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足无措,眼眸中的受伤溢于表面。
“你不认识我了吗?”
顾南烟歪了下脑袋,当然。
“我...我是你曾经帮过忙的人。”
男人似乎发现自己现在的状态很糟糕狼狈,不安地抓着衣角,纠结又茫然。
顾南烟眼里没有任何嫌弃:“有事吗?如果要本宫救你出去的话,那很可惜,本宫无能为力。”
男人连忙解释:“不是...我就想看看你。”
顾南烟差点直接骂他神经病了。
罢了,能被关进这地方的人,估计精神都不大正常。
她没有停留太久,只是看了男人几眼,没认出是谁,就直接转身迈上了台阶。
看着那个迎着光,盈盈离去的迷人背影,男人咬紧下唇,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他心里的那句话,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那几个月,他一直默默看着她四处行善帮忙,却没有勇气走上前搭话。
地牢的最后一束光亮消失,回归寂静。
仿佛这里没有任何生命存在。
有些秘密被深藏在不知名的小角落里,永远不会让人发现。
就算说出来,结果也发生不了任何改变。
就让那个善良的她永远出现在他的梦里。
这样,就够了。
...
顾南烟回到坤宁宫后,回想起来,总觉得那男人很眼熟。
却又不记得在哪遇到过。
系统:你当然不记得了,只见过一两次,他没啥存在感,就默默在小角落缩着,再加上现在瘦成那样,更认不出他了。
“听说娘子今日去地牢了?”
北矜凉处理公务时,猝不及防问道。
顾南烟点头:“嗯,还遇见了一个怪人,总觉得在哪遇到过,但不记得了。”
北矜凉心一紧,神色不变:“他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他说我之前帮过他,我还以为他要我救他出去呢,他说不是,然后就不说话了,挺奇怪一人的。”
顾南烟自然地在他身旁坐下,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腹部。
“小家伙今天踹了我好几下,估计迫不及待想要出来了。”
北矜凉悄悄松了口气,弯腰凑上去感受,一脸担忧。
“娘子害怕吗?”
“不害怕,你怕?”
北矜凉意外地挑了下眉:“娘子要是害怕说出来,不要一个人憋心里。”
“嗯,好。”
顾南烟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发现...他的后背在轻微颤抖......
难怪忽然问她怕不怕,原来是他害怕了。
胆小鬼!
不过确实,如果没有生子系统和商场的丹药,且她是第一次生孩子的话,她也会很害怕。
不仅怕疼,还有很多孕后未知的烦恼和痛苦。
在古代,医疗设备没有那么先进,很多药物没有,采用的最原始的接生方式,就硬生!
就更令人恐惧了。
顾南烟揉了揉他的脑袋,想安抚一下他的焦急不安情绪。
奇怪,明明是她生娃,为啥还得她安慰别人!
没法,北矜凉这个憨憨不知道她自带系统,所以生娃不会疼,很安全。
忽然,男人蹲着,一动不动。
“怎么了?”
顾南烟轻轻抚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就看见那张清俊的脸泛着冷白,眼角的猩红很明显,鼻子一抽一抽的。
那双桃花眼本来就很好看,如今泪眼汪汪,禁欲又纯情。
顾南烟心跳漏了一拍,温声问道:“怎么还哭了?不就是生小孩嘛,又不是生离死别,你......”
提到‘死’字,男人哭得更凶了,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还害羞不好意思了,一个劲地往顾南烟怀里钻。
“娘子不要离开我。”
顾南烟:“......”
她微笑着别开他的脸,然后抽出手帕,无情地甩到他的脸了。
重重一击。
男人痛呼,白皙的脸颊一下就红了一小块。
顾南烟没忍住笑了,抱住他的脖子。
她竟然还嘲笑他!
北矜凉捂着脸,傲娇地哼了一声,将手帕抢过来自己擦泪。
看着这个画面,顾南烟越来越想笑了。
在朝廷上一本正经,冷着脸,甚至凶狠、雷厉风行的皇帝,如今还是一本正经、凶巴巴地含泪...瞪她。
她笑得太猖狂,搞得北矜凉都自我怀疑了。
他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不懂。
于是,男人对着镜子,一本正经的变化着表情,检查脸上的瑕疵。
顾南烟站在一旁:“好了,知道很好看,别自恋了。”
她将他拉过来,憋住笑,用手帕给他仔细擦干净眼泪。
北矜凉想躲。
“老实点,你就这样出去,是想让下人们看见,那个极具威慑力的皇帝私底下其实是个动不动就喜欢哭的小哭包吗?”
“你才是小哭包,你全家都是小哭包!”
“我亲人都去世了。”
“...对不起。”
“这歉道得不够真诚。”
“娘子是个小哭包,娘子的亲人都是大好人!我永远不会离开娘子的!”
顾南烟哑然失笑。
是谁教北矜凉道歉是这样道的?
“好好好,那小哭包在我生孩子那天,千万不要哭好吗?在那么多人面前哭,你身为皇上,还要不要面子了?!”
“要...”
“嗯,这样才对嘛!”
...
真正到那天时,顾南烟躺在床上,属于蓄力阶段。
结果老远就听到了那凄惨悲壮宏伟的仰天长啸哭声。
是馒头在外面哭天喊地。
惊天动地泣鬼神......
顾南烟嘴角扯了扯。
苍天啊,先帝驾崩那天,那些皇子哭丧都没哭到这种程度。
不把河水吹个惊天漩涡,不把江山推倒不罢休般的架势。
馒头哭得越凶,她就越想笑是怎么回事。
“娘娘,用力!用力啊!!”
顾南烟已经尽量憋笑了。
止痛丹屏蔽了所有痛觉,但系统商场没有卖忍住不笑的丹药啊。
有那么一刻,她想有个人代替她笑一笑。
她在心里这样想着。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馒头的哭声随之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