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肃争可能会射中纸片时,张继周心里陡然有些怕了,他好像每把都是靶心!而且每一箭干净利落,稳扎稳打。
他赫然站起来,想去阻止他,却不知要做什么阻止,他若射中这一箭,他必定会成为全场的笑柄,日后带领虎贲军,谁会听从他的命令?
肃争不许中共,这一箭不许中!他不许!
他一着急,就想上前去拦住肃争。
刚迈出一步,便被身旁的张继守拉回来:“你干嘛?”
张继周指着萧静的方向:“他很可能要中,这家伙在蒙骗咱们,他是射靶的好手。”
“你想去拦着他射靶?”张继守问。
张继周连连点头:“不能让他中!”
“这么多人看着,你怎么不让他中?”张继守反问他。
张继周垂下头,一脸着急的忘记这里在比赛中,很多人在看着了。
他又回到座位上,焦急的盯着萧静。
萧静站在陈才身边,正在算着该用多大力气,一回头,只见陈才冲她笑了笑,点了点头,算是礼仪。
萧静也作揖回礼。
他们这一组,除了他们两人外,还有另外两个崔氏和李氏的将领,他们全是大梁的箭术高手。
“起!”乔目喊了声。
陈才和另外几人站稳摆好架势,拉紧弓弦。
萧静这次却没有按照前两次的姿势拉弓,而是站稳后,抬起一只脚,这次是三十丈的距离,要拉满弓弦,可弓太大,而拉开后两臂完全打开,便用不上力,萧静没有办法,只能用脚踩着弓柄,单脚站地,拉满弓。
她试了试这个姿势,觉得力道差不多,身体的力量一瞬间也能集中,但是她一旦射完后,必定会摔倒。
她看了眼身后的土地,身上穿的厚实,应该摔不疼。
“呦,他这是什么姿势?”李玄之惊诧问。
因着他的话,场上的人顿时看向萧静。
这一看,众人顿然惊住了:“这是啥姿势?”
“他在干嘛?箭不射了,要玩杂耍吗?”
“他是手射不了,难道想用脚射箭?”
“我看是想丢人丢的奇葩些!”
“如今的小郎君,脑子越来越不正常了。”女郎们开始取笑道。
“是啊,这个架势可真不好看,该不是想赢想疯魔了?摆花里胡哨的假把式?”
“这小郎可真是有趣!这姿势真是前所未见!”
“……”
一时看台和场上的人无不吃惊,皆笑萧静的行为。
场上的李玄之好心的走过去提醒:“我说小郎君,你真的要这么射箭,怕是箭没射出,便被人笑死了,别再闹笑话了,摆好姿势要射百步穿杨了!”
萧静露着半张脸,冲他挤了挤笑眼:“我要这样射靶,他们想笑,就让他们笑吧。”
“呦,小郎君心挺大的,好好好,不管你的事,你就这样射靶!”李玄之笑着道。
说完,李玄之摇着头往回走,如今这世道,什么人都有,还是头一次用脚射靶!
崔青卓见他笑的怪异,问:“怎么,你好心提醒,人家不领情。”
李玄之失笑道:“他竟然说,他在射靶,他那样子能射中靶?”
崔青卓笑着:“或许他真的在射靶!”
“用脚射靶啊?”李玄之摇着头:“你见过有这样射靶的?”
崔青卓朝他瞪了眼,“管的真多,好了,看他就要开始了。”
“放!”乔目喊了声,让他们开始放箭。
一声喝后,场上的无人集中注意力,而萧静仍在摆着姿势。
陈才没有多想,没受身旁的萧静影响,平心气和瞄准着纸片后,慢慢呼出一口气,放稳肩膀,拉开弓弦,“嗖”
“铮!”
射出箭后,他望着箭飞去的方向,所有的人心提了起来,因为陈才的箭直逼纸片的位置,等箭快要到纸片后,风刮起,纸片飞起,而那支箭和纸片擦肩而过,直穿后面木桩。
而插入木桩时,箭头全部没入,可以看出陈才放箭的力道,距离这么远,还能让箭头深入木桩,他的臂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好,好……”乔夺又激动起来,连叫了两声好。
他赞叹着:“虽然没有中,但是这两队人中最好的,不愧是陈副卫,漂亮!”
旁人见到陈才的这一箭,顿然心生敬佩,若这里真的是一棵树上的杨柳叶,或许真中了,他应该才是真正的神箭手。
陈才放完后,失望的摇摇头,转身往后而去。
乔氓走上前拜礼:“才哥,还是这么准!”
陈才面色失落:“又没中,准什么准,都怪回商阳这些天,好久没练,手生了。”
乔氓笑着:“才哥,不要丧气,你下一轮肯定可以。”
陈才笑了笑。
“瞧他,他要射靶了,快看!”此时看台上的一人叫了声。
陈才回头看了眼人,见他们正说肃争。
此人来历不明,留在大司马身边不过几日,前几次射箭时他并没见过他是怎么射出,听说他每次中靶心,不知这次他会不会射出百步穿杨。
且见他用脚蹬着弓柄,用箭尾拉开了弦,准备好后,整个人往后仰,他缓缓的提着力气,在所有力气聚凝在一起,两眼一睁,感觉到差不多时,嗖的一声放出手中的箭,但因身子没有支撑力,整个人往后倒去。
“哎呦”一声。
萧静倒下去后,陈才笑了,但他的目光紧跟着那支箭移动。
不仅他的目光,场上所有人的目光紧盯着那支飞出的箭,因为那箭的力道恰到好处。
此时,所有人屏住了呼吸,不敢换气,生怕错过这一幕。
只见那箭像是听了话,朝着纸片飞去,箭的速度极快,快到他们没瞧见箭是怎么射中棉线后,又把它带到了后面木桩上,直插入木桩里。
霎时,在场所有人张大了嘴,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箭。
今生能亲眼看到百步穿杨,足以!足以!
萧静从地上站起来,见那箭射中纸片上的棉线,将整片纸钉在了木桩上,没中纸片,怎么射中了棉线啊!
那线细弱无物,她只是凭着感觉触到他会被纸带到哪里,便射出,怎么会中棉线?
正当她诧异自己的射错时,周遭的一切仿若静止了。
她环顾四周,所有人瞠目结舌的看着那木桩上的纸片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