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骂得痛快,根本不理会常昆父子以及众人的疑惑,转身对衙役吩咐道:“把药房的掌柜给我押上来!”
虽然刘瑾不是审案官,但说话比陈金他们管用多了,衙役听话的把药房王掌柜重新押了回来。
王掌柜不知道为什么刚提审过一次,过了没多久又提审自己。
他没听到刚才刘瑾在大堂上发飙,所以也不知道情况,以为是正常提审流程呢。
“王掌柜,我且问你,方才你说戚秦氏从你这里买走了二两砒霜,可是属实?”
王掌不认识刘瑾,但是在这个堂上能说话的主,肯定是个大官,他柜根据常昆的交代,“如实”答道:
“秉大人,确实属实。小人开店经营,都有账本记录的,上月初三的时候,戚家少夫人来店里,说是家中闹老鼠,想要买二两砒霜来药老鼠,谁承想她是想要毒死人啊?”
戚秦氏哭着骂道:“你胡说,我上月去你店里买的是金银花,天气越来越热,我想买金银花为夫君泡茶去火用的,根本没买过砒霜。大人,小女子冤枉啊——”
“肃静,我还没问你呢,我说话的时候,你不要插嘴。你说话的时候,我可以插嘴!”
“你放心,如果你真是冤枉的,我必还你清白,如果你不是冤枉的,真的杀了戚家一十三口,那大明的的律法也绝不饶你!”
直到刚才,戚秦氏心中还是一片死灰,她托人进京告了御状,但仍然无法洗脱自己的冤屈,果然官官相护。
戚秦氏原本以为自己伸冤无望,早已放弃,但她听刘瑾说话的语气,好像刘瑾这是要帮自己翻案?
虽然戚秦氏不知道刘瑾是什么官,但是从他说话的语气,气势看来,刘瑾的官位似乎比坐在堂上审案的几位还厉害,也许,他真的可以帮自己洗刷冤屈。
想到这里,戚秦氏顿时眼神变得激动起来,听话的乖乖闭上了嘴。
“把药铺的账本拿上来!”
陈金和洪钟摸不准刘瑾的意思,都不敢说话,林廷选知趣的命人传上来物证账本。
衙役把账本翻到记录戚秦氏买药的那一页,呈递给刘瑾过目。
果然,上面写着:戚秦氏,购买砒霜二两。当然,还有其他人购买别的药材,也都清清楚楚的记录着。
刘瑾仔细看了看,上面并没有涂改的痕迹。也是,古代没有后世那么发达,想涂改以后不被认出来,根本是不可能的。
但这也并不说明这本账本是真的,刘瑾猜测他们是把整本账本都重新誊抄了一遍,只是记载戚秦氏买药的那页,把金银花抄成砒霜,这样就能以假乱真。
不过刘瑾是谁,二十一世纪的高材生,专业学过会计学,这种假账在他面前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刘瑾掏出随身带的鹅毛笔,在账本上写写画画起来。
一时间人人疑惑,不知道刘瑾在干嘛?甚至都不知道刘瑾是在写字,因为刘瑾手中的鹅毛笔,谁也没见过。
而且刘瑾右手写字,左手还不时的掐符念咒,似乎在算卦一样,他到底在干嘛?
约么过了盏茶时间,刘瑾终于写完了,他把账本扔回给药店掌柜,质问道:“这你怎么解释?”
王掌柜接过账本,发现上面每笔的砒霜销售和金银花的销售都被勾了出来,后面用自己看不懂的符号标注了什么,然后在封面空白处写了一个砒霜总计和金银花总计,后面也跟了几个看不懂的符号。
药店掌柜抬起头,看着刘瑾疑惑的问道:“大人,您写的这些,小人不太认识啊!”
刘瑾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时代的人,没有几个认识阿拉伯数字的。
刘瑾解释道:“我用阿拉伯数字把你这几年来砒霜和金银花的进货数量和销售数量都标记了出来,根据借贷记账法验证,发现你店铺两种药材的数量对不上。”
只是刘瑾解释完了,不仅是药店掌柜,连在座的九卿大员们也糊涂了,什么阿拉伯数字?销售数量?借贷记账法?这都是什么东西,刘瑾说的是人话吗?
看到众人的表情,刘瑾知道他们都没听懂,感觉自己仿佛是对牛弹琴。
刘瑾换了种说法解释道:“简单说来,就是你这几年进货的金银花,和卖出去的数量对不上。砒霜也是如此。”
“你卖出去的砒霜,加上库存的数量,比进来的多了二两,你卖出去的金银花,加上加上库存的数量,比进来的少了二两。”
“也就是说,你账本存在造假,把二两卖出去的金银花,改成了砒霜!”
这次药店掌柜听懂了,他的冷汗顿时就流下来了。
刘瑾说的一点都没错,他就是把戚秦氏买的二两金银花,改成了砒霜。为了不留痕迹,他亲自把账本重新抄录了一遍,还把旧的账本烧了。
原本以为做的天衣无缝的事情,居然被刘瑾这么轻易的就看出来了,他是怎么做到的?就是靠他在账本上画的那些符号吗?
这不可能吧?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自己都无法从如此厚厚的账本中找出其中的问题。而且即便是知道,也不可能短时间内计算出来这二两的差距。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光是药店掌柜,在座的人都是朝廷二品三品的官员,他们饱读诗书,通晓政务。刘瑾只是用了片刻时间,就把账目查清了,还准确的指出问题的所在,这简直是不可能的!
“瑾公,您说的可是真的?断案可不能凭主观推测,一定要有证据!”陈金以为刘瑾为了给戚秦氏翻案瞎说的。
“是不是真的,你们拿账本去算一算不就知道了?”刘瑾嫌弃的说道。
陈金几人不敢跟刘瑾犟嘴,找来几个主簿,拿着账本和算盘开始计算起来。
众官员面面相觑,小声讨论着刘瑾的反常行为。
倒是李东阳,没有加入讨论,反而是盯着刚才刘瑾使用过的鹅毛笔,捋着胡子研究了起来。
三个主簿,手不停歇的用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把账目算清。
“启禀几位大人,经我等核算查账,发现确实如瑾公所说,砒霜少了二两,金银花多了二两!”
“嘶——”主簿此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这家伙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