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领命后,离去。
“是……!”
“是……!”
张尧点了点头,把用帕子包着的香炉残留物递给了旁边的侍卫,开口道:“你们两个把这个东西交给仵作,仔细点收好了,这可是重要之物……”
简林安淡淡的笑了笑,开口道:“两个案件里都有香炉燃过的痕迹,而且甚至连香炉里的味道都是一模一样的,我想这个香炉里的残余物,应该是仵作需要的东西……”
两人异口同声,显然张尧也想到了这一点。
“香炉!”
张尧的眼睛亮了亮,半晌后,他才一字一句的开口:“香炉!”
她紧紧的抿了抿唇,开口道:“如果上一个案件用了迷药,这一个案件里也定然有,而两个按键里有重叠的部分,除了死者的死状相同,死法相同,并且旁边都留了衣服手帕之外,还有一个相同之处,一个最容易被人忽视的地方……”
两件案子的共同之处很多,而且两个案子的作案手法一模一样。
迷药,那就是说,十分有可能是在凶手来之前,死者便已经被迷药迷昏了,而后等她来了,直接下手完后,直接离开,所以才无任何声响。
简林安的眼神半眯了起来。
果然如此。
张尧抿唇,眼神里有些许赞许,内心也感叹于眼前这个清俊而孱弱青年那敏锐而玲珑剔透的心思,他开口肯定道:“仵作的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死者生前的确是吸食了迷药成分的东西,只是具体是什么,得找到具体的证物才能分析出来……”
她的话语顿了顿,忽又想起了什么,眼眸中的神色幽深而认真,沉声开口问道:“张公子的尸体仵作可验完了?那一日因时间匆忙,在下并没有验死者生前是否有被迷药迷昏的痕迹,胃里是否存有毒药残留,若是将人先迷昏了而后在行凶也是十分可能的……”
简林安的唇一抿,想起了在现代时她办过的案子,眼神亮了亮,随即冷冷一笑:“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凶手在进来时,一直到行凶而去之后,他都无法发出声音,二是,凶手是熟人……”
张尧点了点头,内心也沉了下去,一双如鹰一般锐利的双眼,此时也被眼前的在迷雾中的案件蒙住了双眼,他皱眉开口:“两起案件,一起在人流繁杂的倚花楼,一起则在李公子的书房,不论是倚花楼还是书房,只要死者在见到凶手时大叫上一声,便会有人听到,立马会有人赶过来,可为何,他却没发出丝毫声音呢……”
“张大人,看来得先审审府内的仆人婢女了,发生这么大的事,难道昨日晚上没有听到丝毫的声音……?”简林安的眉目清冷,淡淡开口。
韩国老叹了口气,自知他如今是听不进去,因而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后,没有在继续劝慰,毕竟若是谁看到自己儿子成了这副模样,都冷静不下来,更何况是性子极其执拗的李萧然呢,怕是钻进了死胡同里,便是再也出不来了。
李萧然死死的咬着牙,一双眼睛里满是血丝,眼眸深处满是怨愤的一字一句的开口:“国老,如今整个开封都传遍了,难不成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就杀人不成,我李萧然孑然一身,从未曾有什么仇家,除了前些日子在朝堂上与他们有了些口角与不愉快之外,难道还真有人无缘无故的杀了我儿子,连个全尸也不留!?”
旁边的韩国老见状,叹了口气,道:“萧然哪,这事怕是不简单哪,若只是因为平日朝堂上的争论,也不至于到非得到杀人泄愤的地步,依我看,怕是有人想引起两派的斗争哪……”
李夫人的声音哽咽,就连身子都在颤抖,软软的靠在李大人身上,几乎连话都说不下去,而旁边的李萧然虽然没说话,但是那脖颈与手背处暴起的青筋也足以证明他此刻内心并不平静。
李夫人闻言抬起通红的眼,用帕子抹了抹泪,道:“他平日里燃香燃的少,只有晚上睡不着或是来了贵客时,才会照虑到对方的喜好而燃上一些,他惯来会为主动的为别人考虑,也从不与人结仇,不知是哪个天杀的竟……”
“李大人,李夫人,不知贵公子可否平日里有燃香的习惯……?”简林安把香炉打开,把里面的炉灰倒在了帕子里,小心的交给张尧之后,这才起身轻描淡写的开口询问。
青色的香炉做工精致,小巧的一只手就能握住,炉壁上雕刻着古朴镂空的花纹,香炉炉盖小巧而精致,镂空的花纹样也以便让味道更方便的渗进来。
房内摆设十分的整齐,没有丝毫的凌乱,除了床边地上的一滩血渍外,似乎在无其余凌乱之地。而床下方放置着一个青色的香炉,香炉里似乎还有香燃过的痕迹,而房内的味道似乎与之前清绮屋子里的那股子清香有些许相像。
她说完后,沉默着在屋内乱晃悠了起来,
简林安复又开口说道:“他肌肉已经松弛,背部有衣服印记,已经开始形成尸斑,眼角膜较为清亮,尸僵已经开始出现,死亡不超过三个时辰,死亡时间依旧是在丑时到寅时之间,与上次一般无二……”
韩国老并无任何意外,点了点头,道:“的确是……”
简林安熟练的带上了自制的白色手套与口罩,坐到了床边,开始查看起被放置在床上的尸体,而她只是一眼,便肯定道:“项下皮肉卷凸,两肩颈耸,证明是生前被人分尸而死,致命伤是头部脖颈处的伤口,一刀封喉,而且手法是极其熟练,与上次一般无二,可以肯定凶手是同一个人,并且用的凶器也是同一把……”
看来,似乎还是有必要在去一趟倚花楼。
上次的是衣服,这次的是帕子。
张尧接过了帕子,点了点头,看着这牡丹纹样,眉头紧紧的皱起,半晌后开口道:“这牡丹花纹样似乎有些奇怪,好像看着有些熟悉,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来……”
白皙而纤细的手轻轻的捻起了那块丝绸帕子,眼神沉了几分,道:“张大人,这帕子上绣了清绮二字,只是如今清绮失踪了,帕子在这里的话,或许是别人栽赃陷害也说不定……”
他的旁边则十分奇怪而整齐的放置了一块丝绸的女人帕子,帕子上勾勒出了一朵似乎状似牡丹纹样的花样,粉红花瓣一瓣瓣的张开,每辦花瓣的顶部似乎还有一圈白色的细纹,花瓣由红变白,细看下这帕子上的牡丹花纹似乎与普通的牡丹看上去小巧一些,而在花纹的旁边用红色的线绣出了两个字,清绮。
尸体依旧是被放置在床上,身上穿着的衣服已然被血迹染的通红,辨不出模样,只能依稀看出来是件料子极好的丝绸质地的袍子,他的四肢与头都被砍了下来,但是却又被拼合好放置在床上。
尸体是男性,二十岁左右,身份已经确认,是李萧然之子李晨光。
韩琦朝着他点头颔首,寒暄了几句后,他们便一同进了放置着尸体的书房里。
张尧在看到简林安与韩琦的身影时,朝着他们招了招手,道:“国老,简兄……”
张尧闻言皱眉,但却没有在说什么,这个时候,不论他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在丧子之痛下,说这样的话倒也是人之常情,过些日子应当就会好上一些。
李萧然闻言,神色虽平静了些,但那双眼睛里却依然满是怒火,他死死的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一字一句的咬牙说道:“不论如何,我都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张尧微微皱了皱眉,面容依旧沉静,沉吟道:“李大人,如今事情的真相还未出来,这些话还是不要说为好,传言又合足为信呢,……”
“张大人!张兄的儿子张诺昨日才出了事,今日我的儿子便出了这样的事,这定是那帮人干的,除了那帮人,我与张兄平日也与人无仇无怨的,何人会狠心至此,下此狠手……!如今外边都传遍了!那几人真是无法无天!”李萧然死死的咬着牙,声音里满是压抑着的低沉怒火。
张尧旁边的男人穿着朱色朝服,头戴黑色幞头,眼眶通红的站在张尧的旁边,神情激动的朝着张尧说着些什么,一双眼里闪过的愤怒之火光几乎都快要冲破了出来一般,而他的手背上的青筋也因愤怒而暴起。
他们到达的时候,书房的门口已然的聚集了许多的人,而其中便有穿着紫色曲领大袍的张尧,而张尧的装扮也一如昨日那般,穿着上朝的朝服,在下了朝后,得知了消息,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了这边。
难道在古代也是应验的?简林安苦笑。
这样的感觉,她在现代时也遇到过,而每每她有这样感觉时,总是会遇见格外大的事件,无一例外。
简林安心中的不安之心越发强烈,总觉的今天定是会有大事发生,让她心跳的速度加快,甚至根本无法定下心来。
“嗯!我现在就去……”韩穆霖没有拖延,重重的点了点头后,凤眸深深的看了简林安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韩国老闻言,背后渗出了涔涔冷汗,丝毫不敢在拖延时间,赶忙道:“穆霖,你赶紧去把另外两家的公子找个由头带来韩府,如今这个地图事怕是说不得,在韩府也安全些……”
细思极恐。
第三庄,第四庄?
简林安的眸子幽深,眼神里闪过几抹凝重,道:“我想,这份地图的含义,应当就是这样没错了,如今我们更重要的是,应该立马查出另外两个府邸的公子是谁,恐是马上会有第三庄第四庄惨案……”
公主要谋反,无疑需要的就是支持。
而公主需要什么?
案件如迷雾般笼罩在简林安的心里,如今她唯一能肯定的,便是杀人是和这地图有关系的,而公主应当是与那第三方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提供了详细的地图给他们,换得她需要的东西。
这凶手到底是想干什么?
接连死的两位都是保守派官员,并且都是家只此一独子。
韩国老愣了愣,怔在了原地,半晌后,那沧桑的双眸才缓缓的半闭了起来,淡淡道:“是,只此一子……”
可忽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她的眉心紧紧皱了起来,忽然想到了什么,步子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问道:“老师,李大人可否也是只此一子……?”
“嗯,的确……”
“这李萧然对他儿子想来应当是极为溺爱把……”简林安叹道。
从这屋边景致便足以看出这李萧然李大人定是极其宠爱他儿子的,古代的房屋,就单从屋子的分配上,便能看出来许多的东西。
李家少爷的卧室位于他的书房旁边,亭台楼阁,假山环绕,屋子是全府最为清幽的一座,坐北朝南的方向也让整个屋子极为通风宽敞而明亮。
“嗯,你下去吧……”韩国老淡淡开口。
“国老,到了,老爷和张大人就在前边……”仆从恭敬的停在了原地。
说罢,迈着步子走在了前边,微微的弓着身子,领着他们七拐八绕的来到了李府少爷的卧室。
就连站在门口的迎接他们的仆从,面容里都拉扯不出一个笑容,在见到他们的时候,也只是干巴巴的咧了咧嘴,恭敬道:“国老,韩大人,简公子可算来了,张大人和老爷都在少爷的书房等着国老呢……”
可此时的李府却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那生机勃勃的模样,整个府邸就如同笼罩在阴云里一般愁云满面,就连站在门外的简林安等人都感觉到了这府邸内传来的深深的愁怨气息。
李府位于开封城的东边,处在闹市区之后的一片清幽之地,府邸面积倒也算得上开阔,府内占地面积也算宽广,旁边也十分清净,倒是开封城的一个十分不错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