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攻陷占有地利优势的恩格尔斯城堡很困难,我现在就有一个主意,不过却需要所有人的通力合作才能完成。”我指点着桌子上由帝国商人提供的制作粗糙的城防地图,这些商人们利用可以进出城堡的便利担当着刺探敌方情报的任务,不得不佩服陛下在另一条战线上所做的努力,这也是我以后发展壮大必须要培养的力量。虽然上面并没有标清各处隐秘的火力点和兵力配置,但至少把城堡两道内外城墙和塔楼的位置标识的很清楚,让人一目了然——这是一座经营良久的坚固堡垒,在没有火药的时代攻陷它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兰迪子爵,陛下已经提供给你很大的帮助了,你还想要什么?”士瓦本大公爵在这个时候活泛了过来,生怕我借着机会的再从他们身上索要什么好处,赶忙出言训斥,潜台词也是在提醒我要注意身份,不要得寸进尺。
“放心吧,尊贵的公爵大人,我的要求很简单,甚至不能算是什么要求。”我故意卖了个关子,指点着城堡所在的小山,地图上用很写实的手法勾画了一段山崖,表示这里险要的地形,“恩格尔斯城堡建筑在小山上,使得城内的敌人拥有地利上的优势,可以居高临下的俯瞰我们的攻击阵型,再加上背靠大河,两面均是刀削斧劈的峭壁,进攻方只能选择正面的山坡发动攻势;山路狭窄崎岖又是上坡,攻城部队没办法完全铺展开兵力,需要付出比平时更大的努力才能前进一步,再加上仰攻不便,体能受限,所以以前的历次攻击尝试均以失败告终……”
“你说的这些我们全都知道,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要你重复的给我们说教这座城堡有多么的坚固和难以攻陷,而是告诉我们你有什么办法让帝国迅速拔掉这颗钉子进军罗马,这么多的人根本施展不开拳脚,骑士们的攻击也失败了!”士瓦本大公爵没好气的打断我,觉得刚刚的话完全是在讽刺他们没有军事常识,面对占有地利坚城的依旧选择强攻,脸面上有点挂不住。
我耐心的听他把话讲完,面上做出谦卑的神色,心里却鄙夷的腹诽着。这些大贵族们总是迷信人数上的优势,好像街头混混打群架一样,似乎大家蜂拥而上就能解决所有问题,所以他们很藐视讲究战术的拜占庭人,觉得排兵布阵是懦夫的行为,不过他们似乎忘记了,当年强大的罗马帝国就是靠着严谨的方阵和令行禁止的纪律打败了无数的敌人,最终成为横跨地中海的超级大国。
“陛下,我想请求后勤工匠们按照我的设计重新造一些攻城梯。”在得到允许后我拿过桌子上的一只碳笔,在羊皮纸上涂抹开来,边上的公爵们都把脑袋凑过来,想要看看我能想出什么鬼点子,比他们这些见多识广的大贵族还要有办法。其实我设计的是参考飞机上软梯的一种可拆卸的攻城梯,每个士兵负责背运其中的一节,这样大大的减少了携带的重量和难度,等到达城墙下的时候,再通过榫卯和绳扣把这些部分连接起来,用最顶端的铁制搭钩挂住城墙,士兵就可以顺着梯子攀爬了。
“上帝啊,真是聪明的设计!”亨利公爵抚掌赞叹,眼睛炯炯有神的发亮,“有了它士兵们就不用再扛着笨重的攻城梯冒着敌人的箭雨拼命了,大家都可以灵活的依托盾牌保护自己,天才的想法,兰迪子爵!”
士瓦本大公爵淡定的坐在位子上,暴殄天物般的大口大口灌着价值不菲的葡萄酒,就好像在用它浇熄自己胸中熊熊燃起的那股邪火一样,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不就是个携带方便的梯子,值得那么大惊小怪的吗?真正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我们的士兵仍旧要一边气喘吁吁地爬坡一边小心地躲避敌人的羽箭,都是些奇技淫巧,看着花哨于事无补。”说着他恶狠狠地把酒杯摔在桌子上,洒出的葡萄酒溅到地图上,晕开一片猩红的痕迹,仿佛战死士兵浸透罩衫的鲜血,这个时候开始悲天悯人了。
真是性急又孩子气的老人家啊,一口咬定别人不可能比自己优秀,是个固执的强项令,有点让人哭笑不得,我毫不在意地微笑着,面对陛下说出自己的真正想法:“等到攻城梯造好之后,我想要陛下发布一道命令。”
奥托陛下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些大公爵气急败坏的在那里上蹿下跳,好像一只只被踩了尾巴的小花猫,看向我的眼神里不由得又多了一分朦胧的赞许神色,弄得我后背直起鸡皮疙瘩,菊花一紧裆下微凉——这孙子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说说吧,有什么要求?”
“我想请求陛下您的一道敕令,命令所有的士兵每人上战场之前携带一包土,这几天天气转暖,应该很容易挖到解冻的泥土。”
“一包土?”奥托陛下这回真的被我弄懵了,他实在是不明白每人捧一包土和攻打城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其他的贵族们也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一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皱着眉头,千沟万壑的像是黄土高坡。哎,一群单纯迷信武力的死脑筋,总以为吆喝一声两下对冲打完收工,谁的人数多谁的骑士数量占优就一定能胜利,殊不知同时代的中国早就普及了无数本兵书,就连打家劫舍的梁山好汉还遵从个智多星吴用出谋划策呢,可怜的肌**子们啊。
不过帝国的办事效率还是值得称道的,这也难怪它在短短的三代皇帝领导下迅速崛起成为西欧首屈一指的封建大国,不仅染指了罗马教皇的任免,而且面对无数强敌的攻击而屹立不倒。工匠们砍伐树木日夜赶工,终于在两天之后制造出了我设计的便携式攻城梯,足够配备三个攻击方阵,士兵们也遵照皇帝陛下的敕令在上战场之前用自己的衬衫兜了满满一大捧泥土,现在一切辅助准备就绪,就看我这个总指挥官怎么运筹帷幄了。
此刻的我正骑在皇帝陛下特意赐予的一匹高大神骏的战马上,看着随军而来的两千名拉文纳市民有条不紊地组织自己的方阵,他们将是此次攻城的主力,每个人都用绳索把梯子的一节扎在自己背上,这样就解放了双手不会耽误攻击动作。
“我们准备好了,大人。”莫迪尤纳斯右手握拳对我行了一个罗马式的军礼,他的部下们都举着方形的大盾牌,排出德意志贵族们见都没见过的龟形攻城阵,我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感慨着自己终于穿越千年的时光亲眼见到了这个在后世被传说的神乎其神的罗马方阵。还记得小时候央视有一期节目专门介绍位于甘肃的失落的罗马普布利乌斯第一军团后裔所建的骊轩村,对于里面讲诉的罗马鱼鳞龟形阵神往已久,现在有机会亲自指挥这样的军队,实在是让我兴奋不已。
“开始吧!”我策马跑向皇帝陛下,他远远地冲我点点头,传令官见状马上命令鼓手敲起战鼓,怀里抱着泥土的士兵有秩序的一队队向前,把装满泥土的衬衫丢到城堡里弓箭手射程边缘的地上,城墙上的敌人徒劳的射着箭却发现我们并没有攻击的意思,都放下武器狐疑地看着我们的举动,公爵们也一脸不屑的盯着来来去去的士兵们,等着看我玩什么花样,只有亨利公爵似乎看懂了我的意图,面露赞叹之色。
随着土包越堆越高,十万人的行动力是惊人的,慢慢地在众人眼前出现了一座人造的小山,它的高度甚至超过了建筑在山坡上的恩格尔斯城堡,刚刚还等着看我笑话的贵族们现在全都换上了一副惊为天人的表情,估计打扫战场的士兵可以轻松收集到几百个下巴,积土成山,很好,是时候让你们开开眼界了。
当最后一个士兵爬到山顶把自己怀里的土包丢到上面的时候,一群杂兵迅速冲上土山,用手里的工具平整着山顶的地面,清理出一片可供弓箭手列阵的射击场并进行了简单的加固,城墙上的敌人终于明白我们的意图,发疯一样的用各种武器攻击土山上的士兵,不过除了零星发射的弩炮之外没有任何武器可以威胁到我们。我骑在马上下达了下一步作战命令,威尼斯人的复合弓射手登上山顶列阵,他们的弓箭射程可以覆盖城头上的几乎所有角落,况且还是在居高临下的地利优势下,拉文纳的长枪兵排出三个龟形攻城阵,呈品字形分布,缓慢却整齐的开始向着城堡推进。
“这真是个奇迹!”亨利公爵对奥托皇帝赞美道,惊讶的嘴巴都快合不上了,“兰迪子爵真是个天才,现在我越来越对他刮目相看了,我想‘卑劣者’的名号正是体现出他用兵上的狡猾和灵活而不是我们浅薄理解的贬低。”
皇帝陛下带着贵族们换了一个能够更清楚观察战场情况的位置,骑在马上对亨利公爵说:“这个人确实有两下子,以后我们可以叫他‘小狐狸’什么的,‘卑劣者’太难听了,对聪明人实在是一种侮辱,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教皇霓下那么的器重他了。”
品字形攻城阵慢慢进入上坡,城墙上的敌人弓箭手在与威尼斯弓箭手的对射中落于下风,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乱纷纷地找地方躲避,这大大分担了步兵方阵的攻城压力,事实上叛军的五架弩炮在一开始就成为弓箭手们重点照顾的对象,用密密麻麻的羽箭把它周围五步范围内的所有地面全部钉满,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不过这种火力压制下也不会有人想着去操作弩炮还击,毕竟保命要紧啊。
“大人,您真是神了!”科勒和公牛跟在我身边齐声说道,眼神里满满地全是追星族那样的崇拜,热切的吓人。
“哪里哪里,都是上帝的旨意……”我挠着后脑勺哈哈大笑,赶紧把功劳推给了上帝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