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河,狗蛋租了几辆驴车押着一百袋粮食大张旗鼓地往难民窝开去,全城皆知!
另一方面吴庸,翠儿等人拿了一千贯的钱到处收购余粮,比市场价高一成!
大年三十,可今年的真定注定有些不平静,吴记的强势入驻、崛起,对很多同行的冲击很大,本来就抢走了许多生意的吴记又弄出这么一出,是想闹哪样?
许多睿智的掌柜老板表示自己早已看穿这一切!小把戏,打名声而已,恐怕今日起,吴记之名便会传遍整个县城,不!那之后呢,全县?全郡?
“睿智”的掌柜老板们突然冒汗了,【吴记这是要扩张啊!吩咐下去,我们也去,不能让他吴记一个人捡便宜!】
下午王河再去送粮时发现不再只有他们一队人马了,而是一个车队,各家酒楼餐馆的旗子插得满车都是,可谓旌旗遍布。
“我的妈呀,这有十几二十家店铺了吧?哇!后面还有一队,小李客栈那么丁点大的客栈怎么也来掺和了,哎呦喂你看,郑寡妇家豆腐店,一车粮,有七,八,九,十包哈哈!……”
……
吃瓜群众们纷纷围观这神奇的一幕。
几家大酒楼领头,十数家餐饮行跟着,然后数十家大大小小的店铺打着自家旗号,浩浩荡荡的一大队运粮车开往难民地去让难民过个好年。
吃瓜群众表示这一幕前所未见,一定要围观一波,于是路上积雪都被踩没了。
王河回来看到一院子的粮食,一群力夫忙进忙出还在搬,吓了一跳后,他手舞足蹈的描述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少爷你不知道啊,那车队有好几里长嘞,原先就我们这行的,后来啊,什么布庄,肉行,甚至买豆腐的也来了,还好少爷机智,叫我们用红布打旗号,否则谁注意你家啊!那场面,哈哈!把难民都吓了一跳,县令大人都来赞扬我们了呢!”
吴庸咬着指甲小声的说“玩脱了呢,官府介入了,娘的只有死磕了,要得罪些人了,这样的话那些大户士族不久后也要来了!”
“王河,快去叫翠儿,不要再购粮,快,快,快!”吴庸急喊。
翠儿回来后不解的问“我都快和那几个粮铺说好了”
“怎么又不要了呢?”
吴庸苦笑“本来只想坑一坑那几个同行,顺带打出个名声,结果这些个家伙也太“聪明”了吧,才一天就全照仿了,官府都注意了。”
“你想啊,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肯定想【你们商贩都知道救济灾民了,我们能不去吗?这脸往哪搁?】然后肯定也会去赈灾,而且肯定会比商贩力度大!”
看到众人一脸懵逼的样子,吴庸无力地解释“这就要花很多钱,这平白无故的花这么多钱,那些个大人如何会高兴?肯定会有怨气了,那就要发泄咯,找谁呢?肯定是始作俑者咯!或者跳得最欢的那一批人。”
再看众人一脸虽然我没怎么听懂,但好像好厉害的样子,你太聪明了!
吴庸觉得跟他们解释的自己就像个傻子,于是愤愤低吼“总之就是我们虽然是开头的,但绝对不能做出头鸟,现在要表现出我们只想随便施个粥什么的,要让所有人的感觉到我们只是追名逐利的商贩,只想打出个名声,完全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咱不是故意的!”
王河面露恍然“原来如此!这又有什么用呢?”
吴庸一脚踹过去“去做就是了,这八百贯的粮食有点多了,只能用一半,分一个月施!”
王河揉着腿小声嘀咕两句便去办事了。
吴庸咬着指甲望着小粮山苦恼,原本打算坑一波那几个大酒楼,吴记打名声出去,你们肯定坐不住
必然想比他要玩儿的大,这样好压吴记一头,于是吴庸就囤个一千贯粮,打持久战,赈灾赈个两个月,呵呵,过一段时间后粮价飞涨,看你们还撑不撑得住,撑不住前功尽弃,撑住了起码要去个两三千贯,气不吐血你们。
但现在变成了吴庸吐血,如果还这么玩,吴庸表示那些个世家大户会将自己挫骨扬灰,他们那得花多少钱!
所以他现在只想低调再低调,又不可能现在退出,否则就像是在玩儿别人,死得更惨。
吴记就只能设个小粥棚,赈个三五百贯的灾,这符合吴记的实力,至于又买了八百贯的粮,这完全可以圆过去,就说是买多点有备无患嘛!之后抛售出去没准还能赚点钱,很符合商人的本质。
不过囤多了就会被怀疑是专门发灾难财,令人不耻,所以这个度很关键,八百贯勉强说的通,再多吴记名声估计得臭大街上了。
至于这波会坑到谁,那他就表示对不起了,我自己都自身难保,只想装儿子,死道友莫死贫道,谁叫你们学我的?
就看谁跳得欢实了……
吴记这次赈灾表现十分平平,赈灾了大约五百贯,施了一个月的粥,最后倒卖粮食,因为粮价上涨了好几倍,所以人家还赚了点钱!无耻商人!大佬们纷纷评价……
虽然是吴记发起的这次事件,但他表现得是一脸懵逼,仿佛在说【卧槽,你们怎么都这样!】
很明显他只想打打名气,没想坑我们,也不敢坑我们,但香满楼就不一样了,赈灾赈了有一千五百贯了吧,声名鹊起啊,很好!很好!
大佬们纷纷鼓掌,表示最大的酒楼就是了不起。
大佬们因为香满楼的缘故,每家起码一千贯的赈灾,否则脸都没法放,于是纷纷表示【不弄死他老子就不混了!花掉的钱全部要加倍的从香满楼抠出来,你不是有钱吗?】
至于吴记,一家小铺子目光短浅耍小聪明瞎蹦哒,给点教训让他老实点。
最终这次雪灾真定几乎没有饿死什么人,甚至连流民也赈了,整个常山郡都很少饿死人,因为流民都去了真定,其他县表示你真定都那么拼命了,我们不意思一下都过不去不是。
结果是不错的,可事后吴记因发灾难财道德有亏被罚一千贯,掌柜吴长年道行有亏,杖罚二十,其子吴庸代受……
吴庸又花了十贯,于是这二十杖下去,屁股是血肉模糊,可第二天他便活蹦乱跳了。
不同于乐呵呵的吴庸,吴老爹有些世界观崩塌,外加脑短路,怎么也想不通啊,当他听到道德有亏,罚钱千贯的时候那是何等的茫然。
于是他忍不住问儿子“我们是做好事是吧?做了好事是吧?那为什么香满楼他们都受到了嘉奖,而我们受了处罚,吴记是这次赈灾最惨的!”
“因为我把剩的粮食倒卖了,卖了有一千多贯呢!”儿子一脸呆萌。
“你为什么要倒卖呢?!”吴老爹眯着眼和声问。
“因为吃不完啊!赈灾也不需要我们了啊!”儿子依旧呆萌。
……
片刻后只见吴老爹面色由白转红再转黑,虎目瞪大吼到“你个孽子!叫你倒卖!叫你没良心……”
惨叫声与啪啪声不绝于耳,吴记的客人纷纷摇头“这孩子没救了,又挨揍,一天三顿打都不记事儿的主,还好不是我儿子,否则不是打死他就是气死我自己,发难财!没教好啊~”
“吃菜,吃菜,看老吴也确实管的挺严的,天天打,我看就是打得多了,孩子习惯了也就不当回事儿了。”
“是啊,看来这孩子也不能打太多啊……”
吴庸不知道自己还拯救了一个家暴的失足儿童……
……
不同于吴记的食客看热闹,远在颖川的几个食客也在谈论这件事,可说的确相差万里。
一个瘦瘦弱弱的少年豪饮一杯“哈哈,这就是你说的趣事了,确实挺有意思的。”
另一个英挺的少年神色莫名的转着酒杯“你们荀家可真是耳聪目明啊!常山郡的小事都知道的这么清楚。”
最后一个儒雅俊秀的少年淡淡一笑“你们说不谈国事,只说趣闻,彧这最近趣闻就知道这么一个而已。”
瘦弱少年笑道“陈兄,不要这么阴沉嘛,咱只喝酒,谈趣事,不过荀兄说的远远比外面传的要精彩的多啊……”
“说笑了,荀家在真定有些产业,彧自然知道的细一些。”
这三人便是郭嘉,陈群,荀彧。
郭嘉喝醉淡笑“这吴记挺有意思的,看似受害最大,但却虎口逃生,该偷笑了。”
“哦?何以见得。”陈群饶有兴致。
“又装傻,问荀兄,他最清楚。”
儒雅的荀彧无奈的答话“这吴记作为始作俑者,竟然没有被抹掉,只受了点小惩戒,当真是处理的让人叹为观止。”
郭嘉接话到“挑起风云,低调隐退,最后那一手倒卖粮食可谓是神来之笔,精妙绝伦。”
陈群跟着道“将把柄主动送到官府手中,以示其诚,如此知趣官府也不好多做计较,处罚了也就代表此事揭过,妙得很啊!”
荀彧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我有些怀疑他起初并没有打算这么做,而是事情超出了预计,不得不怎么做!”
……郭嘉,陈群愣了一下,随后大笑“荀兄大才,喝酒,喝酒!”
三人齐齐感慨真的遗憾不能一见吴记掌柜吴长年,这是位有大才的智者,乡野间亦卧虎藏龙,随手可拨弄风云!
至于说这是个意外,别人信,这三位怕是不信的,这世上哪那么多巧合,如果说巧合与他们想的之间选择,他们必然选择自己的推测。
如果吴老爹知道有人这么说他,估计能笑尿,而吴庸如果知道这三位年轻大佬这么说估计会被吓尿,父子俩必然纷纷表示自己真特么没想那么多过~
智者总是站在智者层面分析,普通人则是以平凡的眼光看待事物,一个想太多,一个什么也没想,吴庸这个庸人之资也是无奈……
阳春三月,雪灾算是过去了,天气逐渐回暖,又是农忙的季节,吃火锅的人也少了许多,腊梅也是光秃秃的只有几颗嫩芽。
春困秋乏,夏盹冬眠,四季规律,生生不息。
吴庸懒懒的躺在榻上享受翠儿的按摩,吴老爹愤愤的走进来在榻上敲了两棍,将吴庸震起来,又瞪一眼翠儿“就你给他惯的,懒成啥样了。”
翠儿怯生生的缩起头不敢发声。
长长的打了个哈欠,吴庸准备继续躺回去,示意翠儿继续,吴老爹一个眼神又把伸出手的翠儿瞪了回去,这丫头就不知道拒绝这小兔崽子的请求,被支使的团团转。
一拐杖敲在懒洋洋的吴庸屁股上,他啊的一声弹了起来“什么啊老爹,现在又没多少生意,农忙这会儿,全县从上到下全忙春耕去了,偷闲一会怎么了?”
“说的好像平常有做事一样!几天没下床了?就真的欺负翠儿!”
翠儿连忙摆手摇头“没有,没有,没什么的。”
吴老爹敲了一下翠儿“你就接着惯,起不起?”
吴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脸起来干嘛啊,你打死我算了,打死了就不用动了。
吴老爹气的牙痒,恨铁不成钢啊,狠狠地吸气呼气,随后长长的呼出口气,淡淡道“唉~养不教父之过,你这样别人又会说我没教好,你爹我打字不识几个,又没能力教你,赶明个请几个夫子好好教育教育你,唉,没办法咯,这钱得花!”
回头一看,吴庸已经把被子叠成方块了,跪直在榻上,大声回应“父亲大人您有和吩咐,儿子立马去做,不敢有一刻偷闲。”
吴老爹大喜,老马哥说的果然没错,不愧是乡绅,读书人就是不一样,他儿子也顽劣的很,可一说罚背书就乖成啥样了。
吴庸大悲,这要真的叫几个呆板的夫子教自己,那可怎么活!
学《论语》?《春秋》?《礼记》?还是杀了自己算了吧,这下老爹又多了一个对付自己的武器了,核弹级的!果然人都是在进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