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桃歌四肢瘫软无力,但能感受到灵力波动,妖婆子抬手瞬间,调动水系灵气,压成一枚枚薄如蝉翼的冰刀,将白烛烛芯斩断。
且不说娴熟到极致的术法,尽是精巧的暗器手段,就令他望尘莫及。
逍遥镇之所以称为妖仙镇,只因这三人坐镇,龟鹫仙,跛子鬼,独耳婆,一仙,一鬼,一妖,震慑群凶。
在白烛熄灭瞬间,上官果果的长槊已经挡在李桃歌身前,军令如山,张燕云让她保护好琅琊侯,绝不会多管闲事,即便青州副将和北庭五虎死在眼前,上官果果都不会怜悯半分。
当光亮隐入黑暗时,视线最为模糊,几乎等同于睁眼瞎,只感到一阵疾风来袭,上官果果撑起护体罡气,红芒大作,照出一道玲珑身影。
葱嫩玉手穿过罡气,搭在长槊,宛如泥鳅,滑至胸口。
上官果果是武痴,同样是十八骑头号战将,她的眼中只分生死,没有调戏和侮辱之类的想法,哪怕是男子用手攻她前胸,也不会臊到满面通红。
玉手穿过长槊半尺,即将嵌入甲胄,上官果果下压红槊,锁住独耳婆的右手,膝盖猛提,试图将右臂废掉。
铛。
一声清脆敲击声。
独耳婆左手中指弹中槊尖,说巧不巧,槊刃如同被巨力挥舞,直奔李桃歌头颅而去。
右手横移数寸,躲过犀利膝顶,抓住槊身,往前一推。
有推波助澜之势。
在江湖摸爬滚打几十载的老妖婆,岂能看不出李桃歌为这伙人之首。
上官果果右臂高抬,用手肘拦住槊身,左手轰出雷霆一拳。
独耳婆游鱼般滑了出去,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射出一道冰柱,悄无声息点中对方腋窝。
上官果果只觉得疼痛中伴有酸麻,左边身子近乎废掉。
独耳婆退出三丈之外,坐在棺材板上,左腿翘到右腿,纱裤缓缓撩起,露出小截光滑玉腿,媚眼如丝道:“妹妹,你的功夫不错,修为境界也当得起天骄二字,只可惜,太嫩了,嫩到老娘对你想入非非。”
两名女人用的都是短打功夫,看似随意,其实极为凶险,差之毫厘,半条命就要交代。
吃了大亏的上官果果默不作声。
之所以输掉半招,是为了保护李桃歌,若没有这个拖油瓶,不至于和妖婆子近身作战。
重骑主将,有一半功夫在马背,人,兵刃,坐骑,三者配合到天衣无缝,才能当得起万人敌赞誉。
而江湖人士,几乎都擅长近身肉搏,纵然力气稍逊,招式和身法必须精妙。
上官果果弃自己之长,攻对方所长,一个照面吃了大亏,也在情理之中。
独耳婆嬉笑道:“原以为张燕云是人中龙凤,能带出所向披靡的十八骑,今日一见,不过尔尔,陷阵最猛的上官将军一招败北,看来都是名过其实的草包。”
大宁军中,只有十八骑穿玄甲。
十八骑中只有一名女将,红甲红槊红马,稍微有些阅历便能认出。
受到羞辱后,上官果果不为所动,依旧横起长槊,挡在李桃歌身前。
天下万事不及军令。
包括圣旨。
独耳婆手指抹向眼角泪痣,笑容娇媚说道:“相见即有缘,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娘有杀生之癖,今日送你们归西,若是下手狠了些,哪里疼了痛了,大伙儿勿怪。”
话音未落,无数冰片从手心射出。
身临其境者,只有一个感受:暴雨当头。
李桃歌带有抱怨口吻说道:“贾大哥,看戏看了这么久,她装完了,该轮到你了。”
所装何物,不便说出口,实在有辱斯文。
相貌气质酷似农夫的贾来喜上前一步。
万千冰片突然停顿在空中。
独耳婆瞪大双眸。
贾来喜轻咳一声。
万千冰片按原路返回,收势比去势快了不止三倍。
诡异的是冰片全部聚拢到一处,穿过独耳婆掌心。
望着左手血淋淋的窟窿,独耳婆面色惨白,娇躯轻颤,厉声道:“竟然有半步仙人相随,怪不得敢闯逍遥镇!”
上四境伪仙人,闻道再合道,不止聪慧绝伦,还要有莫大机缘傍身。这种人物,早已修离了凡心,对于俗世不再留恋,要么是顶级宗门老祖,要么是皇室隐官,要么是世家里的供奉,极少在江湖走动。于是吴悠敢以逍遥境大成境界顶起剑仙名号,还没有人去扇他耳光。
上四境高人不屑虚名而已。
贾来喜连羞辱她的意愿都欠奉,僵直站在原地,面部表情木讷呆滞。
李桃歌从上官果果身后探出脑袋,贼兮兮笑道:“妖婆子,装完了,贾大哥也装完了,该轮到我了吧?”
卜屠玉伸长脖子,厚着脸皮说道:“老大带上俺,俺也想装一回。”
“你先歇着。”
李桃歌将他丑脸摁到一旁,带有怨气说道:“之前疯婆子夸你的时候,咋没想过老大我呢?好事跑着上,坏事躲一旁,你这家伙越来越不厚道了。”
卜屠玉揉着刀条脸,委屈巴巴说道:“可小弟自认为长的很帅,没扒瞎啊。”
“你不瞎,她瞎。”
李桃歌没好气道,耀武扬威朝前走了几步,忽然想到这疯婆子仅是受伤而已,又不是抽干了真元,仍旧有伤到上官果果的实力,于是乎身形一扭,从直行改为横走,来到贾来喜身边,装模作样说道:“是谁让你对我们行刺,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独耳婆清楚在上四境高人面前,打不过,跑也跑不掉,于是散开气机,苦笑道:“你们十八骑从夔州来到逍遥镇,不就是想把我们这些逃犯全歼么?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鱼死网破。怎么,顶着官身,只许你们杀我们,不许我们还手?”
李桃歌好奇道:“我们途经逍遥镇,只想借宿一晚,谁说要杀人了?”
独耳婆蹙眉道:“谁不知道张燕云封地夔州?未得朝廷诏令,不可擅自离开,百余重骑,云字营主将,北策军铁鹞子,疾风山君齐至,你对我说是来借宿的,自己信么?”
李桃歌好笑道:“他们只是护送我离开北庭都护府而已,哪有什么抓捕要犯的心思,真要是想杀人,用得着进来再动手吗?在镇口已经强弓开道,一路杀进城即可。一两银子一个包子,我是一个连挨宰都笑脸相迎的本分人,却不想被怀疑成屠夫,差点儿被你用冰片抹了脖子,你说咱俩谁冤?”
独耳婆神色阴沉道:“你真的不是来奉旨屠城的?”
李桃歌语气加重说道:“本侯爷是来打尖住店的,对于屠城毫无兴趣。”
“侯爷?”
独耳婆望着那张俊逸面容,再看向贾来喜,“琅琊李?”
世家中,只有李家有三位半步仙人,且只有珠玑阁贾统领是中年男子,别的世家,都是须发皆白的糟老头子。
李桃歌点了点头,双手负在背后,骄傲笑道:“本人琅琊侯。”
于仙林揉了把脸,嘟囔道:“被他装到了,咋感觉那么恶心呢。”
卜屠玉心里赞同,可半个字都不敢说出口。
独耳婆凄凉一笑,萎靡不振道:“传闻李相爱子率兵征讨郭贼,为大宁立下赫赫战功,既然侯爷亲自来到逍遥镇,那是我们的造化,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李桃歌皱眉道:“怎么一口一个杀字,我像是嗜杀如命的恶棍吗?”
独耳婆咬着唇角说道:“为将者最忌心慈手软之辈,侯爷平定安西,没少造杀孽吧?带甲士屠了尽是要犯的贼窝,岂不是大功一件?能为侯爷的功劳薄写上一笔,算我死的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