我给抓了上来,一只手拼了命的给我拍背:“老板……老板……哎呀妈呀可吓死我了!”
王德光,我睁开眼睛,一张嘴吐出了一口水:“我没事。”
冬的黑的早,我看见西边还有最后一抹金红色的夕阳余晖——陪着这个劫后余生的感觉,特别悲壮。
我还是比较有艺术细胞的,此情此景,我特别想跟柳永吟诵“杨柳岸晓风残月”一样,出口成章的诵个诗。
可我这个诗性还没发出来,整个人跟个王八似得就被人给掀过去了,接着,一只手以能拍断脊椎骨的力道,死命的锤我后背:“叫你别作死,你特么的就是有瘾!”
老子特么明明救了你,你特么倒是恩将仇报,一点人性都没有,你是个牲口吧?
可我骂不出来,因为越来越多的水从我嘴里涌出来,我咳嗽的机会背过气去。
要是梁来给我抢救就好了,模糊的意识里,我想起了梁那双柔软的手和温和的动作,要是梁,一定会给我做个很香的人工呼吸……
等死鱼眼跟锤衣服似得捶够了我,这才喘了口气,把我翻过来了。
什么叫趁人之危,这特么就是教科书一样的趁人之危!
我吸了口气,盯着死鱼眼,要是我的眼神能杀人,现如今他已经是一具尸体。
死鱼眼倒是居高临下的望着我,心安理得的问道:“你命挺大的啊,怎么出来的?”
我眨巴了眨巴眼睛,对啊,老子是怎么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