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阿当如梦呓般的低语,秋荻的心像被钝刀划过,终究是没有出声,只是闭着眼。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再睁眼时,已经不见了阿当的身影。
秋荻帮着江云水把这当铺里里外外查探了一遍。
江云水看着被阿当一剑穿喉的老头说:“这是当铺老板,我路过这条巷子和他打过几个照面,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小当铺居然是个贼窝。”
一个暗卫跑回来报告说:“总管,发现一个暗门,里面都是客人典当的东西,贵重物品,还有当票,。”递给他厚厚一叠纸“怎么办?”
江云水翻动了几下当票,“留下几个人看守,明天天一亮,昭告百姓来认领。”
“是。”
秋荻看着一箱箱抬到院子里的东西,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东西。
她从一堆钗环首饰中拈起那枚玉佩,花叶雕刻精美,在花茎上有一块小小的,熟悉的缺口。
慕容白的玉佩!对于值钱的东西,她从来是过目不忘的。这是慕容白为了把她从洛安大牢里赎出来,典当掉了的玉佩。
居然辗转到了幽州,又回了她手里。
秋荻幽幽叹了一口气,偷偷收起了那玉佩。
秋荻跟着江云水一起回府,一路上头埋的低低的,不敢看他的表情,刚才偷玉佩那一幕,江云水可是都看到了呢。
“那个那个......江总管......那个玉佩,是我一个朋友当掉的。”秋荻有些羞赧的解释,“我不是要偷,如果明日有人来领,我愿意算还银子给他。”
江云水点点头,一路无话。
回到太守府,天亮后秋荻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江连城。
“你在看什么?”江连城坐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本兵书。
秋荻怔怔的看着他,想起昨夜那个疯狂的吻,脸发红,更尴尬的是她昨夜居然沉浸在那个吻当中,没有睁眼。
没......睁......眼......
还是不知道阿当长什么样,她十分怀疑江连城,虽然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并不一样。
江连城一只手隐在宽大的袖子里,看不出是否受伤,秋荻羞答答的又不好问说昨夜那人可是你。
“没......没什么......”秋荻在他的注视下,脸红了个透,低头疾走离开。
江连城轻笑一声,伸出缠着白布的右手把书翻到了下一页。
窗外,一对黄鹂鸟停在树梢,婉转歌唱。
秋荻茶饭不思,终于熬到太阳下山,夜幕降临。
她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十几圈,最后终于决定还是去睡觉。
三更的梆子敲过,秋荻还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如炒饭,睡不着,正想着阿当会不会在河边等不到人,直接冲过来。
门,被打开了。
阿当依旧戴着面具,就算看不见他的脸,秋荻也知道,阿当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秋荻腾的坐直了身子,随即脸红的低下头。
阿当把一旁的衣服丢到她脸上,“马上给我滚出来,居然又偷懒翘课。”
秋荻咧着嘴笑了,心中一块石头落地,阿当柔情似水的样子比凶巴巴的样子可怕啊。
他今天是吃好药出门的,应该不会再发什么疯。
虽然......那个吻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阿当没有再把她带到河边去,而是把她拎上了房顶。
眼看要中秋,月亮又大又圆。
“你教我的那套步法叫什么啊?”秋荻没话找话,缓解先下沉默尴尬的气氛。
“没名字。”
“你师父教你的时候没告诉你名字吗?”
“他说忘记了。”
“哦......”秋荻看看月亮又看看他,“不然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就叫凌波微步吧?”
阿当斜了她一眼,“......你抄袭。”
秋荻惊喜的看着他,“呀,你也看话本子啊?那本什么什么来着,你也看过啊?!”好吧,她承认,凌波微步是话本子里看到的类似的武功。
终于找到共同话题,于是两人在屋顶看月亮聊画本子,不知不觉天就要亮了。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了。”阿当说。
“去哪里?”
“世子派我出去请大夫来治疗城里的百姓,细作虽然都抓住了,可是病情还没有得到控制。”阿当说“可能要一段时间,你自己要当心。”
秋荻突然伸手,摘下了他的面具。
一张平凡的陌生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不是因为面具底下的脸没想象中帅气逼人,而是面具下这张脸居然不是江连城。
阿当就是阿当。
阿当弹了弹她的额头,“又调皮捣蛋!去睡一会儿吧。”
秋荻点点头。阿当看着她回到房间,熄了火烛才慢慢的走出院子,手在僵硬的脸上一抹,扯下一张拙劣的人皮面具。
月光下,江连城的脸绝美又带着一丝无奈,他只是想用真实的自己毫无负担的去爱护他,如今他却有些分不清楚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是阿当,还是世子殿下?
秋荻安睡到日上三竿,直到被宁宁刺耳的声音喊醒。
“丑女!丑女!快起来,快起来!”宁宁在外面拖长声音,一遍一遍的喊。
秋荻打着哈欠,吊儿郎当的倚在门口,“大小姐,又怎么了,又什么事啊?你要知道我人没睡醒的时候,怜香惜玉的心也没睡醒。”
“表哥不见了!”宁宁急的直跺脚“表哥走了!”
“脚长他身上,要走就走啊。”秋荻漫不经心的说,“现在幽州城瘟疫还在蔓延,他应该是找治疗瘟疫的方子去了。”
“哦。”宁宁咬着手指,若有所思的走了。
草草吃罢午饭,府里却闹翻了天。
宁宁不见了!
中越王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见秋荻过来,忙问道:“宁宁上午去你那里了,可说了些什么?”语气有些不善,毕竟宁宁是他从小带大的,相对于秋荻这天上掉下来的外甥女,他自然跟宁宁比较亲。
秋荻眼神一黯,低声回道:“她只是来找世子,跟我说世子不见了。”
“只是这样?”中越王不信“秋荻,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宁宁年纪比你小,虽然任性刁蛮了些,心地还是好的,你平日里多让着她一些。”
“是。”秋荻恭敬应着,“宁宁应该是去找表哥殿下了。”
中越王无奈的叹气,习惯性的摸向腰间的金牌,却发现不翼而飞,“这个不听话的孩子!”宁宁居然偷了他的金牌,肯定出城去了。
接着又有侍从来报,说今日南门有人持了王上的令牌出城去了,是个年轻后生。
“追,叫江云水带上人去把她追回来。”中越王焦头烂额,幽州城瘟疫还在蔓延,这丫头还净给他添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