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奥托皇帝事后回忆,那个时候他确实对我抱有那么一丢丢的小敌意,因为我是第一个对他的暗示置若罔闻形同放屁的人,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蔑视,必须给予我惩罚,就像皇帝陛下征服那些意大利的贵妇一样让桀骜的我低下头俯首称臣(陛下你确定自己对我没兴趣?)。对于这么个有征服欲的变态狂我只能回答,您老想得太多了,我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当时唯一想做的就是赶紧离开宫廷那片是非之地,回到自己的老窝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可是我不知道的是,我随后的回答,却让自己终于正式走进了宫廷,成为了闹心的统治阶级。
目测现场至少有五十人在思考我一会在火刑柱上凄厉尖叫的*模样,剩下的有一半傻呼呼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而剩下的另一半都在想着晚饭吃点什么的重要课题,也就是说,当时并没有人在乎我这么一个小人物的生死,在他们看来,我就是一个投机宫廷的弄臣,陛下一时开心的玩物,失去了吸引陛下的东西,把戏弄砸了,小命也就不保了。
生存或者死亡,这是一个问题。我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下离我大概五六米远的营帐大门,运用自己本来就不多的物理和数学知识计算着如果我说些有的没的吸引众人的注意然后突然变线,有没有可能在卫兵反应过来之前逃出生天。
“兰迪男爵,我们都在等着你的答案,看起来你已经准备好了一番长篇大论,果然是以小博大战胜强敌的智者。”奥托皇帝继续他落井下石的光荣事业,把我打落在地还要狠狠地踹两脚开心开心,打乱了我脑海中正在系统自动生成的逃跑路线,哥们原来是个头脑黑客啊!
没办法了,硬着头皮说吧,好歹也是个文科小才子,夜深人静的时候没少研究刀塔a人的战术,左右今天是躲不过了,破罐子破摔吧,我横下一条心,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发干的嘴唇说道:“皇帝陛下,对于您的不耻下问我感到受宠若惊,睿智如您竟然也会考虑我们这些小人物的看法,您的英明真是德意志的福祉……”
皇帝陛下托着腮笑眯眯的看着我,那意思好像在说:“小样的别打太极拳,说重点,要不削你!”
我艰难的厌了一口吐沫,搜刮肚子里面本来就不多的墨水,磕磕巴巴的组织语言:“呃……有一位先贤曾经说过一段关于战争的经典格言,叫做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驻我扰、敌疲我打。这段话的大意就是说,敌人如果很强大,我们就要收敛起自己的力量,示敌以弱,壮大自己的同时寻找敌人的弱点,然后一击制胜;敌人溃逃的时候我们不能心慈手软,要不遗余力的进攻,务必做到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敌人在一个地方停下来不进攻,我们也不能贸然发起攻击,要不停地用奇兵骚扰敌人,让他们首先沉不住气出来寻求决战,将战争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敌疲我打就是说,把敌人调动起来了之后,对于已经疲惫不堪的对手要毫不留情的打击,这样一定会取得胜利。”现在能想得起来的只有*的十六字真言,甭管好不好使先弄出去再说,穿越众背《沁园春》是屡试不爽的桥段,太祖的战争法则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怎么说下去,结果一说开就收不住了,口若悬河的讲得头头是道,那些一开始拿鼻孔看人的大贵族们一个个全都正襟危坐,认真的听我把话说完,颇有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架势,奥托皇帝也眯着眼睛回味我的话,好像很满意的努了努嘴。
“想不到你还有点真才实学,对于敌人的‘卑劣’在我看来就是战争手段的足智多谋,你这个人挺有意思。”奥托皇帝命令侍从把羊皮地图摊在桌子上,指着那上面斯拉夫人驻扎的地方对我说,“那依你看,这场仗应该怎么打?”
还有完没完了?哥不是你的小浣熊,玩不出你的其乐无穷啊,还真准备礼贤下士不耻下问玩到底了?我撂挑子不干了行不行?整点又大又空的理论我还能跟你掰扯掰扯,具体到实际行动我在这个屋里估计得倒数,这里面就连那个看起来老年痴呆的士瓦本大公爵砍得人也比我见过的人多了,饶了我行不大哥?
“呃……我需要敌人详细的兵力部署和驻扎的布阵图,要知道战争不是儿戏,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这是另一位先贤说过的话。”我装作很懂行的盯着地图,可是谁都没看到我提溜提溜转的眼珠子,反正是帮大老粗,先拿两句话搪塞一下,散会之后找机会赶紧跑路,这地方没法待了。
结果我这么一弄,倒真有一点大军事家的架势,奥托皇帝很严肃的冲士瓦本大公爵说:“给他介绍一下敌人的情况,详细点。”
要不要这么配合啊?一屋子大贵族看我一个小人物指挥筹划,拜托你们咔咔的一商量,带帮兄弟出去哗哗的片刀一抡砍几个脑袋就完事了,打了好多年群架怎么突然玩得文艺了?中世纪的骑士们不都是以一当十中了无数枪都不会倒下的八路军叔叔吗?别玩我了好吗,之前连个招呼都不打,让我好歹备备课百度一下,站在这里也有话搪塞你们啊……
就在我欲哭无泪的腹诽这群突然间变成乖乖虎的大贵族时,士瓦本大公爵康拉德一世指着地图对我说:“斯拉夫人一直生活在维斯瓦河以东的土地上,在查理曼大帝陛下的时代就已经逐渐移居到帝国的边境,少数部落向帝国效忠并被允许居住在易北河两侧,为帝国守卫边界。不过最近几年,越来越多的斯拉夫部落迁徙到易北河边,并且渐渐变得难以控制,萨克森北边区和萨克森东边区一直受到斯拉夫人的袭击,边境村庄被洗劫一空。奥托二世陛下在位的时候,萨克森军队在丹吉尔河畔的会战中战胜易北河中游涌来的斯拉夫人才保住了易北河——萨勒河的老边界,但是除了劳齐茨边区和和迈森边区之外,奥托二世皇帝在易北河和萨勒河以东建立的全部工事都被摧毁,斯拉夫人渐成尾大不掉之势。”
老家伙说起话来毫无重点,开始跟我漫漫无边的讨论起斯拉夫人的历史,弄得我哈欠连天又不能当着老贵族的面打出来,就好像有屁不能放(诶?谁在骂我?),憋得我脸都红了。
“我们对面的斯拉夫人这次卷土重来,集结了二十七个部落的力量约合两万人左右进犯边境,据说暗地里波兰的斯拉夫人君主米耶什科大公爵也偷偷的给予叛军帮助,他早就想摆脱德意志皇帝的宗主权了,这次可以看成是他的一次试探,寻找帝国的软肋。”
代理人战争嘛,我知道,美国人一直是这么玩的,出钱出枪扶植打手在前台卖命,自己躲在暗处静候时机,随时准备落井下石。
“我们在意大利驻扎有一小支军队,用来保证南部地区的安全;阿尔卑斯山区也驻扎着一支军队,压制着勃艮第人咄咄逼人的攻势和匈牙利的游牧部落。现在帝国可以调动的只剩下眼前的这么多军队了,如果不能一战击溃易北河斯拉夫人,让战争陷入持久战的话,帝国四面八方的敌人都会乘势而起。”
怎么听着好想有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味道,临危受命挽狂澜于既倒啊,这担子太重我可不敢随便挑在肩上,万一玩砸了一筐的鸡蛋摔稀碎,我还不得被剁得碎碎的和饺子馅啊。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兰迪男爵?”那个逼死人不偿命的年轻皇帝又问我,大哥,拜托不能自己想想办法吗,替罪羊也不能找我这么个英俊帅气(不代表大多数人的意见)的小伙子吧,我还没找到真爱呢,求求你放过我!
“呃……就像我刚刚说过的,敌人现在聚集在一个地方,我们就要轮番不断的骚扰他们,让他们主动放弃营寨寻求与我们的决战,这样战争的主动权就掌握在我们手里了。”我话赶话的说到哪是哪,豁出去了,“把敌人弄成惊弓之鸟,把他们弄疲劳了,被调动起来,我们可以在运动战中寻机歼灭他们,利用我们的骑兵优势。”这句话可是我发自肺腑的,我们不是有很多骑士吗,跑起来溜死那帮野蛮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陛下,我们的骑士都是高贵的上帝之剑,他们应该与数量相等的敌人进行面对面的战争,我相信不会有骑士同意偷袭斯拉夫人的营地,也不会有人喜欢依靠埋伏和玩弄阴谋取胜的。”巴伐利亚公爵争吵者亨利对我的计划嗤之以鼻,不过貌似他才是玩阴谋的行家里手吧?贼喊捉贼的味道很浓重啊。
“和野蛮人没必要讲究荣耀与正义,现在的情况是敌强我弱,帝国的国运全都寄托在这场战争上,我们绝不能失败。”年轻的皇帝最后力排众议,这就好像下面的无数把手争吵得再欢实,一把手拍板决定了之后,大家都得点头同意,这就叫紧跟大形势,皇帝陛下说完这句话把脸转向我,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对我循循善诱的说,“那么,兰迪男爵有兴趣率领你所谓的奇兵去偷袭斯拉夫人的营地吗?”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就是!我悔得恨不得把肠子抽出来勒死自己——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操蛋,每当你以为自己已经渡过了难关的的时候,它总会躲在角落里等着吓你一跳,让你明白,人生跌跌撞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