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深宅大院。
儒雅的男子依旧在作画。
柳慕杨,果非凡品。
“柳家回话了吗?”他一边画着竹叶,一边问。
“爷,侯爷回话了,他说继续找机会下手。”
“哼!凭他?!”
“柳庆舟呢?”
“柳爷说他会另辟蹊径,既然杀不死,便招安!”
“招安?!”男子慢条斯理地问,“他打算怎么做?”
儒雅的男子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柳慕杨可不简单,光凭她将首辅吃得死死的这一条,便能看出她的心思深沉,一个柳家怕无法打动她。
“柳爷说,柳慕杨姓柳,他会编个故事,说她是柳家遗落在外的血脉,让她认祖归宗。”
“然后呢?”男子追问。
“……柳爷没说。”
“告诉他,认祖归宗后,许她皇后之位。”
“……”
“哼,若这点小事,他柳庆舟都搞不定,不必来见我了。”
计谋不错,小小一个承恩侯柳家,怎么能满足她?
皇后之位,天下女子谁不动心?
一个牵动多方势力的皇后,有趣!有趣!委实有趣极了!
柳皇后日日去庵堂里重读《女则》,她被那些女子缠得头痛欲裂!
哪里还有心思管理后宫?
况且权力早已归了太后殿下。
柳淑秀仍住在凤仪宫。
她恨极了这个愚蠢至极的姑母。
本事一点没有,惹是生非倒是毫不含糊。
柳家为家族铺的路,全被她一个人毁了。
柳淑秀厚着脸皮,牙关紧咬,赖在凤仪宫不走。
实则想找机会从圣人处下功夫。
只可惜,圣人心中只有贤妃和她腹中的皇嗣,旁人连多看一眼都不乐意。
这日,她收到家里的信,竟要她回去侯府,似乎父亲为她说了一门亲事。
她大惊,父亲不是打算让她替代姑母,成为大豫的皇后吗?
承恩侯府。
柳庆舟脸色铁青。
收到爷的消息,他顿时气得砸了茶碗。
皇后,该是他的女儿!
他在书房来回踱步,直到气渐渐顺了,这才深深地叹了口气,提笔写信给柳淑秀,叫她早些出宫。
柳家,还是太弱了,他不得不依靠对方,让柳家更上一层楼。
他的眸中射出凶光,总有一日,他要叫所有人匍匐在他的脚下。
可惜,柳淑秀没有听从父亲的安排出宫。
几日后,后宫多了位美人,赫然是柳淑秀。
没人知道发生了何事,为何柳淑秀成了美人。
宫人们只敢私底下窃窃私语。
广阳殿里,圣人铁青着脸,“柳淑秀,册封美人,赐住冷秀宫偏殿。”
李良一惊,冷秀宫?
不是宫里最偏僻最破败的宫殿吗?
他心里打鼓,这个柳美人怕是惹恼了圣人,接下去有得苦头吃了!
柳庆舟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骂了句,“蠢货!”
一个好好的嫡女又折在了后宫。
原本柳淑秀乖乖出宫,还可以说门好亲,为柳家添些助力。
一个不得宠的美人,却只能是弃子了。
柳淑秀并不晓得这些,她还在期待着圣人的驾临,期待着父亲的支持。
可惜,她等不到了。
她要的等不到,偏偏等来了皇后殿下疯狂的报复。
“下贱蹄子,竟然趁本宫不备,做下这等不知廉耻的事。”
皇后殿下大怒,生生将冷秀宫变成了冷宫。
一应物品全是破败不堪,一应吃食全是馊坏了的,连宫人都只给了个老弱耳聋的。
气得柳淑秀不得不服软。
她多次想拜见姑母,却屡屡被拒。
后宫嫔妃大多隔岸观火,饶有兴味地期待这对姑侄继续上演精彩的大戏!
可惜,皇后殿下白日里并不在后宫,姑侄间的你来我往,不过是些小打小闹。
日子久了,众人也没了兴致。
柳淑秀并没有等来父亲母亲。
她舍了多少饰品,递回府无数封信,却等不到家里的半点回应。
渐渐地,她回过味来,只怕自己已成了弃子。
想明白这点,她不禁失声痛哭。
打小倍受宠爱,哪里料到有一日,竟会落到这步田地。
所以说,一步错,步步错,古人诚不欺我也!
慕杨在江都过得安然舒心。
王威携大郎、三郎离家,江都的府邸加强了守卫,还换了防。
这日,慕杨思虑再三,还是向王夫人提出去寺庙一次。
外祖父的坟已迁好。
她原本想找一块风水尚可的地,安置外祖父。
岂料王威大手一挥,直接将外祖父安葬在王氏族地。
他说,“你是我闺女,你外祖父便是我老子,把自家老子葬在族地,谁敢放pI?”
一锤定音!
王威发了话,谁还敢说半个不字?
外祖父的坟迁好后,她便想着去庙里为其点一盏长明灯。
王夫人想也不想便答应了,约定明日一同出发,去郊外的雷公寺。
岂料临出发前,二媳妇肚子突然疼了起来。
王夫人不得不留下照料,她叮咛王挚城,路上定要小心,千万照顾好慕杨。
一行人出发了。
此刻的江都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慕杨隔着窗纱看着绿油油的麦田、长势喜人的玉米田、农人脸上满足幸福的笑容,她的心前所未有的安定。
父亲王威的确果断英武,有他和首辅在,大豫定能度过危险。
蓦地,马车毫无征兆地颠簸了一下。
马匹发出尖锐的嘶鸣声,突然加速向前冲去。
王挚城原本一直驾马跟在马车旁,但事发时,正好有府兵向他禀报,故而落在了后面。
等他发现不对,急匆匆赶来,慕杨坐的马车已跑出去老远。
王挚城一着急,猛得夹紧马肚,往前冲去,却被路边突然倒下的树枝拦住去路。
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当他忍痛起身后,慕杨的马车早跑的没了影。
他惊怒不已,翻身上马,带着士兵沿着马车辙向前追去。
书穗和书粱也在马车上。
马车加速时,书粱牢牢地护着慕杨,三人均未受伤。
只是,书粱也腾不开手控制马车,不得不冲马车夫高喊,“车夫,赶紧控制住马!”
可是,任凭她怎么高喊,车厢外都无人应答。
她的心一沉,许是马车夫被甩下了马车?
马车飞快地向前驰着,颠簸感越来越厉害,怕是马车驶上了山路。
终于,马车停住了。
正当慕杨松一口气的时候,突然从马车头的方向飘来一股异味。
不好,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