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润整个人都不太好。
连续一周她每天都在连轴转，甚至早餐都能看几个看起来长得不错的高大青年——她现在简直怀疑这是养父的报复，如果她不是在谈话中得知对方所在的各个军种和履历后的话。
“我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格润瘫在机场的休息室里，对着维克多抱怨：“而且隐隐约约有了脸盲的征兆。”
小毛子在手机那头笑得可开心：“那么天使，你有什么中意的家伙吗？”
“中意什么？”格润翻了个白眼：“本身也不是让我奔着结婚去见的。”
里头不少都是已婚的好吗。
“啊……那不错。”小毛子语气轻松愉快了起来：“现在我去遛狗了。”
维克多“啪”地一下挂掉电话，格润继续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觉得饿，伸手去拿候机室里的小点心。
结果差点就碰到了，钢铁侠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听说你要回来了？”钢铁侠听起来睡眼惺忪的：“哦，我其实想说的是罗斯被弹劾了。马上。”
“？！”格润有了精神：“这么快？”
“一周足够发生很多事了，尤其是在罗斯被爆出跟虐囚和那个，对待外交人员的安保毫不在意之后。”
钢铁侠说：“官僚的愤怒是很可怕的。”
“我知道。”
格润干巴巴地说，她自己这一周的情况就充分地说明了这个问题。
“所以……嗯，我打电话是来跟你说，我找到了一个新人来着。具体情况等你回来谈，但我觉得他挺不错的。”
什么新人？
格润还没问出来，钢铁侠就挂了电话。
长时间的飞行很累人，就算格润在前面也挡不住巨大的倦意铺天盖地地袭来。格润在飞机上除了吃饭之后都是迷糊的，等到下飞机了才摇摇晃晃地站直。
然后一不留神脑袋磕到了墙上。
她眼泪汪汪地坐上了大巴车，又睡到了终点站。等到醒来的时候，维克多那张大脸已经凑到她面前了。
“……”
她一巴掌下意识拍开他，确定了自己到家之后整个人挂在了维克多身上：“我要死了我跟你讲。”
小毛子一把把她扛起来：“回家再死好吗，天使？”
到家之后格润整个人就趴了，连送到嘴边的水都不想喝，整个人正面朝下直接睡死过去，就算家里那只小狗在她身上跳都没醒。金发碧眼的小青年笑着靠着窗坐下，是不是伸手摸摸她的头发，然后再把钻到她身边的狗拿过来。
“皮特罗。”
维克多把它拎起来，小声教育它：“等我走了，你要好好保护她知道吗？虽然她不太需要，但是……”
聊胜于无吧。
等到格润睡醒了，又是第二天下午。太阳已经落山，而格润走下楼的时候，看到了客厅里已经收拾好的小行李箱。维克多在厨房里做了块三明治，出来的时候塞了一半在嘴里。
“哦小天使。”他说话含糊不清，但格润还是听出来了。
反正他用来形容她的词语很贫乏，要么就是天使，要么就是蜂蜜。
其他花头再多，终究还是只毛熊。
“你要回去了？”
维克多眨眨眼睛：“回去的日程本来就比之前的推迟了。不过放心，我还会回来的。”
“……你那边已经有打算了？”
“差不多吧。”维克多将三明治嚼嚼咽下去：“搞大事怎么能没有我们呢。毛熊这种生物，就算是冬眠也会循着鲜血和蜜糖的味道醒来的。”
他不知道是夸赞还是自黑，最后在车来的时候跳了上去。
“在我回来之前不要搞大新闻好吗？真的要做什么坏事，还是要等我来啊~”
“滚滚滚！”
格润受不了他：“最好别再回来！”
那一点愤怒最后还是掩盖不了小毛子离开带给格润的失落，虽然知道他肯定是要走的，但跟之前格润主动离开相比，被动接受离别的人果然还是更吃亏。
格润靠在房间里，只觉得房子买大了，空落落的。
然后那只哈士奇就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诶哟我的小祖宗。”
格润抱起它：“你叫什么来着？皮埃尔还是皮耶罗？”
皮特罗用那还没长好的乳牙狠狠咬了她一口。
“小心我把你卖到玉林去。”
格润半威胁半恐吓地说：“好了，让我看看维克多有没有给你准备狗粮。没有的话你只能饿着，因为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动弹。”
皮特罗嗷嗷地叫，然后舔了她的脸。
所以钢铁侠跑到格润那边的时候，格润正在认命地坐在草地上给皮特罗扔球玩。那只半大不小的哈士奇像是闪电侠一样在草地上来回乱蹿，咬到球之后送回给格润，扔的动作慢了还不高兴。
“嗷呜呜呜呜！！！”
皮特罗甩着尾巴，转头看到钢铁侠，立刻炸了毛：“汪！！！”
“小毛子给它洗脑了吗？为什么一只哈士奇对我这么有敌意？”
格润眼神死地看看他：“我也不知道，反正昨天我回来的时候它胆子就已经这么大了，还敢在我睡觉的时候扇我的脸。”
钢铁侠闻言，停在空中，并不想落地。
“别烧到我这个草坪就行。”格润说，但立刻改了口：“不行，下来，别让别人看到你。”
“得了吧，现在方圆三公里的窗口外都没有热源反应。”钢铁侠摊手，但还是退了装甲：“好吧，你得答应我它不会咬我。”
“它牙还没长齐呢，咬得着你吗？”格润抬眼：“我还怕它咬到你还被你传染了丧良心这毛病。”
“丧良心也比不长好，起码曾经有过。”
钢铁侠没由来地说：“你去找队长了吗？”
“我刚睡醒不到半小时。”格润伸了个懒腰：“而且我现在不仅需要找他，你、旺达、姓房的、还有弗瑞……还有很多人我都得找一遍。现在从你开始，说吧，新人什么鬼。”
“超级英雄的后备力量，年轻，有冲劲儿。”钢铁侠这么评价他：“而且很有正义感。”
“这年头成为超级英雄最不重要的就是正义感了吧。”格润拿起身边的可乐，喝了一口：“长得好看吗？”
“还行吧，比我差得远。”
格润的脸色差了起来：“你搞了个不用变身就是浩克脸的家伙来？”
“我指的是成熟男人才有的积淀和气质。”
“真不巧，我个人还是更喜欢小男生的朝气蓬勃和阳光俊朗。行了，说吧，你到底为什么事儿跑了一趟。我可不觉得一个你挖掘的后备力量值得你满世界转圈炫耀，让我猜猜……还不会为了队长吧。”
格润兴致缺缺地问：“他怎么了？”
“他精神不太好，每天开始沉思，就算是训练也会走神，而且开始关注反恐的新闻。”钢铁侠说：“这并不是我自己主动去问去看才知道的，而是旺达告诉我的——她很关心队长，你知道的。”
“所以呢？”
“所以……你跟队长在英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钢铁侠问：“猎鹰本来以为你们419了，但cap首先不是那种男人，其次419不会让一个艳遇了的男人主动开始关注反恐这个话题的。是队长遇到了不得不需要他出手的情况吗？”
他对了对时间：“英国那边出的事儿只有一个，是你们那边的，我觉得应该跟他没关系。”
“的确跟他没关系，他只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而已。”
格润歪七扭八地坐下，怀里抱着狗。
“我了结了一桩个人恩怨，手段可能猎奇了一点，结果队长看到了之后感觉我不人道。差不多是这样。”
格润微笑了起来：“这次回国时间拖了一周才回来，也就是因为这件事。”
“你受处罚了？”
“我挨骂了。”
格润并没有说到底是谁骂了她，一副被组织处理的口吻：“所以这次回来，我要继续谨小慎微地做一个超级英雄，抛头露面的事情只能你们上了。我现在可是有把柄在大英政府手里的人，而你们政府又跟人家拜过把子。”
“你在暗示我什么吗？”
“我是在明示。”格润挠挠头发：“我被一个地中海胖子算计了，我得报复回来。”
她猜当时的事件是有过录音或者录像的，起码有三份以上的备份。麦考夫可以随时威胁民众形象良好的超级英雄出让将来的很多利益。
比如让渡超级英雄内部的话语权。
格润估摸着养父那边应该是有一份的，应该是她上飞机的时候养父那边就已经完全了解了事情的呃来龙去脉。看这老头的意思应该是先解决大事麦考夫那边徐徐图之的意思，但格润不太想等。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钢铁侠想了想：“我要听真话。”
“好说。”
格润很流畅地将王伦和他的战友在战场上牺牲到后来疆区长时间戒严以及当地的治安情况原原本本地告知了钢铁侠，并且强调了自己就是为了报仇才下杀手的动机。她的语气坦坦荡荡，毫不认为自己的私刑在现代文明社会中有什么和法制相悖的地方。
“所以……你在复仇是吗？”斯塔克的脸色有点复杂：“为了……你的哥哥？”
“他在我高考之后表的白，结果还没等开始约会转头就去的北疆。”格润低头笑了一声：“他还说等我大学毕业就娶我呢。”
什么替格瑞照顾她一辈子，虽然觉得心里亏得慌忍忍也就过去了。
“骗子。”
格润摸摸怀里的皮特罗：“他就是个大骗子。”
哈士奇舔舔她的手背，乖乖地窝着。
“他爸爸从垃圾堆旁边找到他的，那时候他的眼睛已经被人挖掉了。”格润说：“叔叔一怒之下带着队伍拔枪反击，后来判了20年。我这次回去，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告诉他这个。”
格润的笑容很平静，又带着满足。
“你是不是想问我，亲手复仇之后的感觉是怎样的？是不是很空虚？是不是没有了人生的目标？”
她自问自答。
“完全没有。我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我再一次有了理由去战斗，去开枪，去把那群王八蛋送到地狱里去。我现在可以肆无忌惮地放火了，用树枝勒死人也不会有精神负担了。我一想到在我弄死这群畜生，就可以让更多的人避免我站在别人墓碑前哭的悲剧，我兴奋得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钢铁侠先生。我现在找到人生目标了！我要淋着敌人的鲜血，踩着敌人的尸体前行。”
格润站起来，在夕阳的余晖下，她好像披着堕落神光的雅典娜。
“然后宰了他们，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