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这么放肆!”阴间主人的随从立刻沉下脸来,大声说道:“竟然在大人面前咆哮喧哗!”
“是啊,谁活的不耐烦了……”城隍们也议论纷纷,转头就往后面看。
我心说你们是不是忘了,在这里的,除了我,哪一个是活着的。
而且,这个声音,别人不知道,我却知道。
是黑痣皂隶。
现如今,是狗急跳墙了?
我也不着急,等着他要怎么跟我撞个“鱼死网破”。
而那随从这一声起来,更多的皂隶涌了上来,就要冲着黑痣皂隶围过去——这里的皂隶那可是精英之中的精英,比我们这帮人手底下的可厉害的多。
黑痣皂隶就算跟我蹭了好些个香火,在这里,也绝对不可能占得了便宜。
只听他像是豁出去了,继续咆哮道:“等一下,小的要说的话,真的是非常要紧的,不然小的也不会豁出自己来,在这里咆哮,求大人给个机会,这对城隍来说,事关重大!”
“哎呀,不是你那个皂隶吗?”六丈原城隍一皱眉头:“怎么这个时候闹起幺蛾子来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答道:“我有什么办法?”
倒是七里台城隍一怔,跟不相信似得,看着那个黑痣皂隶:“他……他还是……”
“他是不是跟你私底下说好了,不会干什么对不住我的事情?”我看向了七里台城隍:“可惜啊,有的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七里台城隍听了我这话,更是大吃一惊,瞪大眼睛望着我:“你,你都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猜出来了一个大概。”
上次我却解决画家往骷髅头嘴里扔秽物的事情,被九里坡城隍实名举报,县城的大城隍爷把我拉过去审,死鱼眼就去把七里台城隍喊过来救场。
当时黑痣皂隶来接我的时候,七里台城隍看见了黑痣皂隶,显然给愣了一下,但是当时我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后来才闹明白,他们认识。
“他嘴里说是蒙受了你十里铺子城隍的大恩大德,给你当皂隶,一定是要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的,而且声泪俱下,说的我都心软了,外带我上你的城隍庙去暗暗打听,他确实跑腿勤快,兢兢业业,你那城隍庙里的人,也没有不夸他的,这才信了他,帮着他保守了这个秘密,谁知道,他现在竟然翻脸不认账!”七里台城隍愤然道:“真当咱们这些老城隍,都是糊涂的!”
“不是,那个皂隶到底是干什么了?他现在又是要干什么?”六丈原城隍不知道这里面的有什么事儿,还侧头好奇的看着我们。
我和七里台城隍还没来得及回答六丈原城隍,这个时候,阴间主人已经开了口:“你就说说,关于十里铺子城隍,到底有什么事儿?”
黑痣皂隶一听,如蒙大赦,立刻指着我就说道:“大人您明鉴,小的身为这十里铺子城隍的皂隶,本来应该尽忠职守,可是这十里铺子城隍犯了一个城隍不该犯的大忌讳,小的思来想去,也是矛盾的很,忠义不能两全的话,小的还是愿意背上逆主的骂名,把十里铺子城隍那天理不容的事情,说给您一个明白!”
卧槽,你特么说的还挺大义凛然的。
阴间主人就没有再说话,意思是让他继续说下去,他这个底气就更足了,一颗耀眼的黑痣看上去都饱满了许多,立刻梗着脖子说道:“大人,小的举报的,就是这十里铺子城隍,本身身为神位,竟然跟死人有了男女纠葛,做城隍有几大忌讳,一不能徇私枉法,二不能尸位素餐,三不能贪财好色,谋取私利,现如今,十里铺子城隍,可就犯了这第三条的罪过!”
原来做城隍还有这样的规矩,说来惭愧,老子当城隍爷有好几个月了,今天才听到这么一说。
也是,一上任,就是这个黑痣皂隶来接我的,各种关于城隍的禁忌,也都是他教给我发,没成想啊没成想,本来应该是我最得力的一个助手,才是一直偷偷摸摸坑我的人。
我这一辈子,让人坑的也不少,唯独这一次是最憋屈的。
眼角的余光,倒是看见我身后的九里坡城隍暗暗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你娘,你特么的,是不是也早知道黑痣皂隶的事情了?唯独把老子给蒙在鼓里。
“你胡说八道!”倒是七里台城隍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声跟阴间主人说道:“大人,下官跟十里铺子城隍素来交好,可他那城隍庙里面,就只有一个小丫头,还是他徒弟的女朋友,从来没听说过他跟什么男女关系扯上边,下官认为,是这个皂隶,血口喷人,对主人反咬一口,不忠不义!实在罪大恶极!”
阴间主人没开口,像是对事情的发展,饶有兴趣。
“七里台城隍,你不就是因为十里铺子城隍机缘巧合,帮你修了你的城隍庙,把你从消失的边缘给救上来了吗?”没成想,这黑痣皂隶倒是振振有词的说道:“小的也懂你是知恩图报,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可你也不能互相勾结,营私舞弊,只手遮天!这阴间,是大人管的,不是你们自己说了算的!”
七里台城隍一辈子耿直不阿,为了兢兢业业做官,一心为民,硬着心肠连活着时候的妻儿都给抛下了,速来行的正坐得端,哪儿被人这么泼过脏水——还是当着阴间主人和众城隍,本来听着这黑痣皂隶颠倒是非黑白的话就怒火中烧,一张嘴,又听到其他的城隍窃窃私语:“我说怎么一个劲儿看着他跟十里铺子城隍溜须拍马,感情还真是收了人家的恩惠,给人做起了随从来了。”
“是啊,以前两袖清风一腔正气的,现如今竟然也变成这样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本来也是,你们看见了,那十里铺子城隍如今风头正盛,他可不是得去趋炎附势捞好处吗?”
七里台城隍本来还想据理力争,可被这些同僚们一贬损,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只会说一个:“你……”
七里台城隍这种老实的神灵跟我不一样,不够淡定,吵架吃亏。
你要吵架,就得记住三点,不害怕,不讲理,不要脸。
我赶紧把七里台城隍给拉过来了,说道:“清者自清,你也别生气,信我的,一会儿,有那些说风凉话的打脸的时候——你也知道,我确实是风头正盛。”
我说这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气势上来说,足够碾压众人,毕竟我的能力,赛神会上,已经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了。
何况大家都是一样的地位,谁特么怕谁?
有的城隍觉得我话说的狂妄,看我很不顺眼,有点想反唇相讥,但一跟我对上眼,不由气势上也矮了三分,又说不出什么来了。
你看,吵架三要素,屡试不爽。
“你来告状,可得有证据。”没成想,这个时候,阴间主人也开了口:“口口声声,你说十里铺子城隍有苟且,是跟谁?”
“说来这个苟且的对象,更是人神共愤!”黑痣皂隶等着的就是这句话,立刻大声说道:’不瞒大人您说,是十里铺子本地的一个煞!小的虽然只是个皂隶,可拿贼拿赃的道理还是懂的,就请大人看看这个十里铺子城隍的手腕,是不是又那个煞,给他留下的死人记!’
这话一出口,周围的城隍更是大吃一惊:“死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