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这是殿下赏的!说是圣人赐下的,孙家的祖传茶。”侯夫人拿出茶叶。
侯爷见是殿下赏的,当下拆开泡了一杯。
当茶香四溢时,他蓦地变了脸色,腾地站了起来,一把扯住侯夫人的手臂,紧紧地握着,“这茶,当真是圣人赐的?”
侯夫人忍着剧痛,害怕得瑟瑟发抖,颤抖着声音答,“当真!殿下赏的时候,亲口说的,哪会有假?”
侯爷猛得推倒夫人,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接着将手中的茶碗狠狠地砸向地面。
“来啊,带上家伙,跟本侯走!”最后几个字,侯爷咬牙切齿地说。
慕杨醒了。
当她醒来,发现已经躺在闺房里。
她慢慢地起身,细微的声响惊动了书禾。
书禾激动地走近,掀起床帐,“夫人,您醒了?”
外间传来脚步声,蓦地,一身常服的韩屹大步闯了进来。
慕杨见是他,顿时紧张得转过身去,“你,你,别进来,出去,我要更衣。”
韩屹根本不理睬,上前一步强行扭转她的身体,猛地将她揽进怀里。
“对不起,我不该扔下你。”
慕杨一怔,安慰他,“无事,无事,大人扔下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都习惯了。”
韩屹身子猛得一僵,揽住她的手臂收紧,疼得慕杨嘶了一声。
“对不起!”
韩屹立刻松开手臂。
他懊恼又诧异,为什么自己每遇到慕杨就犯傻?
最终,韩屹还是被赶出了内室。
慕杨穿好衣衫、重新梳妆后,才绕过屏风,来到外间。
“你还记得发生何事?”韩屹迫不及待地问,本意是想问她有没有受到伤害。
“我记得自己拼命跑,撞到一块假山石后倒疼晕了,后面就不记得了。”慕杨仔细地回想。
“娘亲,你撞的假山石是我的小舅舅。”
“对了,我晕倒前似乎听到了楚褚的声音,她不是去了外祖家吗?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韩屹好笑得看着她,往边上一站,顿时现出一个小姑娘,一身粉蓝色的衣衫,头上扎着粉蓝色的发带,眼睛湿漉漉的,可爱极了。
“娘亲,”小女孩飞快地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腿。
慕杨蹲下来,看着小姑娘的眼睛,“楚褚,当真是你!你不是年后才回京吗?”
“父亲写信催楚褚回府,外祖母还不高兴了。”
“外祖父、外祖母身子可康健?”
“都好,他们还带了礼物给你。”
“这是我的小舅舅,不,不是,这是娘亲撞上的假山石。”
楚褚指着远处一个铁塔般的身影说。
慕杨红着脸起身,仔仔细细地行了万福礼。
王挚城不得不惊诧,眼前这个风华绝代女子竟然出身乡野?
当年太后赐婚,他还幸灾乐祸。
因为听说赐婚的是一个出身乡野的女子。
毕竟,他觉得自己姐姐是举世无双的存在。
他还偷偷惋惜,像首辅这样绝代的男子,竟也有被染垢的一日。
毕竟世人眼中的乡野女子,可不正是庸俗粗鄙、形貌丑极的代名词?
甚至还有可能是第二个韩宝珠!
今日一见柳慕杨,他不禁暗骂自己狭隘了。
这样的女子,别说她姐姐比不过,甚至世间都少有匹敌。
她的身上,美貌与勇敢并存。
她憋着气努力奔跑以摆脱追捕的样子,真的,出奇的美丽!
她晕倒在自己怀里时,眼角含泪的娇羞模样,以及如今优雅行礼的高贵姿态,无一不让他再一次确认,传言不可信。
见前妻弟紧紧盯着慕杨瞧的样子,韩屹心头的火气蹭地一下冒了出来 。
他不着痕迹地往前跨了一步,堪堪挡住了王挚城的视线,将慕杨掩在了他的身后。
王挚城苦笑,他这个冷冰冰的姐夫也有嫉妒的一日,心情顿时五味杂陈。
他抱拳冲着慕杨的方向施了一礼,“在下王挚城,行四,家父乃四镇节度使。”
慕杨还了一礼,越过韩屹往前走了几步,眼睛亮亮地回视王挚城,“四镇节度使我知道,他的农耕制度,让江都的百姓衣食无忧。”
王挚城讶然。
这个柳慕杨不仅拥有美貌与勇敢,竟然还有智慧。
啧啧!不得了!
若他有这么个妻子,定然像个宝一般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他戏谑地看向韩屹,看着他小心护食的样子,突然起了玩心。
如果,有人缠着他妻子不放,这位大豫伟大的首辅大人会怎么做呢?
他笑得灿烂,“夫人果然聪慧,不知在下可有幸与你成为朋友?”
“好啊。”慕杨笑得欢。
“那,”他抚了抚下巴,“咱们来个江湖式结交?”
慕杨双眸更亮了,“好啊,好啊。”
她来自江湖,而久居深宅后宫,自然向往江湖的自由。
王挚城伸出右手,假意吐了口唾沫,接着便将手伸向慕杨。
慕杨好奇,依样画葫芦,吐了唾沫在右手掌上,同样伸出了右手。
就在两只右手快碰到的那一刹那。
一双煞风景的大手出现,紧紧地握住两只右手。
慕杨一惊,继而生气,好不容易有了新朋友,竟被打断。
她生气地问,“重来?”
王挚城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好啊!”
“我不准!”韩屹额角的青筋暴起,“我的身子是媒介,你们算是结交了。”
“啊?”慕杨太过吃惊,用眼睛询问王挚城,这样可以吗?
王挚城有趣地看着韩屹眼里再也压不住的怒火,见好就收地说,“也,可以吧!”
好吧!慕杨无奈收回手。
不料韩屹却不肯放手。
他将她的右手从左手牵到右手,又牵回她的腰,一把抱起,“你累了,回去睡觉。”
慕杨震惊,她刚刚睡醒,怎么还睡得着?
结果,韩屹往王挚城看去,“不送,慢走!”
说完,抱着慕杨大步进了内室。
扔下可怜惜惜的楚褚和王挚城面面相觑。
“这就是你说的父亲冷落娘亲?”
楚褚一抖。
“你的娘亲很可怜,可怜没人爱?”
楚褚再抖,哇得一声哭出来,迈开腿就往外跑去。
她的娘亲被父亲抢走了,小舅舅还要往她的伤口撒盐,她的伤心何处诉说?
太后殿下和衣歪在罗汉床上歇息,依稀听到孩子哭声,蓦地惊醒,“可是有孩子在哭?”
夏大伴说,“是小小姐,楚褚。”
“将她带进来。”
片刻后,楚褚睫毛沾泪地进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