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的账目,几百斤的进出,三个专业的主簿,拿着算盘和纸张算了一个时辰才算清,刘瑾居然只用了盏茶时间,就准确的算了出来,而且还没用算盘。
他是怎么做到的?他还是人吗?
其实刘瑾并没有那么强的计算能力,他提前让小桂子通知了内厂的人,去案发地收集了大量的资料证据,提前看过账本并计算好了,刚才只是把计算结果誊抄在账本上罢了。
这也是为什么过了好多天,刘瑾才回复陈金的奏章,通知三司会审。
不过众人可不知道这些,他们以为刘瑾现场算出来的,顿时惊为天人!
杨廷和甚至拿过刘瑾勾画过的账本仔细观看起来,见上面写了许多自己看不懂的符号,这难道就是刘瑾所说的阿拉伯数字吗?
还有那个什么借贷记账法是什么东西?
“刘瑾,这都是你刚才计算出来的?”杨廷和指着账本上的标记问道。
刘瑾点头说道:“当然!你们不是都看到了吗?”
“难道卦术也能用来计算?”
刘瑾疑惑道:“卦术?什么卦术?”
杨廷和伸手学着刚才刘瑾左手的动作比划了一下,疑惑道:“你刚才左手这样,不是在算卦吗?”
“啊?”
刘瑾讶然失笑道:“哈哈哈——我那是珠心算,你居然以为是算卦?笑死我了,哈哈——”
众人是不会明白,珠心算的手势与算卦有什么区别的。
所以刘瑾的这次判案,被坊间谣传为,刘瑾施展惊天卦术断案,替美艳寡妇翻案,被人津津乐道。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由于刘瑾异常的“反水”行为,杨廷和和李东阳研究的除瑾计划被打乱了,已经无法继续实施下去。
两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瑾继续断案。
刘瑾不理会吓成一滩烂泥的药店掌柜,对陈金说道:“陈御史,药店掌柜账本造假,可以证明戚秦氏是被陷害的,犯人另有其人!”
陈金不知道刘瑾为什么突然态度“转变”,想要帮戚秦氏翻案。
但能公正的判决这个案子,陈金自然乐意,他点点头附和道:“没错,此案确实有疑点,还需要仔细审理才对。”
眼见情况发生了变故,常昆急了,连忙插嘴狡辩道:
“即便戚秦氏不是从王掌柜的店里买的砒霜,也可能是从别的药店,或者从黑市或别人手中买的。
“毕竟她不守妇道,与来福通奸,如果被发现,就要被浸猪笼。所以她先下手杀死了戚家人,隐瞒自己的丑事。”
戚秦氏愤怒的否认道:“你胡说,跟来福没有奸情,都是你们陷害我的!”
常昆咬准了这点,质问道:“来福都承认了,你还嘴硬?陈大人,我建议对犯妇戚秦氏用刑,否则她不会招供的。”
“这……”陈金不太确定的看了看刘瑾。
刘瑾冷哼一声,淡然道:“常昆,此案乃由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堂会审,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指手画脚,是不把三位大人放在眼里吗?”
刘瑾说这话的时候理直气壮的,案堂上其他人心说你刘瑾不也在指手画脚吗?不过他的身份在这摆着呢,没人敢当面反驳刘瑾。
常昆为之一窒,不禁语塞。
陈金想了想,既然刘瑾不再包庇常威,那这个案子就得重新审理了,即便常昆不提出来,所有的人证物证,都得重新审理一遍。
想到这里,陈金惊堂木一拍,对衙役吩咐道:“来人啊,把来福押上堂来!”
“是!”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仆人衣服的年轻男子被押了上来,此人长得白白净净的,样貌倒是有几分俊俏。
常昆倒是精明,找了个小白脸来诬陷戚秦氏。
“来福,你说戚秦氏勾引你,可有证据?”陈金把惊堂木一拍,问话道。
“小的有少夫人送与我的诗词《鹊桥仙》作证!”来福按常昆交给他的话回道。
衙役呈来福口中的证物到书案上,因为之前已经看过了,陈金把证物象征性的看了一眼,便递给刘瑾过目。
刘瑾接过证物,这是一张宣纸,上面用娟秀的小字抄录着整首《鹊桥仙》,看笔体似乎是女人所写。
《鹊桥仙·纤云弄巧》乃是宋朝诗人秦观最出名的一首词,即便是在后世,也是家喻户晓,尤其是那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几乎妇孺皆知。
这首诗描述了牛郎织女坚贞不渝的爱情故事,后世恋爱中的男女经常用这首诗表达爱意。
常昆摸了摸额头的汗水,松了口气,只要一口咬准戚秦氏与来福有染,戚秦氏的案子就翻不过来!
刘瑾指着纸张对戚秦氏问道:“戚秦氏,这首词可是你亲手所写?”
戚秦氏脸色惨白,这首词是对她最为不利的证据,偏偏她却没办法反驳,只得如实回答道:“启禀大人,这首词确实是妾身所写,但是这是我替我夫君抄写的。”
“夫君要参加今年的秋试,我帮他抄录一些诗词,以求帮助夫君高中,不知道来福是从何处拿到这首词的,还诬赖妾身与其有染,请大人明鉴,小女子是清白的!”
戚秦氏说完,重重的冲刘瑾磕着头。
其实这首词是案发以后,常昆从戚家书房里翻出来的,他利用这首词,花巨资买通戚家下人来福,让他出面做假证,诬陷戚秦氏与其有染。
按照常理,这首词对戚秦氏很不利,谁也无法证明她是替夫君抄录的,来福一口咬定是戚秦氏送给自己的,这很难说清楚。
不过好在刘瑾看过《九品芝麻官》,知道破解之法。
刘瑾偷偷把事先藏在袖子里的纸张替换了证物,递给来福,说道:“来福,你说戚家少奶奶勾引你,还给你写了情诗,那好,你给大家念念吧!”
来福作为一个下人,根本不认识字,不过还好,他把整首《鹊桥仙》都背过了,为的就是在堂上能瞒天过海。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
两情……”
来福接过“证物”,熟练的“读”着情诗,只是读着读着,他就读不下去了,脸色也变得惨白起来,额头也冒出了冷汗。
来福哆哆嗦嗦的抬头看向刘瑾,眼睛里净是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