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见如故,又坐在一起聊了许多彼此的事,互相熟悉之后,房掌柜这才进入正题,问:“甄将军这次奉三小姐之命,前来跟四公子接洽,莫非荥阳有变?”
甄命苦点了点头:“李密兵败在即,荥阳很快就会成为无主之城,三小姐虽对荥阳志在必得,只可惜中间隔着洛阳,就算得了荥阳,也是座孤城四面受敌,倒不如先让它附了洛阳,再谋后着,但在这之前,李家必须先入主荥阳。”
关于凌霜是他娘子的身份,凌霜一直叮嘱他不可对外人言,在其他人面前,他就是她的部属,没有别的。
房掌柜兴奋地摩拳擦掌:“总算盼来这一天,前天四公子的哨探已经先行到了嵩阳,四公子和他的人马明天就到,到时候跟甄将军一同潜入荥阳。”
两人商量妥当,又吃了些酒菜,甄命苦对这酒楼的菜色赞不绝口,房掌柜和他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跟着他天南地北的聊了大半夜,这才领着他上了客栈三楼客房,安排妥当,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一夜无话。
……
第二天一早,客栈外响起了十几声马啸,将甄命苦从梦中吵醒,起身穿衣洗漱,下了楼来。
从客栈外进来十几个人。
为首的一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衣着华贵,腰间系着一根嵌白玉的蟠龙带,手执金光闪闪的佩剑,身材消瘦,不看脸的话,倒是个玉树临风的架子。
只是一看脸,形象就立刻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只见那一张长长的马脸长满了暗疮,一看就是进补过度,荷尔蒙太足导致的内分泌紊乱,阴阳不调,唇色发紫,似乎是进食了一些奇怪的药物导致。
他身后的一名奴仆装扮的下人神情倨傲地扫了客栈里的人一眼,喝道:“掌柜的在哪?齐王驾到,还不出来迎接!”
房掌柜急忙迎了出去,施礼赔罪,将众人迎进客栈里,店里的伙计早已准备好了热水毛巾,给他们递上,为他们接风洗尘。
甄命苦从楼梯走下来,房掌柜见他走过来来,急忙向他身边的那“四公子”介绍说:“四公子,这位就是三小姐派来带你们入荥阳的,想必你也听说过,他就是名震洛阳的暗卫大将军甄命苦。”
四公子转过头来,扫了甄命苦一眼,见甄命苦只是微笑点头,全然没有其他人那种恭敬谦卑的样子,不由地眉头一皱:“哼,我道是谁呢,原来就是那个抢我二哥女人的,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反骨头,见了本王竟然不上前拜见,投了我李家的麾下,却不懂得长幼尊卑,骨头虽硬,迟早有打折的一天。”
半年前甄命苦抢李世民的新婚王妃时,他也正跟李世民一同迎娶杨珪媚,长孙贝儿被甄命苦抢走了,他则照常迎娶了杨珪媚,带着他的齐王妃,回到了晋阳,跟甄命苦没照过面。
房掌柜一看这两人互相不对付,这势头可不妙,这个暗卫大将军在洛阳可是出了名的硬骨头,连王世充都让他三分,又岂会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少爷低声下气,急忙插入话来,缓和气氛道:“甄将军,这位是李家的四公子,齐王李元吉。”
甄命苦饶有兴致了打量了这历史上有名的齐王李元吉,暗想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脸上依旧是不愠不火的表情,淡淡说:“齐王教训的是。”
李元吉本以为这人会动怒,闻言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甄命苦竟然会这么窝囊,被他这样语言相激,竟然不反唇相讥,可见不是什么有胆识的人,他可不觉得甄命苦这种不愠不火是修养,在他看来,男人没点脾气就是窝囊。
他一脸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不再搭理,“房掌柜,本王累了,在此地休息一天,明天再走,你安排吧。”
房掌柜急忙说:“齐王请随我来,早以为齐王准备后热水。”
说着,带着李元吉上楼去了,留下跟随李元吉一起来的十几个人,与甄命苦互相打量。
……
甄命苦倒是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微微一笑。
对方也正在打量着他,眼中带着吃惊,见他笑了,也跟着一笑,说:“甄将军,久违了。”
甄命苦笑着问:“不打不相识,兄弟如何称呼?”
“卑职马三宝,承蒙将军当年手下留情,没想到甄将军竟是效命三小姐的,实在令人惊喜,惊讶,三小姐有将军相助,大事何愁不能成。”
甄命苦笑道:“马兄弟谬赞。”
这个马三宝,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绑架洛阳包府三爷,勒索十万两白银的那帮绑匪头子,被暗卫军抓了,百般拷问,愣是没问出个姓名来。他最后将他当成诱饵,想要诱出凌霜这个幕后头头来,没想反被凌霜用张氏的胸罩来了个调虎离山之计,引开他,救走了这个马三宝,他还因此被凌霜吊在树上一个晚上,差点没成了野狼的腹中餐。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事,他才跟凌霜结下情缘,成为了夫妇。
这些都是凌霜所说,他只是记得其中一些大概,细节倒是模糊了。
马三宝热情地为他介绍起其他人。
“这位是太子殿下最得力的军师魏征,这位是秦王李世民的军师刘文静,这位是三小姐的得力部下潘仁和……”
甄命苦听着马三宝介绍着这些他在历史书上曾听到过的名字,脑海中浮现出那句老话,再牛逼的人物,也有过穿开裆裤的时候。
就这个魏征,年纪不过二十五左右,眼神傲慢,一看就是个恃才傲物,自恃清高,不把他人放在眼里的文艺青年。
刘文静倒是一副谦逊有礼的样子,可眼神却闪烁不定,有些贼眉贼眼的样子,嘴角隐约带着一丝深沉的笑容,言辞不多,却语出惊人,显得心机城府甚深。
这些年来,甄命苦接触过不少历史上人有名有姓的人物,知道历史书上的人物形象跟真正的历史人物完全是两码事,如果就凭他所知道的那些贫乏得几乎可以忽略的历史常识,跟他们打交道非载个大跟头不可。
接触人多了,自然而然地就学会了一件事,察言观色,凭眼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