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花念念浑身细汗沾湿薄衫。
那马停了下来,麻袋被取掉,她才能看到身边场景。
黄河水奔腾,流向远处。
她坐在河边的黄色泥沙上,面前站着的人,正是多日不见的苏广盛!
此刻,花念念终于明白过来,为何她与剑锋一行人在通州城内寻客栈未果了。
通州上下,官员串通一气。
若是苏广盛想对付她,只需要与上面通个气便好。
离着花家抄家之日过去了这许久。
那苏广盛定是讨好了上峰,如今再信王面前也算是挂上了名。
“呵!”
少女狼狈坐在黄河边,不远处是葱葱郁郁的树木。
微风掠过,将她额上汗湿的碎发吹干了几分。
神色不屑,无任何诚惶诚恐之色。
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模样。
苏广盛穿着常服,头上带着一顶乌纱方帽。
见着花念念狼狈坐在那麻袋上,神情对自己却极为不屑。
只冷声道:“马上你就要投入这黄河中喂鱼,被那些鱼分吃入腹,你不怕吗?”
抄了哽喉的花家,得了巨额财富。
又在上峰面前得了脸,小女儿嫁入信王府邸指日可待。
苏广盛有些得意,铜铃大眼上方的黑眉都上扬了几分。
“落在你手中,能有什么好下场?”
小姑娘冷声,转眼看向那奔腾不息的河水,浑浊河水不停翻涌,在水中绕出一个个惑人的漩涡。
她今日,难道就要丧命于此了?
“有气性!”
苏广盛微微一笑,轻轻拍了两下手。
然后,便上来两个拎着铜斧的壮士。
见着那壮士,花念念蹙眉。
“堂堂郡守,用如此下作的手段,也不怕被人耻笑十八代!”
想着从前花嫣然就爱用这一招侮辱人。
难道这苏广盛也要与她一样,使着人侮辱了自己,再将自己投入河中?
花念念心中既恶寒又不屑。
“看来你也是颇有经验啊!不过,我不爱那样做!”
苏广盛抬眉轻笑,沉声道:“这河水湍急,若是将你扔入水中,定然也能被拍在岸上。
可若是,打断了你的腿,便是你能侥幸活命,那这河边偏僻,只要你那花家养子有个几日寻不到你,你便会生生饿死,痛死,或者,被饿兽吞食!”
听他这般说,花念念怕了。
小姑娘看看那圈成漩涡的河水,又看了看那两个壮士手中的铜斧。
若是她真的被碎了腿骨,丢在河中,那么也只能成为孤魂野鬼了。
可是,花家被抄,她还未给花家洗脱清白。
不甘心啊!
不甘心!
“到今日,花家已然被抄,我也落在你手上,便是逃也逃不走。
苏大人既是这么喜欢赶尽杀绝,可否告知念念,这一切到底是为何?
难道仅仅是因为,苏大人为着信王办事,不得不抢夺花家钱财吗?
郡城这么大,便是茶叶的生意做得广之又广,苏家茶行虽然不如花家,可到底也颇有一番人脉。
苏家茶行年入巨额白银,又有花家相赠的茶行,大人应该不会给上峰供奉银钱不够吧!”
南越有三富,盐,茶,蚕丝。
花家只占了其中一种,便能成豪商。
可商人地位低下,便是富贵,若无人在朝中支撑,也只是随便抄家了事。
花家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可苏家不同,他是官宦世家,做生意自然是方便许多的。
听见花念念疑问,见她惨白的脸上满是不甘。
苏广盛轻轻一笑,眸色深远道:“其实,当年种出‘君山银针’的人,应该在我苏家!是你爹不择手段,以色相魅惑你娘,才让她心甘情愿入了花家相夫教子。”
听他这样一说,花念念更疑惑了。
“我娘嫁给我爹,和你有什么关系?”
难道不应该是信男信女两情相悦的事吗?
“是没什么关系,但是你娘当年先遇见的人是我,若非你爹插足,她又怎么会嫁给你爹!”
苏广盛言罢,冷冷地看了花念念一眼:“当年我不知你娘是房家嫡女的身份,若非前些日子,通州监察史大人告诉我,你娘是房家的人,我也不会察觉你爹的算计,将这段往事,忘得一干二净。”
小姑娘冷冷地斜了苏广盛一眼。
“还好我娘没有看上你!这样不择手段的人,还真不如我那个草包爹!”
“你!你这个小丫头!”
苏广盛横眉,怒气冲冲地瞪着坐在地上的小姑娘,扬手便吩咐道:“来人,把她的腿骨捶断!”
得了吩咐,那拿着铜斧的人开始动身。
花念念连忙起身朝着河边跑去,敲碎腿骨那么痛,她怎么可能愿意。
她宁愿跳河里,随波逐流而死。
可刚起身,还未跑两步,便又被人抓到了。
“我来之前,准备充足,身边高手济济,你一个小姑娘如何能逃脱?”
他在昨日天黑之际,没有收到自己派去的精锐刺杀花念念成功的消息时。
便及时以重金寻了杀手,刺杀花念念。
虽然,通州上下官员串通一气。
可也难保有意外,更何况这个小姑娘还是个跳脱,不甘平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