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到底还是拒绝了庄时宴的请求。
她虽然感念庄时宴看重念念,有了心思便先与长辈正式提出。
但是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她不敢赌。
只得与庄时宴约定,若是五年后他的心还不变,她便不再阻拦他和念念在一起。
谈了许久,暮光已然被黑夜掩盖。
见着庄时宴沉默离开了正院,朝着西小院的方向而去。
花嬷嬷忙入了内室,一手执着茶碗,一手执定心丸。
“老夫人,奴婢有事向您禀报!”
说罢,看着花老夫人看向自己,她神色有些闪躲。
见着她这般郑重,花老夫人心有不好,只得接下她手中的茶碗和着定心丸服下。
方才道:“说罢,都这个时候了,不管什么事我都承受得住。”
她浑浊的眼眸中,有着强烈的坚定之色。
听着她问话,花嬷嬷仓皇跪在榻前,声音颤抖地禀报道:“老夫人,方才我去西小院细细问了。
那方氏下手实在太过狠毒,她目标虽在要了大小姐的命,但是更要断了大小姐的未来。
因着砒霜中参了大量的绝嗣药,咱们大小姐这辈子除非遇见神医……否则这辈子,生子无望了!”
她说着,眼眶便红了起来。
她在花家待了一辈子,花念念虽然是主子,但是更像她的孙女一般。
得知此事,如何不心痛?
“绝嗣药?”
听见这三个字,花老夫人浑身猛地一缩。
忍着喉中腥甜,口中不停翻滚这几个字。
她现下终于明白,庄时宴那般稳重冷清的人,为何急急地来寻她提亲了。
只是,同样是养在花家的人。
一个是为了花家的未来甘愿承担一切,哪怕这辈子子嗣无望。
一个是记恨花家,顷刻间便下毒害了花家一大家子的人,又如何不叫人心中悲凉!
“方氏母女呢?”
“大小姐白日里,已经着人赶出去了!”
花嬷嬷不解,为何老夫人要问那凶手的去向。
却见,花老夫人冷凝道:“将春和院的人都发卖掉,贴身伺候方氏母女的人卖到最低贱的窑子里。
并告诉她们的家人,这都是方氏母女做的孽!许他们自己去报仇!”
花嬷嬷惊愕,遂连忙起身出去吩咐管事的领命。
只是心中到底惊讶,没有想到多年温和的花老夫人竟然也会有一日为了孙女,狠到这般地步。
若是让那些被卖到窑子里的婢女家人知晓,这都是方氏做的孽。
还不知道他们要如何报复方氏。
人心之狠毒,不能试探!
木棉院里逐渐冷清,伺候的丫鬟婆子们都歇下了。
室内烛光随着秋日里的微风闪闪烁烁,花老夫人坐在榻上,呆滞仿若入定一般。
良久,她拿出一只黑铁哨,吹响!
从梁上落下一人,身影娇小,似有缩骨之态。
但是正面一看,此人已然老态龙钟。
“花暗一,我本来这辈子都不打算动你的!”
沙哑沉痛的声音回荡在内室。
那浑身黑衣的暗卫朝着花老夫人恭敬拱手:“暗一谨听主子吩咐。”
他神色冷淡,仿若石人。
老夫人举着苍老枯邹的手送出了手中的黑铁口哨,目光认真地嘱咐道:“你去庄时宴身边,与他身边的暗二会合。
争取在最短期内,培育一些新的暗卫,送到念念身边。替我护着她……也替紫玉护着她!”
“暗一领命!”
黑衣人拱手,接过那黑铁口哨便离开了正院。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老夫人满是苍壑的脸上流下一滴清泪。
“紫玉,到底是我这个老婆子对不住你!”
那暗卫是房紫玉留下来的,一个在她身边,目的便是为着她护着念念。
一个在庄时宴身边,助他一臂之力!
本来她自信这辈子都不会用到,但是没有想到,千算万算,挡不住这花家祸事来临。
到底是她太过刚愎自用了,自信花家能庇佑念念一辈子。
没有想到……
现在还不算太晚,花老夫人这样安慰自己。
只是感受着自己苍老无力的身躯,她到底还是悲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