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痕这才及时止住了已经刺到甄命苦面前的剑,收了起来,一脸不解地望着两人,见萧皇后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转过头朝甄命苦冷哼了一声,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门。
萧皇后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道歉说:“甄将军,对不起,是哀家太激动了。”
“没事,我习惯了,我娘子比你还能哭。”
萧皇后含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他喃喃道:“真想知道是什么女子那么有福气,能嫁与你为妻,一定幸福死了。”
甄命苦照单全收,得意道:“我也这么说,那妮子还不信,跟我闹离家出走,改天等我找回她,你帮我好好教育教育。”
萧皇后笑得越发开心,问:“哀家这又哭又笑的,甄将军不觉哀家太奇怪吗?”
“没什么可奇怪的,在我怀里哭过笑过的女人还少吗?不差你一个。”
萧皇后白了他一眼:“甄将军虽然魅力无穷,可哀家也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若不是事出有因,怎么会在将军面前这样失态?”
甄命苦微微一笑:“哦?那是什么原因?”
萧皇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变得有些忧郁,“当年先皇东征西讨,严刑苛政,弄得大隋民怨沸腾,暴乱四起,自知气数将尽,于是自暴自弃,不理朝政,成天寻欢作乐,醉生梦死,结果被宇文化及缢死在江都宫中,这也是他的命数,自作自受,怪不得他人,只是他没想到取他性命的,会是他最为信任和重用的大臣将军,那天江都宫侍卫兵变逼宫,先皇自知劫数难逃,大变之际,本想要杀了哀家,与他同赴黄泉,奈何临下手时却念夫妻多年,不忍下手,宇文化及的人率军冲进大殿之后,他跪求裴虔通,说愿意用自己一名换哀家一命,求裴虔通放过哀家……”
甄命苦只知道历史上的杨广是被自己的臣子用白丝绢缢死,没想到这其中的还有这隐情,对杨广之死,他没有一点同情,这历史上有名的昏君,临死时总算还做了一件良心悔悟的事,却依旧好心办坏事,让他多年的妻子萧皇后成了他往日臣子的胯下玩物,子孙也都变成了臣子控制的傀儡,可见一人作孽,全家遭殃,实在是华夏千古定律。
萧皇后却不知他心中想法,继续说:“先皇临时前,嘱咐哀家,为了杨家皇室的血脉和香火活下去,只要哀家活着,忠于旧隋的臣子总有一日能重新举起讨逆的大旗,夺回大隋的江山,为他报仇,临死前他写了一封遗诏……”
说着,转过身去,从胸口扯出一条丝绸的抹胸,撕开里面的隔层,从里面取出一块金丝绸布来,递到甄命苦面前。
甄命苦接过这还有她幽幽体香的金丝绸布,稍微看了一眼,上面有杨广亲书的遗诏,盖着杨广玉玺大印,上面写的是杨广的托孤之辞,将皇位传给了杨侗,说是他亏欠福临和杨侗两姐弟太多,临死前想做个补偿,还钦点了三个顾命大臣,右屯卫大将军独孤盛,兵部尚书王世充,还有一个,就是远在朔方的暗卫大将军丁硕。
冥冥之中仿佛真有一种定数,让毫不先关的人聚在一起,彼此牵连,再无法割弃。
现是杨侗,后是福临,接着又多了一个萧皇后。
萧皇后这时对他已没有丝毫怀疑,不再试探,尽数相告:“先皇遇害之前,对这三个顾命大臣有过评鉴,说三个人之中,独孤盛将军虽然品性忠良,却已年迈,有心护主,却不足以扶持幼主稳居帝位;王世充貌似忠良,实则奸诈圆滑,但手握重兵,不得不安抚,唯有暗卫大将军丁硕足智多谋,虽面似奸诈却心地纯良,并无野心,可托遗孤,哀家一直记着先皇这句话,心想着有一天能遇上将军,将先皇的遗诏亲自交到将军手上,没想竟在这里遇上了将军,老天见怜,这才让将军你看了笑话。”
萧皇后又说起今后的打算,问甄命苦打算如何安置她们姐妹,甄命苦并无隐瞒,表示在没有找到他娘子前,他暂时无意回洛阳,萧皇后一听便知其意,心知她跟在他身边,不但会连累他行动不便,还有可能错失寻找他娘子的良机,于是主动提出让甄命苦暂时先将她们姐妹安置在一个隐蔽之所,等他找到他娘子之后,再回来接她们回洛阳。
甄命苦刚刚还在考虑该如何跟她开这个口,没想到她先提出来,显出她蕙质兰心,善解人意的一面,让他越发难以丢下她不管。
“明天我就去见见这杨善会,看他是什么态度,到时候再决定要不要将你们留在鄃县。”
萧皇后一听便明白他的用意,正所谓人心难测,他多年没见过这杨善会,也不知他是忠于旧隋,还是野心勃勃的反王,只有试探过后才能安心地把她交托对方手上。
他这般谨慎,无非是怕她再次落到歹人的手里,受人欺辱。
她走到他身边,仰头望着他,轻声说:“甄将军,大恩大德,我今生怕是报答不了你了。”
甄命苦已领教过她眼神的杀伤力,不敢对望,急忙躬身说:“娘娘这话可折杀奴才了,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为娘娘你出力卖命,那是娘娘的恩典,奴才的荣幸,娘娘千万不要有什么顾虑,只管吩咐奴才去办就是,哪敢奢望娘娘的报答。”
他故意尖着嗓子,又是鞠躬又是自称奴才,活脱脱一个忠心为主的**公公,惹得萧皇后掩嘴笑个不停,说他演得一点也不像,宫里的管事要是像他这么碎嘴子,早就被掌嘴拔舌轰出宫去了。
这一番玩笑,对甄命苦登时有了些了解,她也不再处处设防,跟他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竟忘了时间,天亮时分,她才意犹未尽地回了自己房间睡去。
甄命苦一晚没睡,躺着眯了会,第二天一早便爬起来,找人问清楚了杨善会军营所在的地方,骑马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