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见得?”
“这几日莽噶里克都窝在自己家里没有动静”
“......”
正在这时,下人过来通报:“主子,莽噶里克求见”
兆惠笑着对和起说道:“怎么样,我就说嘛”
两人在客厅会见了莽噶里克。
喝过茶水之后,莽噶里克便急着说道:“两位大人,在下......在下今日来是想说明一件事的......”
兆惠笑道:“我们都知道了,那件事纯粹是捕风捉影,总管莫要放在心上”
莽噶里克赶紧跪下,一边给他们磕头,一边还大哭道:“都是别有用心的陷害,在下,在下根本没有这个想法啊”
兆惠将他扶起来,微笑道:“我明白,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今后我等还要总管多多协助才是”
莽噶里克郑重地点点头,“两位大人放心,我今后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鬼,必将会大清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
等莽噶里克走后,和起问道:“大人,你真的相信他了”
兆惠没有立即作答,而是说道:“这些人都是首鼠两端的人物,不过只要大清彻底击败阿睦尔撒纳,将准噶尔汗国的领地收入我大清囊中,一切都不是问题”
“何况,我等在城外有两千临时拼凑的汉军,他们手中有刀枪,交城的回兵也相差仿佛,也是莽噶里克临时凑起来的,并不会占优”
“何况,他为了削弱吐鲁番以东额敏的实力,这三千人中,大多数都是东面的人,因为他们需要自掏腰包筹集粮食、军械,西边的回兵只有少数,当然了,西面的都有火枪”
“但无论如何,至少在城外,我们的民夫就足以抵挡他们了”
“至于城中,除了你的一千满洲八旗兵,还有我的五百索伦兵,任何一部都足以压制城里的回兵了,又有何可虑的?”
“我得到老阎的信后,立即派人占据了莽噶里克附近的商铺和民居,让其搬了出去,还是悄没声息的......”
和起十分诧异,“大人是如何办到的?”
他突然想到一事,“难道额敏搬回来了?”
兆惠摇摇头,“他是大人物,自然还在鄯善,不过他的儿子茂萨却悄悄回来了,莽噶里克所占的民宅以前就是额敏一家的,周围的产业也大多是他家的”
和起不禁面露敬佩,“大人行事周密,不愧我大清栋梁,在下折服”
兆惠却摆摆手,“眼下你的官职比我还大,皇上也不知是什么考虑,竟然让你作我的下手,实在是委屈你了”
“诶,大人言重了,什么官职不官职的,你我都是八旗贵胄,大人还是皇亲之后,都是为大清做事,何况对于大人,在下是佩服的”
“真的?”
“千真万确”
兆惠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好你个和起,无论是在盛京,还是在广州,抑或在宁夏,你都是以不苟言笑着称,没想到官面样话你也熟络的很......”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伊昌阿的声音。
“主子”
“进来吧”
伊昌阿进来后,给两位大人施了大礼,然后才弯着腰说道:“主子,最新消息”
“哦?”
“莽噶里克在出发前,让其子白和卓偷偷从后门出去了,我的人一直跟着,最后见他进了城中回兵大营”
“这有什么奇怪的,回兵本就是他父子统带的,对了,你为何说他是偷偷......”
“大人,如果是正大光明去大营,为何要走后门,还上了一辆周身蒙着布的马车?这样的马车寻常只有女眷才坐的呀”
兆惠怔了怔,没有立即回应他,而是看向和起,“和大人怎么看?”
和起想了想,说道:“伊昌阿,我问你,除了这一举动,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大人,白和卓进了军营后,那辆马车便直接开除了城门,然后直奔交河大营方向去了”
半晌,兆惠说道:“难道莽噶里克这厮真的想图谋不轨?
和起说道:“我倒是另有想法”
“哦?”
“任谁听到这个流言后都会坐立不安的,为自保计,莽噶里克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
兆惠站了起来,在厅里跺了两三步,然后转过来对和起说道:“从今日起,你我二人不可同时出城,还有,伊昌阿,你赶紧派人查一查,达尔党阿派来的一千蒙古骑兵到底什么时候抵达?”
和起点点头,小声问道:“大人,真有这么严重?”
兆惠点点头,“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初来乍到,对这里并不熟悉,周围都是回人,加起来也有好几万吧,虽然都不足为虑,但终究是一个隐患”
“我等安危事小,这里可是征剿准噶尔人的大后方基地,须臾怠慢不得”
......
下午时分,风平浪静。
其间,兆惠对和起说道:“只要莽噶里克还在那座宅子里住着,一切都好说,他出去也行,毕竟是我大清任命的吐鲁番总管,不让他出去怎么行,去军营也行,但时间不能过长,切记”
而莽噶里克匆匆去了一趟将军府便回到了自己的府上,期间一直窝在家里。
傍晚时分,有不好的消息传来了。
“大人!”
伊昌阿急匆匆地快步走进了兆惠的书房。
“如何?”
见到他焦急的模样,兆惠笑道:“蒙古骑兵不是到了绿洲地带嘛,天塌不下来了”
伊昌阿摇摇头,“主子,蒙古骑兵是下来了,但却和驻扎在交河的回兵起了冲突!”
“哦?”
这下兆惠坐不住了,“之前不是安排他们暂时驻扎在交河和吐鲁番之间的伊什果勒嘛,那里有草场,还有河流,正是骑兵驻扎之地,怎地会跑到前头去了?”
伊昌阿顿时犹豫起来,兆惠骂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倒是说啊”
他二人说话时用的自然是满语,伊昌阿此时才说道:“虽然号称蒙古兵,都是敖汉、奈曼、喀喇沁等小部落组成的,否则也不会派到这里来,领头的却是三百索伦兵,为首的是我的老部下鄂博什”
“当鄂博什领着这一千人抵达交河边上时,由于刚刚经过了长途跋涉,便准备先到交河边上饮马,正好交河大营里的回兵也出来取水”
“鄂博什本就觉得前面有座现成的兵营为何不让他们住进去,便询问那些回兵,大人您是知道的,自从出现那个流言后,回兵们对我们都防备的紧”
“加上语言不同,便没有理会他们,打完水后自顾自回去了”
“那些敖汉、奈曼部的骑兵见状便破口大骂,有的还越过交河去追那些回兵......”
兆惠又骂道:“不是让你负责联络交河大营和蒙古骑兵的事情吗?就没有从中说和?”
伊昌阿苦笑道:“当时我身边是有一个回语通译的,正想喝住那些蒙古骑兵,没想到此时在回兵中有人喊了一句......”
“什么?”
“这......”
“有什么就说什么!到这时候了,还藏着掖着作甚?!”
“是是,按照那通译的说法,说的是‘总管的事情暴露了,清兵杀我们来了’此时,有的回兵手里还有火枪,情急之下便向蒙古骑兵开火,当场打死了一人,打伤了一匹马”
“您是知道的,敖汉、乃蛮诸部不像科尔沁、察哈尔,寻常散漫惯了,见此情形,连我的话也不听了,纷纷越过交河去追杀那些回兵,回兵都是步兵,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不到一刻的时间,出城取水的几十个回兵也被他们杀死”
“然后镇守交河大营的回兵就收紧营盘严阵以待了,连我也不放进去,还开铳示警,我没有办法,只得先回来禀告”
兆惠闭上眼睛思忖了一会儿。
“立即叫和起将军过来!”
等和起来了,兆惠说道:“交河大营方向出事了,都是那些敖汉、奈曼蛮子惹出来的,你在此坐镇,我带上索伦兵去去就来”
等他抵近交河大营附近时,并没有先进大营,而是让人叫鄂博什叫了过来。
鄂博什,一个身材魁梧的索伦汉子,不过眼下的索伦兵已经编入了新满洲八旗,位次还在普通蒙古兵之上。
“大人”
对于杀死回兵的事情,鄂博什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是回兵开铳在先。
“你干的好事!”
兆惠声音冷硬,鄂博什这才意识到出了问题,赶紧跪下了。
兆惠一把将他拉起来,然后让他跟着自己策马来到交河大营门口。
“请二公子出来说话”
二公子,指的就是莽噶里克的老二了。
不过,与长子白和卓长期混迹于行伍不同,这老二却是一个花花公子,勉强答应来到交河大营驻守,平日里却一直在花天酒地,还将自己的几个小妾带到了军营。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加上白日里老爹又派人告知他时刻要“警惕”,这可将他吓坏了,立即让回兵全部回营,所有的人都上了寨墙,他的身边自然是有一些亲兵的,手里都有火枪。
见到兆惠、鄂博什后,这些亲兵也不敢怠慢,一个个将火枪对准了他俩!
不远处,还有伊昌阿的五百索伦兵,他们本就生的身材高大,加上一直在后方,并没有出战,更显得龙精虎猛。
回兵们哪里见过这个架势,加上二公子得到老爹的指示后,并没有思前想后,而是又将清军往坏处渲染了一番,更是坐实了亲兵要将他们全部杀死的流言。
群情激奋,加上万分紧张,一个亲兵一个不小心就扣动了火枪的扳机!
“砰......”
按说寻常这些回兵并没有时时操练,火枪技艺也不精熟,但这一次却一枪就命中了鄂博什!
虽然并没有命中要害,只击中了胳膊,但随着这一枪的响起,兆惠只得暗暗叫苦,原本他是想领着鄂博什前来向回兵道歉的,没想到竟然这么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