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挚城见状,上前一步,抱拳一礼,“韩夫人,家母心诚,特意从府中赶来,这个想法并非她心血来潮,而是早有此意。
在我带楚褚回京时,她便念叨着也要来京。
被家父拦了,只因家母身子刚刚恢复。
家父说,自打我带楚褚上京后,她便日日打探你的消息。
当她听说你扔下和离书,离开首辅府时,便担忧得饭也吃不下。
连说你这么好的姑娘家,岂能受此苦楚。
当时又想赶来京城,为你撑腰。
岂料二嫂突然有孕,家母不得不再次留在府中。
后来,家母听说首辅大人竟敢娶平妻时,她气得砸了条上好的玉如意,大骂首辅不懂珍惜,有他后悔的一日。
韩夫人,家母真心实意地疼惜你。
你就答应了吧!
家母心苦,自从姐姐离世后,每日思女心切,活在痛苦中。
你若答应,便是功德一件,母心甚慰。”
王夫人连连点头,“你义父听说了自家庶女的不堪后,大为震怒,同时感到十分抱歉。
主动提出,要认你为义女。
我顿时如醍醐灌顶,世间没有比这个更快、更有效的法子了。
好孩子,见在我们诚心实意的份上,你便答应了吧!”
慕杨原先是想拒绝的。
但见王夫人、王挚城如此掏心掏肺,她含泪点头答应下来。
王夫人顿时乐开了怀,笑得灿烂极了。
慕杨干脆跪下,冲王夫人磕了三个响头,抬头深情地唤了声,“母亲!”
王夫人含泪看着她,忙不迭地说,“好孩子,好孩子,乖女儿!”
礼成后,王挚城笑着上前,“小妹,欢迎归家!”
一句“归家”,说得慕杨的眼眶顿时泛红。
王夫人当日便想带慕杨回府,但慕杨说尚须时日整理行囊,于是约定三日后再来接人。
岂料造化弄人,仅仅三日之别,却险些令他们天人永隔!
送走了王夫人一行,慕杨他们便安置了。
远处,传来狼啸的声音。
黑暗中,暗卫一突然警觉,四下查探。
良久,那股不安的逼近感才渐渐散去。
暗卫一紧皱双眉,刚才的感觉不对,像是大战来临前的压抑、逼仄感。
他思绪飞快地转着,屋子的夫人贵重无比。
若有丝毫差池,他的脑袋不保。
他当即招来暗卫十九、二十,叮嘱他们分头外出求援。
两人走后,他心中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出事。
一夜无事。
当日头再一次升起时,暗卫一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责令白班暗卫好生查视,若有丁点异动,一定要禀报他。
慕杨哪里会晓得这些?
她如常带着书禾她们上山耕种。
马隽也跟着一起上山。
可他却心不在焉,频频回头。
当他不知第几次回首时,书粱终于忍不住了,“马达哈,你怎的频频回头?”
马隽挠了挠发顶,“奴婢不知,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看着咱们。”
此话一出,慕杨心中微动。
上次她也感觉有人暗中窥探,看来并不是她疑神疑鬼。
思及此,她顿时萌生了回去的念头。
刚刚到地头,她即刻带着众人回转。
山上一间不起眼的茅草屋里。
有两个着劲装的黑衣人,一站一跪,“头领,何时动手?”
“今夜子时!杀无赦!!!”
慕杨回了小院,便让马隽将院门关上。
往日楚褚要在院子里玩耍很久,今日慕杨却将她关在屋里,不让她出门。
她心中隐约的不安感,令楚褚也感觉到了紧张,乖乖地回了屋。
韩屹赶到江都的时候,夜已深。
他静静地守在农舍外。
尽管眼前全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可他依旧满足地看着农舍的方向,脸上的神情无比柔和。
不知站了多久,正当他打算转身离去时。
蓦地,黑暗传来急促的哨声。
不过转瞬间,远处农舍笼罩在一片红光中。
不好!他即刻翻身打马赶去。
身后,紧紧跟着一队府兵。
慕杨是被烟呛醒的。
屋子里浓烟滚滚。
她剧烈地咳嗽着,刹那间清醒过来。
待看清眼前的景象,顿时心头一凛。
此刻,书粱一个箭步冲进来,“夫人,有人偷袭,我前面开路,您紧紧跟上。”
“楚褚呢?”慕杨急得大叫。
黑暗里,画风抱着楚褚赶来,她同书粱一样,是习过武的。
见到楚褚,慕杨的心顿时放下。
“娘亲!”小姑娘委屈地叫起来。
“好孩子,别怕,我们会没事的。”
转眼间,画风不知从何处找来绳索,将楚褚牢牢地绑在自己的身后。
她的身后跟着画云、画雨、画雪三人,人人手中执剑,竟然都有武艺在身。
书粱打头往前行,书禾在左、书麦在右、书穗在后,四人紧紧地将慕杨护在中间。
前方有打斗声传出。
院子里有两波黑衣人,一波蒙着面,一波未蒙面。
未蒙面的乃黑衣人留下的暗卫。
暗卫一见慕杨一行人出了院子,赶紧高声喊,“护住夫人!”
蒙面黑衣人太多了。
暗卫以一挡十,渐渐落了下乘。
暗卫一咬牙死撑着。
他将希望寄托在暗十九与二十的身上,希望他们早些搬来救兵。
一批一批蒙面黑衣人倒下,一批倒下,又来了另外一批,一批又一批,无穷无尽。
书粱咬咬牙,“夫人,书粱去助阵。”
说完便赶紧加入了暗卫的战斗。
画云即刻接替了书粱的位置,拦在慕杨的身前。
画雪则依旧守在画风的身后,护着身后的小主子。
画雨则提剑同书粱一起加入了战斗。
因为有两人的加入,暗卫的压力顿时轻了不少。
可惜,好景不长。
黑衣人一批又一批地来到,根本像是不要命一样地涌进小院。
身前有黑衣人,身后是熊熊大火,她们避无可避。
糟糕的是,后门也侵入了黑衣人。
一支暗箭穿过火屋,从后射来,箭头沾着大火,一路咆哮而来。
画雪眼明手快拦截了去,奋不顾身地拦住了跳进院来的五六个黑衣人。
画雪虽努力应战,到底力不从心,不一会儿便险象环生。
书穗不再犹豫,猛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撒出去之前大喝一声,“闭气!”
慕杨她们纷纷屏住呼吸。
可黑衣人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他们突遭暗袭,哪里来得及应对,几人瞬间倒地晕厥。
这下子,画雪同书穗似是找到了应敌之法,两人一进一退,极有章法地应付着入侵的敌人。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
她们再能耐,也抵不住无数黑衣人的袭击。
她们穿梭在大火中,同黑衣人缠斗。
渐渐地破绽百出,画雪一个闪身不及,被一柄火剑刺中手臂,她当即闷哼出声,依旧拼死斩杀了敌人,终于力尽倒地。
而书穗的药也用完了,两人再也无力抵抗黑衣人。
正当她们绝望之时,突然发现黑衣人消失了。
她们惊诧地互视了一眼,庆幸地松了口气。
画雪伤得重,方才不过是在强撑。
如今眼见黑衣人退去,顿时晕倒在地。
书穗大惊,将她拖至边上,紧急施救。
前院,暗卫已死伤过半。
剩下的仍在苦苦支撑。
书粱、画雨也受伤了,她们咬牙硬撑着。
书粱身上越来越冷,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快要流尽了。
蓦地,她的瞳孔猛缩,一道流矢竟向着慕杨的方向射去。
她拼命想拦住,却被几个黑衣人缠住,根本分身乏术。
她着急万分,大喝一声,“夫人,小心!”
腿上却被黑衣人趁虚而入,狠狠地砍了一剑,她顿时痛彻心扉,血流如注。
慕杨眼见着箭矢越来越近,她不敢往后退。
因为她的后面就是画风与楚褚。
她一动不动,直直地面对着飞速而来的箭矢。
书禾吓得脸色惨白,却坚决地站在慕杨的跟前。
情急之下,慕杨一把将她推开,她甚至听见了箭矢破空而来的声音。
她闭上双目,听见了箭矢射入皮肉的声音,却感觉不到疼痛。
她顿感不妙,睁眼一看,顿时心胆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