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城西的军营中,营旗飘飘,旗帜上写着大大的“隋”字,数百光着膀子的精兵正在校场上练习着刺杀术。
一名身穿轻便盔甲,手执长矛的将军在校场上巡视着,眉目间带着一丝疲色,却依旧胸膛直挺,昂首阔步,目光所到之处,坚定而平静,操练的士兵无不出尽全力,吼声震天。
他手中那把红缨枪,磨得闪闪发光,枪头能照出人影来。
清河城中,他的容貌装扮,无人不识,因为在别人的印象中,自从杨广被弑那一天起,他就从来没有脱下过他身上的盔甲,始终保持着这严阵以待的姿态。
以至于他的部下,也都军容齐整,士气高涨,连喊杀声都足以震慑敌军,谁也不会怀疑这样的一支军队能以一当十。
正操练着,一名卫兵跑过来,大声通报:“杨将军,东城外有数百张金称军的流寇混入城中闹事,抢夺居民粮食衣物,城中百姓派人前来求援……”
他眉头一皱,转身朝那些操练的士兵一挥手,所有士兵整齐划一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冲向校场旁边的树下拴着的战马,骑上马跟着他一起飞驰出军营,向城东的方向而去……
……
甄命苦骑着马朝军营走来,远远听见前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一百多全副武装,威风凛凛的骑兵,骑着战马从远处飞驰而来,路人纷纷闪避,甄命苦急忙将马勒停,刚让到一边,那些人马已经到了跟前,一阵风般掠过。
虽然只是一个照面,甄命苦却能敢感觉到对方领队的将军眼睛却在他的身上打量了一遍,与此同时,他也认出这领队的将军,虽然已经有多年未见,对方容貌明显成熟沧桑了许多,却依旧能一眼认出对方就是曾经是暗卫军左前锋将军的杨善会。
杨善会只是瞟了他一眼,只因甄命苦带着面具,他并未认出他来。
“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张金称的溃军已经流窜到了鄃县,恐怕过不久,主力就要攻打清河城,杨将军一定是前往东城商议御敌之策了。”
“有杨将军在,何愁贼寇进犯。”
周围的百姓议论着,不一会便恢复了平常,店铺照开,行人依旧,仿佛城外的贼寇根本不足为虑。
甄命苦勒转马头,一夹马肚,朝杨善会的卫队远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
东城的一条繁华大街上,几百个混入城中的张金称贼寇手持棍棒农具,打砸商铺,霸占了几间客栈,又吃又喝,弄得街道上一片狼藉。
“看什么看,从今天起,军爷我就在这清河城住下了,等我们河间王到了,这整座河间城都是我们大王的,你们家里藏了什么金银珠宝,好酒好菜,赶紧献上,等我们大王进了城,发现你们私藏财物,可别说军爷没提醒你们,还看,赶紧散了!”
对这些**兵的威胁恐吓,周围的百姓并无惧色,远远围在几间店铺,对这些流寇兵痞报以义愤的喝骂。
这时,从客栈里传来一声女子的喝斥:“放肆,还不快点出去,否则别怪我利剑无眼!”
可惜她的喝斥并没有起到多大的震慑作用,很快便传来几个兵痞不怀好意的狞笑。
“奶奶的,没想到孕妇也这么勾人的,兄弟们艳福不浅,这回看谁还敢来坏军爷的好事。”
叮叮当当兵刃交击的声音传来,几个重物破窗而出,从客栈的二楼摔了下来,摔断了腿脚,倒在地上哀号起来。
紧接着,从里面响起一声男性的怒喝:“再不滚,我一个个全杀了!”
“口气不小,你武功再好,就凭你一个人,又能将我们几十个兄弟怎么样?军爷我这次可是有备而来!”
话音刚落,打斗的声音再次传来,桌椅砸碎,木屑从窗户里飞出,落在街道上,不时有人从二楼摔出,打斗的声音渐渐地进入了房间里,显示一方渐渐落入了下风。
这时,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杨将军来了!”
围观的人登时发出一声振奋的欢呼,一百多名骑兵很快停在闹事的店铺客栈门口,矫捷地翻身下马,以十人为一队,各持兵刃铁盾,杨善会一马当先,在两名侍卫的护卫下,冲进客栈中,其他人也鱼贯而入。
哎呦哀号之声传来,不少流寇开始从二楼跳下,四散逃窜。
不一会,求饶之声四起,陆续有骑兵卫队压着那些打砸抢的流寇从店铺客栈里出来,骚乱很快便平息。
人群中发出一声欢呼,杨善会从客栈中走出来,手中的红缨枪头上,鲜血一滴滴地滴落在地上,他身上却毫发无损。
他朝人群中微微一笑:“各位乡亲,已经没事了,散去吧。”
人群很快便散去,恢复了平静,杨善会安抚了店铺的老板,下令让这些流寇帮忙修复受损的屋舍,若不能恢复原状,一律处斩,此令一处,所有流寇无不跪地求饶。
杨善会处理完毕之后,翻身上马,正待离去,一直在远处静观的甄命苦这才牵着马上前,正准备相认,从客栈中出来的一男一女却让他停下了脚步,心中狂喜,差点就冲上了,当他看见那女子身边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总算克制住了上去拦下她的冲动。
从客栈里出来的那女子,虽然头上戴着斗笠黑纱,可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丰满傲然的胸脯,走路时婀娜娇娆的身姿,让他一眼就认出了她来。
杨善会也发现了他,盯着他看了一会,眼中闪过一丝疑色,见他停下脚步,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等了片刻,不再逗留,留下十几个监工的人员,率着卫队离开。
甄命苦站在人群中,忘记了来找杨善会的目的,紧紧盯着那孕妇的身影,本想立刻冲上前去,将她紧紧抱进怀里,向她道歉,乞求她的原谅,可当他发现她身边那陌生的男子和她扶着他时那着紧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疑色,压下心中的冲动,牵着马转身躲在了一条巷子后面,远远地看着。
他四周打量了一番,不见通吃的踪影,这让他越发疑惑起来,他曾嘱咐过通吃,他不在家时,要寸步不离地跟在张氏身边保护她,此时通吃不见,只有一种可能,他出了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