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开始行动,那朝廷下发赈灾粮一事也在灾民中传了个沸沸扬扬。
按着命令,花家的人将那些粥棚撤下一些,或者命人将粥越煮越稀。
若是有人问起,便说是花家施粥一月,最近买不到粮了,还请那些灾民多担待。
好不容易吃饱了肚子,又要喝稀粥。
有些灾民已然不乐意,想要闹事。
可是他们不管怎么闹,花家都无动于衷。
甚至越闹,那粥越稀。
灾民们看着朝廷赈灾粮迟迟不到,又怕饿肚子,只得忍着。
实则,心中却是早就忍了一口气。
过了几日,方文理便匆匆回来了。
大约是出了矿山,这些日子他倒是长了肉。
深夜求见花念念时,她正趴在床上看着手札。
“大小姐,方文理在外面求见,说是已经说服了那家人。”
“这么快?”
少女一身浅色锦衣,趴在床上看那手札看得认真,缎发落在身后,使着一个简单的红色绣绳轻轻揽着。
“大约是知晓自己小命不保,所以更尽心了!”
剑锋轻声回话。
烛光闪烁,照不明小姑娘的脸色。
只听得她吩咐道:“让剑意去审吧!必得问得深一些,对苦主不可太狠!”
“是!”
剑锋退下。
花念念抬眼看向窗外的月色,暗暗舒眉。
那苦主既是已寻到,人证物证齐全只是时间问题。
苏广盛,通敌卖国一罪,你能逃过,我也能逃过!
可是贪污,霸占民女抢占民田一罪呢?
我只看着你,如何凄惨地下大狱,满族流放。
你诬陷我的,我也要还回去,才算有礼不是?
她暗暗行事,为着不让人发现,便是花家的人都不敢告诉。
所以可用的人,只有那么几个。
只是看着这过去了几日,从京中来的那人还没有动静。
花念念还是有些着急。
这人动作太慢,如乌龟一般!
可是,刚抱怨完,第二日,郡城中便传来消息。
京中来人,是皇族亲王子嗣。
明里是来游玩,可是暗地里却是来郡城视察民情,是宫里头派下来的钦差。
如传闻一般,那人坐着一辆描金红漆马车进了城。
马车上挂着的四盏琉璃宫灯,昭示着马车主人的身份。
华贵不堪,便是伺候的仆人都穿着上等锦缎,实在高调。
因着最近城外,灾民一事闹得沸沸扬扬。
自得知京中有人来,郡守苏广盛一早便等在城门口了。
见着马车晃晃悠悠地进了城,苏广盛拱手一礼:“萧公子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
实在失礼,实在失礼,为表请罪,还请萧公子入府一叙,让下官为公子好好地接风洗尘。”
虽然刚春日里,还有凉意。
可是苏广盛额上已然有了薄汗。
想着城外的灾民,他有些惶恐,生怕这京城来人是来问罪的。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
听得苏广盛邀请,马车里传出话道:“城外灾民泛滥,只能以薄粥果腹。
在下却要和这管理郡城的一郡之守笑谈享乐?在下做不到,苏大人回吧!”
听得声音中的怒气。
苏广盛使着官服宽袖沾了沾额上的细汗,又躬身道。
“下官只是担心灾民泛滥,闹起事,才将他们安置在城外。
而且朝廷赈灾粮款来得晚,下官已然联合城中富商花家,给城外灾民施粥。
只待春季莅临,万物复苏之后,便能更好地安置灾民了。”
听得,他将花家的功劳安在自己的身上。
马车里的人冷笑一声:“苏大人是在责怪朝廷赈灾粮款来得晚?”
“下官不敢!”
苏广盛连连躬身,头更低了。
“自古朝廷便下了令,嘱咐各州各郡储存粮仓,以备不时之需。
苏大人,既是城中富商替朝廷做了那赈济灾民一事。
那你管理着郡城这些年,那些粮仓里的粮食去哪了?”
少年冷声质问。
苏广盛吞吞吐吐,只觉难堪:“自然是,随着花家施粥的时候一道施了!”
城门口虽命郡尉带着官兵肃严,可还是有三两个老百姓在周围看着。
想着今日,钦差训斥郡守一事被他们看了清楚,不日便能传遍城内外。
苏广盛心中便更觉得难堪了。
这个钦差,实在有些难伺候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