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中越王率先举了义旗,天下群雄纷纷响应,饱受暴政压迫的百姓纷纷揭竿而起,几个藩王也都打起支持太子珏,拨乱反正的旗号。
一时间天下出现了四个太子珏,百姓们有点糊涂了,到底谁是真谁是假?
洛安那边一边颁布一些怀柔政策安抚民心,拉拢了一些不明真相的百姓,加之他们又派人伪装成中越王的队伍,在城里烧杀抢掠。一时间,民心动摇,对中越王是大大的不利,在百姓心中仁义之师的形象岌岌可危。
刚刚拿下的幽州城就爆发了数次动乱,城中百姓在细作的煽动下,对中越王的军队进行殊死抵抗,商人罢市,茶馆酒肆纷纷关门,卖菜的农民宁愿菜烂在地里头,也不拿出来卖给中越王的军队。一些关于中越王师出无名,名不正言不顺的流言也在军中悄然流传开来。
幽州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拿下幽州,就等于一只脚踩进了皇帝的后花园。
听闻中越王要去幽州巡视,竟然还要带上宁宁和秋荻,江连城简直忍不住要暴跳。
“不行,父王,绝对不行,太危险了。”江连城大摇头“父王若是觉得在这宫里闷了,我让人护着您去东云山玩一玩好了,幽州是万万不能去的。”
中越王微笑着摆摆手,制止了儿子将要出口的长篇大论,道:“城儿,你当父王这几年只顾着吃喝玩乐种瓜种豆,就真是昏庸老糊涂了么?”
“不是,父王”江连城急忙辩解。
“不用说了,孤还是这中越的王,还是一家之主,是你老子。”中越王摆起了架势,自称了“孤”,拿君臣父子身份压他。
江连城没办法,只好应允。
中越王捋捋胡须,慢慢的给儿子泡了一杯茶道:“城儿,父王知道你志在天下,你若得了这江山,的确是百姓福祉。但是你现在还年轻,还需要多历练,凡事不要太紧张,要慢,要宽心。你看你最近跟只毛猴子似的,这可不像你。”
“是。”江连城呷了一口茶,上好的碧螺春,一股清香恬淡霎时间抚平了他躁动的心。
“你瞧着父王天天摆弄菜园里那一亩三分地,上个朝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以为父王是个老糊涂了?”中越王呵呵笑起来“老子有云,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就是说天地无私,在天地看来,万物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正因为不仁,看待万物都是如一,顺其自然,所以才是真正的平等、公正,所以才是真正的大仁。为父无为而治,正是顺应了天道人寰的自然规律。”
“城儿谨记。”
中越王满意的点点头,站起身吟诵道:“手把青苗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一身白衣飘飘,竟有几分修道之人的仙风道骨的味道。
这一次出巡虽然是微服,主要目的却也是安抚民心,让百姓“不经意”了解到太子珏如假包换。
太子珏自然也要同行,所以安全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军中事务繁忙,江连城抽不开身,于是让自己贴身的护卫江云水寸步不离的跟着。
秋荻第一次见到太子珏是临行前一天的下午,她打算去花园里的小山坡上找一找有没有野菜,挖一点来做点饼子带着路上吃。
一身青衣的太子珏正站在小山坡上看夕阳西下,完美的侧脸让秋荻心潮澎湃。
她远远的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侧脸,这些日子的酸甜苦辣都涌上了心头,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近乡情怯,她居然站在那里痴痴的看了半天,都不敢出声唤他一声“猪头”,生怕一出声,那个魂牵梦绕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太子珏终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转过了身子。
秋荻眼里的火光如同突然被风吹灭的蜡烛,一下子暗淡了下去,这个人长的跟慕容白有七分相似,尤其是那侧脸,简直一模一样。
“对......对不起,打扰了。”面对一张类似慕容白的脸,秋荻还是有点手足无措“我......我是认错人了,不是故意偷看你。”
“没关系。”太子珏微微一笑,嘴角上扬的弧度也有三分像慕容白,他看着秋荻篮子里的野菜温和的问道:“你来挖野菜?是宫里的厨子?”
“嗯。”秋荻低着头不敢看他那张脸,仿佛多看一眼,自己的心就会多空一块,“我是僻云宫的厨子,请问公子是?”
“我是......秦珏。”
太子秦珏!秋荻忙跪下见礼。
太子珏把她扶了起来,点点头,飘然远去。
秋荻野菜也没心思再挖了,愣愣的坐在那小山坡上直到天黑。
第二天一清早就出发去幽州。
中越王和太子珏扮成一对商人父子,宁宁换了粗布衣裳,扮作中越王的丫鬟,秋荻则扮作了太子珏的小厮。四人同乘了一辆马车,江云水武艺高强,于是充当了车夫。
江连城还是不放心,又安排了人暗中跟着。
中越都城齐川到幽州有*天路程,中越王也不着急赶路,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呆上两三天到市井转转,了解下民间疾苦,到酒肆茶楼坐坐,听听百姓心声。
一路走来,中越的百姓虽然称不上生活富庶,却也是安居乐业,比起当初从清水镇到淮南郡那一段路上所见的饿殍遍地,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宁宁长这么大几乎就没有离开过齐川,见着什么都很稀奇,一路上各种零食小玩意儿买了一大堆,秋荻帮她拿着都吃力。
太子珏接过秋荻手中的一个包袱道:“我帮你拿吧。”
秋荻一愣,忙伸手要拿回来:“公子,这种粗活儿我来做就好了,我力气大着呢,不累。”
太子拿着包袱不松手,“这是宁宁买的瓷器,你拿的东西太多,万一给她磕坏了,她可有的闹。”
秋荻点点头,冲他感激一笑。
宁宁拉着中越王的胳膊道:“舅舅,宁宁刚刚不小心买太多东西了,现在没什么银子了,你就让江管家再支给我一点吧。”
中越王故意虎起脸,“不行,你看你这几天一路上买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咱们这辆马车都载不下了。”
“三百两就行了。”宁宁央求道“那边街角有个小姑娘卖/身葬父呢,怪可怜的,我想把她买来当丫鬟伺候着。”
江云水忍不住接口道:“小姐,你现在是身份也是丫鬟,再买个丫鬟伺候恐怕不妥。何况我们的马车只能坐的下四个人。”
“可是很可怜呀。”宁宁继续发挥她撒娇的本领“舅舅,我们就去看一看,给她些银子让她把爹安葬了,反正宫里伺候的人多的是,也不少她一个。”
秋荻道:“一具薄皮棺材不到一两银子,再加上殓葬费各种,五两银子足矣,这小姑娘一张口就是三百两银子,就算是签死契,在洛安一个丫鬟也不到一百两银子,这事有蹊跷。”
这一行人中除了秋荻,都是生长在深宫大院里的,对银子根本没多少概念,听她这么一说,才惊觉蹊跷。
中越王点点头,“那就去看看吧。”
转过一个弯,只见一个二八少女,披麻戴孝跪在那里,头上插着草标,一脸梨花带雨,模样到是十分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