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慕杨再次煮了蔬菜汤,恭恭敬敬地递到了太后的手中。
“殿下,这是大骨蔬菜汤,您尝尝,可还喜欢?”
太后的眼眶瞬间泛了红,她拿起汤勺喝了一口,滑润细润、清爽可口的滋味顿时占据了她所有的味蕾。
“好喝。”太后忍不住又喝一口,一口接着一口,不久便喝下了整碗蔬菜汤。
“孩子,受累了。”太后拉着慕杨的手拍了拍。
慕杨的睫毛也润湿了。
“殿下,慕杨自小失母,只得一个外祖父。
外祖父待慕杨佳,只是慕杨始终羡慕旁人有母亲疼爱。
慕杨原以为,此生再也不能得此情感。
但,慕杨何其幸运,碰到了殿下。
您填补了慕杨缺失的那份母爱。
殿下,慕杨就是您的孩子。”
太后早已泣不成声。
她紧紧地搂着慕杨,泪如雨下,不知说什么才好。
窗外,细雨蒙蒙,却抵不住殿里的温馨隽永。
与此相反,邹宅里却是闹腾极了。
韩宝珠被皇后殿下当着整个京城人的面轰出了宫廷。
她不敢回首辅府,只得灰溜溜地回到邹宅。
她一回到宅子,便大发雷霆,砸了屋里能砸的所有东西。
邹荃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连一丝丝阻止的意思也没有。
等韩宝珠砸累了,邹荃上前递给她一纸文书。
韩宝珠喘着粗气接过,一边打开一边问,“银票吗?”
当她看清上面写的字,顿时跳脚怒骂,“姓邹的,谁给你的胆?竟敢休我?”
邹荃脸上满是不屑,“为什么不敢?你名声尽毁,从此不容于整个京城的权贵圈。
我留着你干么?给自己添堵吗?”
韩宝珠一噎。
她梗着脖子吼,“那全是柳慕杨的错,关我何事?”
“韩夫人?哼,你连替韩夫人提鞋都不配,她至于在你身上花心思?”
韩宝珠气得倒仰,她大口地喘着粗气,“你敢休我,我弟弟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邹荃大笑起来,“你弟弟?你弟弟是大豫的首辅,他会为了你一个人和整个京城作对?”
韩宝珠气得牙齿咯咯响。
“只要他还是我弟弟,他就必须维护我这个姐姐。”
邹荃同情地看着她,“姐姐?一个欺负自己深爱的妻子的姐姐?”
韩宝珠脸色大变,她怎么忘记这一茬?
邹荃说完,提起包袱便走。
“你,站住,去哪儿?”
“天大地大,何处不为家?”
“你,你吃……”
邹荃自嘲地一笑,“我吃你的,喝你的,竟还敢拂逆你?
这句话,我听了这么多年,现在还给你:你这么丑,这么蠢,不是因为有个首辅继弟,谁会睬你?”
这天过后,整个京城都轰动,首辅的继姐被下堂了!
到此,韩宝珠别说被权贵排除在外,便是京城里的平头百姓,都能笑话她几句。
人人都在看首辅的反应,可会为韩宝珠出头?
韩屹醒后回到府中,一进府管家便迎了上来,一脸凝重地请他入内院,老夫人有请。
他衣裳都没换,便赶到正房。
刚一进屋,便怔愣当场。
屋里,王挚城如铁塔般似笑非笑地坐着。
楚褚撅着嘴,低头坐在边上。
一个姿容妖娆的年轻姑娘,正含羞带怯得看着他。
韩屹的额角青筋突起,他冷厉地瞪着王挚城,后者一无所觉地冲他笑。
韩老夫人神情萎靡地坐在上首,见他来到,似乎松了口气,“屹儿,你来了!”
向母亲行礼后,他撩袍坐在王挚城对面,眼睛冷冷地瞪视着他。
“带走!”
“不行,”王挚城摇头,“父亲让她来的。”
“你家在京城有宅子。”
“不行,我得住下陪楚褚。”王挚城坚决不走。
开玩笑,怎么能走?
好戏才刚刚开始。
他原地装死,假装没有看到韩屹眼中的怒火。
“我晕!楚褚,带我去你住的地儿,让我歇歇。”王挚城扶额。
韩屹额角突突地跳,咬牙切齿,“带王公子去前院歇息!”
“女客送去沉水苑!”
韩老夫人惊跳,静宜公主暂居沉水苑,这个新来的,怎么能再住进去?
一山还不容二虎呢!
刚想反驳,可一想到还有韩宝珠的事,还要求着他从中周还。
当下闭上了嘴。
就这样,王蕴希如愿以偿地住进了首辅府。
一处偏僻破败的民宅。
承恩侯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疯妇,看着她抠着墙上土,塞进嘴里,看见她吃土吃到吐,看着她疯疯癫癫地谁也不认识。
“不可能啊,都疯成这样了,还能制茶?”侯爷喃喃自语。
承恩侯府。
待侯爷离开后,柳庆舟有事来寻。
听到下人回说侯爷出府后,转身离开。
就在转身的一瞬那间,一缕残留的奇特茶香溜进他的鼻翼。
他深吸了口气,却什么也没有闻到。
他以为自己多心,正想离开。
离开前随意地问了句,“今日侯爷泡茶了?”
下人恭敬地回话,“泡了,是侯夫人从宫中带回的新茶,听说是孙家的密制茶。”
孙家?
柳庆舟心底升起一股不安,“茶呢?还有吗?”
“有!”
侯爷离开得匆忙,茶包还散在书案上,下人重新包好递给了柳庆舟。
他迅速打开茶包一闻,脸色大变!
“侯爷去哪了?”
下人一脸懵,“侯爷没说,只叫人抄上家伙,跟着他。”
柳庆舟闻言转身便走,当即派人去拦截与羌国交易的人。
可惜,他派的人晚到一步,茶叶早已脱手运往羌国。
收到消息的柳庆舟狠狠地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眼中一片狠厉之色,“伯祖母,你别怪我,你不死,死的便是我柳家。”
侯爷盯了疯妇良久,见无异常,放下心来。
“侯爷,此妇如何处置?”
“一个疯妇,不必处置,继续派人盯着。”
“是!”
殊不知,他前脚刚离开,当天夜里这处民宅着火,连带着烧毁了一大片宅子。
好在那里荒芜已久,人员伤亡不大,听说只烧死一个疯妇。
官方也只是例行公事地调查了一番,就以天气炎热为由,草草结案。
侯爷听说后,只是挥挥手,死了便死了,倒是死得挺巧的,省了他不少事。
到此,柳家大房再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