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就将永玮惹恼了,胤礽后裔虽然都是以隐忍为主,但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在部下面前丢失脸面。
他厉声喝道:“鄂宝,你给我坐下!”
鄂宝自然不肯,他以同样的声调大声说道:“将军,这厮是明显看不起我大清,甚至藐视圣上,这样的人还不法办难道留着过年?”
永玮骂道:“过不过年的,也得让人讲话说完才是,你身为一省巡抚,动辄发怒,成何体统?”
此时李侍尧也说道:“国公的话不错,无论如何也得让黄将军将话讲完才是,如果他说的不错,我等就再商议,若是有所差池,再追究其藐视国威之罪就是了”
永玮的爵位是辅国公,李侍尧故有此说。
这下黄标坐不住了。
他的内心十分煎熬,鄂宝他是惹不起的,不过看总督大人这样子,如果自己说的不对,难道还要治罪?
他也是有脾性的,也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诸位大人,既然如此,末将无话可说,全凭总督大人、国公做主,末将但凭吩咐就是了”
此时鄂宝虽然坐下来了,但依旧怒不可遏,他指着黄标骂道:“你还拿捏起来了,你这个汉狗,难道我大清两个旗人主子,一个广州将军,一个总督还压不住你?”
“你......”
黄标满面涨红,须发皆张,怔怔地指着鄂宝说不出话来。
永玮这时站了起来,他先是走到鄂宝面前说道:“既然我等在议广东的事,你是广西巡抚,不如先闭一会嘴行不行?”
鄂宝这才软下来,永玮不但是宗室之后、广州将军,还兼着两广地区查旗御史的差事,两广地区的所有旗人都在他的督查范围,遇到品级低的旗人还能先斩后奏。
鄂宝虽然是上三旗的旗人,但并不是显赫家世之后,就算永玮一刀将他杀了,皇帝也只会罚他俸禄,降低爵位,而不会抓他、杀他顶罪。
想到这里,他突然“哇”的一声跪倒在永玮面前,抱着他的大腿哭道:“主子爷,奴才这都是为我大清江山着想啊”
“行了,你就老实坐着吧”
等鄂宝哭哭咧咧回到座位上,永玮这才来到黄标面前,笑道:“黄将军,莫忘心里去,都是为我大清着想,还望体谅则个”
黄标此时完全清醒下来。
“鄂宝在广西是有名的酷吏,草芥人命惯了,又是旗人,更有蚂蟥的称呼,若是被他沾上了,恐怕难以摆脱”
便也笑道:“哪儿能呢,末将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一时乱了分寸,鄂大人护国心切,这忠君爱国之心,远在末将之上,乃我辈楷模,今后一定以鄂大人榜样,再不会出现今日这般言语了”
鄂宝哼了一声,不过也没有再说话了。
黄标这才说道:“我们做臣下的,也不能事事等皇上、朝廷诸大臣操心,如果在大军抵达之前能够扰乱蛮贼一二,能让皇上和诸大臣少操一些心,岂不更好?”
永玮回到了座位上,说道:“黄将军有何想法,尽管说来”
黄标说道:“不瞒诸位,我在沿海清剿海盗时也不光是使用武力,南海之大,海盗之剽悍迅捷,都不可想象,记得有一次追击海盗时,彼等竟然一气远渡重洋逃到了吕宋”
“如果光凭武力显然是剿不干净的,何况他们熟悉海况还胜于水师,更兼船只便捷,若是打定主意要跑,那是追不上的”
“不过我等托皇上洪福,略有小成,其中自然免不了船坚炮利,但大多数情况是采用了分而划之的策略”
“海盗中,有的是打定主意要做海盗的,就是想过那无拘无束,无法无天的日子,但也有一些是被胁迫的,这些人并不想跟着海盗干一辈子,甚至还会与我等联系”
“于是,海盗几时出发,会在那里汇聚,都会提前通知我们,这才让我等侥幸全靖其功”
永玮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这法子自然是好,但特鲁琴不是海盗,他们中的人也都是几万里从海路过来的,肯定是死心塌地跟着他们干的,如何分而划之,并不容易吧”
黄标说道:“这就要请潘公子说说了”
永玮更加疑惑了,“潘公子?”
潘有为赶紧站了起来,“将军,总督大人,诸位大人,我听从南洋回来的商家说,特鲁琴舰队里也有不少以前在西北战事里被他们俘获的我国军将,其中更有旗人”
“其中有两人颇有名气,一个叫年忘我,以前是宁夏将军的包衣奴才,但也有着骁骑卫的身份,还有一个叫苏哈,则是正红旗的满洲人”
“按照商人们的说法,似乎是为了拉拢与我大清人士的关系,这两人都主动与商家们说话,据他们所说,在特鲁琴他们虽然也身为军将,但除了薪饷便再无他物,也无爵位”
这话说到这份上他也不可能再说下去了,永玮与李侍尧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出了什么。
“显然,十三行的人不但有私自下海的行为,还与广东水师勾连甚深”
“否则,这样私密的消息他潘家是如何得知的?”
“算了,黄标说的颇有道理,等这件事一了,十三行的人也该换一换了”
便对李侍尧说道:“我看此事甚好,不如就由黄将军牵头,十三行配合如何?”
李侍尧立即从他这番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都说广东富庶,那是富在广州,而广州之富全在十三行,虽然他们平素对我们的孝敬不少,但肯定还有更多的油水”
“此事如果办的很好,自然抹过不提,如果办的不好,正好将其连锅端起,没有了潘家等十三家,全天下想打破头获得与外商贸易机会的商家不知凡几,但此事完全由户部、两广总督、广州将军三家说了算”
“户部远在京城,哪知底细,最后还不是我两家说了算,届时,呵呵”
便点点头,“如此甚好,就拜托了黄将军和潘公子了”
......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新年(1767年)三月份的时候,距离舰队抵达香港岛已经过去半年了,整整半年过去了,我大清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们似乎忘了此事,也似乎失去一个区区香港岛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太大的事情。
虽然有些疑惑,但特鲁琴人还是夜以继日将香港岛的城堡建起来了。
既然没有人打扰,他们在后世中环-铜锣湾之间建起了一座方圆十里的城堡,东西长约三里,南北宽约两里,可容纳五万人居住。
而现在的特鲁琴陆军加上海军一共也只有万余人,难道乞塔德的意思是要将其地长久地占下来,但那样的话也不需要修建一座这么大的城堡啊。
在城堡的对面,一海之隔的九龙,他们倒是没有大肆扩建,只是在以前九龙城寨的基础上进行了扩建、加固、加高而已,只能满足一个旅的陆军居住,训练场所则设置在码头上。
香港岛南面的深湾港也建设了码头,规模自然没有北面的大,只能驻扎一支分舰队,岸上建了一个小堡,所有的海军陆战队加起来也有一个团,都在那里驻扎。
岛上的制高点也设置了了望台、岗哨,九龙半岛自然同样如此。
为了廓清视线,他们还让那一千清军俘虏将深圳河沿岸的树木全部挖掘,并将灌木杂草放火烧掉。
于是,清军想要从陆路过来,一举一动就逃不过在八仙岭山上监视的哨兵。
赛音号也不分昼夜地在东边的大鹏湾、大亚湾,西边的珠江口巡逻,敌人若是想从海上过来,也逃不过他们的视线。
到了此时,鸿基港的煤炭也源源不绝运到了这里,不仅能满足船只的需要,也能满足生活燃料的需要。
另外,他们在香港岛上也修建了四个大水塘,也无淡水缺乏之虞。
至于粮食,只要手中有银子,就不怕买不到,何况他们还有澳门这个据点可以随时利用,但时下帖木儿是葡萄牙国王的女婿的消息估计也传到大清官员的耳朵里了,他们肯定会缩减对澳门粮食的供应。
这样难不倒他们,只要有钱,安南、吕宋,甚至孟加拉的粮食会源源不绝运过来。
在香港城的内部,除了居民区、营房,还有大型的仓库设施,主要就是堆放煤炭和粮食的。
为了遛马方便,他们甚至在城堡靠山之地,后世湾仔地方修建了大型跑马场。
为了养活这些战马,他们在来之前就携带了大量的产自印度的一种马瓦里马最喜欢吃的野草种子,将其撒遍了九龙半岛、香港岛以及香港附近较大的岛屿。
这些野草显然适应力极强,由于孟加拉地区的纬度与香港岛接近,当草种子撒上去后,一场小雨后就发疯了似的长遍了每一座岛屿,加上从孟加拉运来的干草,足以养活两个旅的战马了。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此时,帖木儿已经将贝内蒂塔从澳门接过来了,到了三月份的时候,贝内蒂塔也有了身孕,岛上的人自然都是大喜,都说这预示着特鲁琴人在香港岛的美好未来。
但帖木儿显然不会这么看。
这一日,他召集苏文英、苏莱曼、年忘我、邓权、庄霁云、苏哈等人进行了新年以来的第一次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