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乌龟睁开惺忪的睡眼,瞧了过去,却见那一片珠光柔和的粉红中,并无什么字。
它揉了揉眼,又仔细的瞧了一番,依旧是没看到。
“主人,您说的是什么字?哪里有字?”
采薇倒退着走了几步,走到老乌龟面前,蹲下身来,指了指自己的后背:“就是这里,看这里看这里,有人用药在我后背上写字了,难道你看不见?”
老乌龟又认真的瞧了一番,笃定道:“主人,真的没有字!”
“卧槽尼玛!”
采薇一向认为自己的修养是极好的,但是,听到老乌龟的话后,依然未能控制住自己,狠狠的向上竖起了中指……
一夜无眠
早上,采薇早早就起了床,在客栈的小厨房里,给爹爹穆仲卿熬好了补药,又炖了一碗千年的浓参汤,殷勤的端了上来。
老爹给力,在他们与大房的抗争中完全的站在了她们的一边,令她有点儿始料未及,心里也对这位爹爹更加亲近和喜爱,所以,对于老爹的健康,她也更为重视。
采薇进来时,穆仲卿已经起床,正在厅里和杜氏闲话,二人有说有笑,说些孩子们的趣事儿,文儿和武儿在地上来回追逐着,菲儿在一边安静的做绣活,家里一片温馨宁静的气氛!
“爹,喝药了!采薇走了过去,把煎好的药送到穆仲卿的手里。
”嗯,还是我的薇儿懂事!“穆仲卿笑了笑,接过药来,对女儿点头赞许。
采薇站在穆仲卿面前,看他把药喝尽了,又把参汤递了过来。”爹,待会儿吃完饭,我要到保和堂去一趟,您也出去吗?“
穆仲卿喝完参汤,接过妻子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说:”爹得去你爷爷那边儿看看,你爷爷说今天就回村里,爹得去送送。“
采薇想了想,说:”我和爹不顺路,不如我们还是分开走吧。“
”行啊,你坐张伯的车走,爹步行即可。“穆仲卿一口应承下来。
采薇也没有推辞谦让,吃过早饭,就坐着车,直奔保和堂,去看高三春和尹氏,穆仲卿则步行,去了另一家医馆,去看他的老爹和大哥。
保和堂医馆里
三春拿着一块浸了温水的细棉软布,精心的给尹氏擦身子,尹氏断了肋骨,没法翻身,更没法洗澡,一天到晚,吃喝拉撒都在炕上解决,多亏了女儿孝顺,尽心竭力的照顾她,才使她没受太多的苦楚。
”娘,洗好了,女儿去给您端饭。“
三春收起细棉软布,帮尹氏盖好被子,端着盆子走了出去,一出门,正好碰到了前来探望她们的采薇,便惊喜的叫起来:”哎呀,穆小姐,您怎么来了?“
采薇提了提手中的油纸包,笑道:”路过‘张包包’时,闻到那刚出锅的包子香的很,就买了几个过来,给婶子和三春姐姐尝尝。“
”穆小姐来了,快,快请坐。“
尹氏躺在床上,招这着采薇,因为自己不能亲自下地待客而焦急。
采薇坐在她身边的炕沿儿上,笑眯眯的说:”尹婶子,你们快都别忙了,一定还没吃早饭吧,快尝尝我买的包子。
说着,打开油纸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皮薄馅大的包子来,递给了尹氏。
尹氏接了过来,放在嘴边尝了一口,叹道:“果然好吃!简直比得上京城里‘聚福德老字号’的包子了!”
采薇诧异的问:“婶子吃过聚福德老字号的包子?”
尹氏点点头,说道:“实不相瞒,我娘家二弟,如今正是那聚福德的面点师父,专门负责为酒楼里做新鲜别致的点心,我们娘仨如今正准备进京去投奔他。”
采薇一听,惊喜道:“可巧,我们一家也要进京呢,不知婶子打算何时动身?不如同行,也好彼此有个照应。”
尹氏苦笑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身子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怎么也得等到我能走动了,才能动身,想来还得有些时日,恐怕不能和薇儿同行了。”
采薇颇有些遗憾的说:“如此,我们就到了京城再见面吧!”
俩人正说着,招娣掀开门帘儿探进头来,甜甜的对采薇笑道:“恩人姐姐,门外有人找您!”
采薇昨天就和霍渊约好今日在此相见,听到有人找,站起身向尹氏和三春姐妹告了别,走了出来。
一径走到保和堂的大门外,没见到找她的人,倒看见了一辆华丽无比的马车。
马车通身沉香木打造,精雕细琢,每一处都精致无比,车厢的外面,罩着价值千金一匹的蜀锦的帷幔,水蓝色的帷幔上,绣着清雅的夕颜花,看着既富贵无双,又清雅别致。
采薇不认得这车,却认得这车夫,便站在车前,调侃起来:“哎呦,一日不见,霍公子竟排场起来了,真是失敬失敬啊!”
霍渊掀起车帘儿,温雅笑道:“如今身上不大好,少不得要将养些,才把这压箱底的劳什子搬了出来,倒惹得薇儿笑话了。”
采薇笑了笑,提步上车,发现这车子不仅装饰得奢华,且设计的极为合理,不大的空间,物品巧妙的安置,摆放的井然有序,没一处浪费的空间。
这样的车子放在现代,应该是和限量版的布加迪威航一个档次吧。
车厢的地面上,铺的竟然是价值连城的白狐皮。采薇不觉收了脚,笑着对霍渊道:“这般金贵之物,被踏在脚下,岂不是我等的罪过?”
霍渊笑道:“物件儿本就是给人用的,能物尽其用,总比束之高阁顶礼膜拜要好得多,又何来罪过之说?”
采薇点头,叹道:“不愧是土豪,说起话来就是大气!”
说着,还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霍渊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笑得春风和煦,一张俊朗的脸上笼上一层温柔的光。
“薇儿莫要顽皮了,快过来坐吧!”
此时,霍渊正跪坐在一个花梨木的小几后,几上放着一对儿官窑的斗彩鸡缸杯,小几旁,是一个精致的红泥小火炉,火炉中炭火正旺,上面安放一只铜茶壶,既可以取暖,又可以烹茶。
“好啊,刚好我渴了呢!”
采薇随意的跪坐在他的对面,双肘支在小几上,托着腮,看他沏茶。
只见他提壶高注,烫壶、置茶、温杯、高冲、低泡、分茶,分好茶后,笑着把杯子递了过来:“别光顾着看,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他本就气质温雅从容,此刻一连番的动作真是行云流水,挥洒自如,映着他那俊眉朗目,当真是赏心悦目的紧。
采薇接过茶杯,笑道:“不用尝,只看霍公子这姿态便知这茶不会令人失望的。”
说着,低头嗅了嗅,只觉那茶清香袅袅,茶香氤氲,啜一口,醇厚爽口,回味无穷。
“嗯,果然好喝!”
她赞道:“想不到霍公子竟然精通茶道,真是令人意外。”
霍渊苦笑了:“薇儿,我是该为你这句话高兴,还是该为这句话忧伤呢?”
采薇挑眉,疑惑不解的问:“此话怎讲?”
霍渊道:“茶道乃是士族大家中最常见的,差不多的子弟都会,我略懂一二也属寻常,为何薇儿会说‘想不到’三个字呢?莫非,在薇儿的眼中,我只是一个毫无情致,满心钻营,一身铜臭的商人?”
一句赞美的话,倒让他多心了,采薇后悔起自己的冒失来,忙解释说:“霍公子多心了,我是小户人家出生长大的女子,哪里知道茶道是世族大家子弟都必须学习的东西,我只道是茶馆里的茶博士才精通此道呢!”
听她这么一说,霍渊呵呵的笑起来,笑得难以自抑,爽朗的笑声经久不息。
采薇觉察到不对,又见他笑得一发而不可收拾,幡然醒悟,咬牙道:“你故意的?”
霍渊见被她识破,便止住了笑,但脸上依旧是忍俊不禁的表情。
采薇佯怒,撂下杯子,将脸儿扭到一旁,不言不语。
霍渊见她绷着小脸儿嗔怒,也知她不是真心恼自己,便笑了起来,又给她冲了一泡茶,递了过来,道:“这茶第一泡高香,第二泡醇香,薇儿莫要只顾生气,快尝尝吧,冷了就不好喝了。”
采薇依旧是绷着脸儿,一言不发。
霍渊宠溺的笑了笑,无奈道:“算是我错了,不该戏弄薇儿,这样吧,薇儿罚我如何?”
采薇睨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又把脸扭了过去。
霍渊将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道:“就罚我帮薇儿把穆家的参行开起来,可好?”
采薇愕然道:“霍公子怎么知道我想开参行?”
见她错愕的神情,霍渊就知道自己是赌对了,那晚在茶楼里,她事无巨细的向他询问了参行的开办模式,经营方法时,他在她的眸光里,看到了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种熠熠生辉的神采,便笃定她要在这一行里试水。
霍渊浅浅一笑,道:“大概是心有灵犀吧!”
心有灵犀?
采薇笑容微僵,这个词,大抵是用来形容情侣之间的默契的吧,用在他们身上,似乎有些……不妥。
霍渊见采薇僵笑不语,知道是自此唐突了,顿了一下,忙把话题切到了别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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