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好了身上的东西,把那块破石头贴身收拾利索,然后我慢慢走进了暗河。
水先是冰冷刺骨,但仅仅是冰冷刺骨而已。我只是感受到这样一个信号,而这个信号本身不会让我的身体产生任何的生理变化。
而在此之前。进入冷水中,感到这种信号时,先是身体机能产生一系列的改变,比如血液流速突然加快,心跳加快,呼吸加快,然后产生强大的热量以应付严寒。热量产生之后,人体消耗的卡路里得不到补充,人就会感到饥饿,转尔就是困顿。
但这一切都对我产生不了作用了。
我只是感觉寒冷,心跳,呼吸,等等一切的一切都还按照原有的方式进入,包括皮肤上的细胞。等等一切的一切,并没有因为温度改变这件事,让其产生任何的改变。他扔役亡。
暗河的水很深,我走到河中央时,发现水流已经淹没到我的脖子了,我保持这个深度,一点点的前进。
行走在水中。正常情况下是很困难的。
但我现在不会,因为,我就是水。
我跟随着水一流一起的流动……
暗河很长,有些地方距离顶端仅有五六公分的高度,所以我不得不仰头慢慢地过去。还有些地方是长长的。没有空间的地下水路,我需要潜入到里面,慢慢地潜泳……
而这时,我的感知又开启了,它能够释放出去,反馈给我前方的距离情况。所以我能知道,我需要游多久,有多久我才能浮出水面,呼吸一点空气。
伴随我不断的前进,水流温度产生着微妙的变化。
开始时候,这个水温很冰。慢慢的,当我走出五公里后,水温开始热了起来。然后我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硫磺气味儿。
这里地处长白山脉,长白山脉体就是一个地质活跃区。地热资源非常的丰富,所以我闻到这个气味儿一点都不奇怪。
我又行了差不多三公里。
而这个时候,水温已经变成了温泉了。
但同样,我没体会到这温泉有多享受。
仅仅是温度改变了而已,我的身体没因为这温度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不会随外界的变化而变化。
不因任何的外因,而产生干扰本心的情绪,不以物喜,不以已悲。
古人,真是聪明,他们总结到了这些,很多人也知道该这么做,这本就是最简单的修行方法,但是很多人却割舍不了对物的喜,有了喜,自然就有悲。
一如在这地下河。
我如果有了泡这温泉的种种舒适感,那么,我就会有浸入冰冷中的那股可怕的黑暗寒冷感受。
我若生了后者那样的想法,我是断然活不下来的。
道,确实是枯燥的。
这也是很多人不修的根本性原因。
一切全在于心!
当尝到美食而沉浸于食物滋味的美妙中时,就意味着道心的崩溃。
尝到了食物的美好,就要接受饥饿的困扰,有了饥饿,就得去寻找食物。寻找食物,就需要去结各种各样的缘。结了因缘,一切就没办法停止了。
食物就是食物。
海鲜,牛排,各种美味,同茄子,土豆,大白菜一样。
仅仅是食物而已。
我懂得了这些,我真的成了吗?
没有,因为更加困难的挑战还在后面呢。
如何守住这颗心,如果真正把海鲜,美味当成最最普通的食物,如何喝一杯最美味的茶,仿佛喝一杯白开水,如何喝一杯白开水,如同喝最美味的茶。
所有的一切,都是对道心的最大考验。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能杀死修道人的,可能不是痛苦和挫折,而是后面的安乐。
我想我不会畏惧红尘。
物质,等等的一切,仅仅是物质而已。
我这样想着,然后眼前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空间。
我想我应该是出来了。
我一步步从地下暗河走出,抬头看到这里应该是一个地下森林口。
远处有飘下的雪,上方是堆满了乌云的天空。
又下雪了。
大片的雪花飘落下来,纷纷撒撒的掉落到我头顶上方后,很快又雾气吹散。
而在我身体的前方,则横陈着十几个大小不同的涌泉。
涌泉的水很热,并且空气散发着浓郁的硫磺气味。
我又走了十几步,然后我看到了一个人。
他坐在一块石头上,旁边用松木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他在那儿一动不动地吸着旱烟。
他就是董老爷子。
老爷子看到我,他长舒了一口气说:“都当你死了!可只有我知道,你遇到了一次寻常人活几十世都遇不到的大机会。“
“大机会,大造化,是危险的,是不小心就会死掉的。同样,大机会,大造化也是最能让人出功夫的。“
“你推开我的时候,我本可以救你,但我若救了你,等于是让你失去了这次机会。“
我听这话,望着老爷子说:“前辈,谢谢你。“
老爷子:“没啥好谢的,普通人绕不过这个心结。因为,按普通人的说法,这是见死不救。确实,你下去之后,九成希望是死,生的希望,只有一成,可能还不到一成。“
我笑了下。
老爷子又说:“不是什么人都能遇到这九死一生的机会的,你遇到了,我不能把这个给夺去。”
我听了这话,扑通一下,跪在了老爷子面前,然后郑重给他磕了三个头。
老爷子如果救了我,他可以收获我对他的感激,他可以收获众人对他的感激,他可以收获很多,很多。
可是他没有。
他不出手救我的结果就是,他在我出来的这段时间内,经历了内心上的强烈谴责。
如果我死了呢?
老爷子见死不救,他一生的修行就废了。
这两个多月,董老爷子的内心,也一样是生不如死,每天,每时,每分,每秒都在饱受着这个煎熬。
最后,我终于出来了。
我出来之后,不仅是我成就了,我也让老爷子成就了。
事情就是这样!
所以,老爷子等于是间接的,帮了我一次。
因为有时候外表的好心,并不一定真就成了好事。
反之看似无情的举动,实则是在成全一个人。
只不过,很少有人这样想罢了。
董老爷子磕了磕烟袋锅,伸手扶起我说:“仁子啊,你不用谢。你是那样的人,所以我就这样做了。你要不是那样的人,我就会出手救了你。“
“你懂吗?“
老爷子盯着我,目光深邃。
我说:“我懂。“
老爷子告诉我,他这两个来月一直在这附近转悠,琢磨我能从哪儿出来。
最终,七天前,他选中了这个地方,然后他就守在这里开始等起了我。
现在,他终于把我等来了。
我朝老爷子一抱拳,老爷子起身说:“走吧,跟我回屯儿,歇两天,然后你得回家看看了。”
董老爷子让我回家看看,我心中一动,想了想后感觉不是父母出什么事了。而是家中有人等着我呢。
接下来我没耽搁时间,跟董老爷子一起离开这处地下森林后,我们又步行了五十多公里,来到距离这儿最近的一个屯子。
老爷子在屯子里有亲戚,我们住在那儿,歇了两天,然后我借了一身衣服,临走老爷子又给我拿了点路费。我就坐上马拉爬犁,到了镇子里。然后又从镇上坐客车,去了县里,在县里坐客车,一步步的往家倒。
当我回到家里那个小县城,然后在傍晚敲开房门的时候。
我妈过来开的门。
这些年,她没怎么老,还是那个样子,她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后拧头说:“凝子,你说的可真准呐,关仁回来了。”
我先过去,搂了搂我妈,然后抬头间,我看到一个女孩儿,她安静地从客厅的沙发走过来。
她站在那里,看着我,一动不动地说:“是啊,我说的很准的,他能回来,一定能回来。”
说到最后五个字时,叶凝眼中已满是泪水。
后来叶凝跟我说过,如果我不回来的话,她就做我爸我妈的女儿,然后守着这一对老人,一直过到老,当然了,还有她的父母,她会想办法,给这四位老人一个安乐的晚年。
但是,她不会结婚,更加不会去找什么男朋友。
而等到四位老人离开,叶凝说她就兵解,跟着去另一个世界找我。
我关仁能遇到这样的女人。
这是老天给我的福利,真的是一个大大的福利。
在家的日子是开心的,真的很开心。
叶凝当时很快就止了泪水,说我们公司这拓展训练怎么还弄到深山老林去了。
然后她拿出了给我买的东西,说这原本就是我的东西。
除外,还有很多,很多,从国外寄来的各种各样东西,全是叶凝买的,但叶凝却说这是我托她捎带来的。
包括我爸玩的ipad,等等,很多,很多。
我妈已经当叶凝是准儿媳妇了,事实也是如此,我俩就差办一个证儿了。
但我和叶凝不打算办什么证儿。
道人,有道人的因缘,一纸证儿,反正落于了形式。
道人在一起,是灵魂的交融,是真正那种没有力量可以分割的存在。
因为,晚上当我俩在我的那间小卧室,面对面一起交融的时候,我真的感受到了这一切。
那不是别的,而是阴阳不同的两个灵魂的交融。
那种快乐,比身体上的交融要快乐一千,一万倍!
那天爸妈出去采购年货去了。
我和叶凝坐在客厅里喝茶。
叶凝沏了一道单枞递给我说:“崆峒的师父,告诉我过来家中等你。我就来了,来的路上,我给小楼打了个电话,小楼把长白山的事跟我讲了,我当时哭的不行。可师父告诉我,一定要冷静,她说了,你没事。”
“我就想了办法,跟京城,上x的朋友联系,然后搞了很多美利坚产的东西,我过来后,说是你的女朋友。又说你急着参加公司的一个拓展培训,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就让我把这些东西给拿来。”
“正好……”叶凝微微一笑说:“咱妈那几天,肩关节有点不太舒服,我就帮她把肩部的韧带给扯开,然后又配了药,帮她把这个肩给医好了。”
我笑了下:“厉害。”
叶凝一笑:“小术了。咱妈好了后,就问我有什么事没有,我说没有啊。她就不让我走了。”
叶凝笑过后,她又感慨说:“爸妈真好,哎!我那爸妈呀,有他们一半好就行喽。老头子,老了,老了,还喜欢起禅道了,一个人静修,要出家当和尚,这给我妈气的,哎,不提了。”
“对了仁子,你知道我天魂为什么能这么快修?吗?”叶凝看着我。
我说:“为什么?”
叶凝:“你的功劳呗!你离开美利坚前,不是让端老捎一回黄金陨石吗?那个东西,就是给我修这个用的。”
叶凝指了一下头说:“师父们说我,地魂太强了,天魂压不住的,容易招来怨气,那样就一念成魔了,所以我就靠着那东西来把这天魂给修成了。”、
我听了摇头一笑。
真的是想不到,我处心积虑,夺来的东西,最终竟又成全了至亲至爱的人。
造化,一切只能是造化二字才能解释。
叶凝说:“江湖风起云涌,咱们先在家过个年吧。过完了年,京城那边得需要咱们过去了。”
我点了下头说:“只是我担心小楼的因缘呐。”
叶凝:“这个不用担心,他那个,我帮他看了下,没事儿。”
我眯眼说:“厉害了,现在是大仙儿喽。”
叶凝:“一边儿呆着去!什么大仙,小仙的,再提大仙,打手!”
我哈哈一笑。
大马刀!我的大马刀,她还是那个样子,真的还是那个样子。
我一月初到的家。
然后跟叶凝一起在家呆了一个多月,一直到二月初过年,我们又陪爸妈过了年后,等到过了正月十五,我俩这才跟爸妈说要回京城了。
这一个多月的日子过的很温馨。
我时常领着叶凝,去我跟马彪子一起学拳的地方看,后又去了我的学校。然后,还带她参加了一次高中的同学会。
是初六那天去的。
同学们发展的都不错,有车,有房,有在京城,上海,还有在美利坚的。
总之,大家都很好,我也很是开心。
白天的时候,我们过的就是这样,很普通,很平凡的生活。
很多人问我干什么呢,我就说一句在驻外公司当一个小职员,天南海北的跑。
赚钱辛苦,很不容易。
叶凝也是,她说是我同事,大概就是这样。
没人生疑,也没人跟我们谈论什么高术,什么江湖,什么传统武术。
大家谈的多的,都是车子,房子,去过哪儿,见闻等等这一切。
过了十五,跟爸妈告别后。
我和叶凝空了两手,只身先坐客车去了省城,然后在省城坐大灰机,直飞京城。
叶凝的刀,也让她锁了。
原因很简单,那个东西,有伤天和,能不用,就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