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盯着地图,眉宇间凝儿不散,沉吟了良久,还是问了出来:“将军,您这是——”
“没什么,我只是担心诸侯汇合之后,会收归粮草,到时候少不得一些龌龊,大势所趋,又不得不从,但是我没有被人掐住脖子的习惯,所以——”刘悦嘿了一声,有些事情几乎是必然的。
说到这,刘悦吁了口气,却轻轻地朝外面招呼了一声:“王冲到了吗?”
“王冲在此。”说着,便有人撩开帐帘走了进来,可不是被刘悦留在小黄的王冲还有谁。
说起王冲,如今陈留郡几乎所有的兵马都已经出动,以小黄可以随时征调四五百军的战力,也绝没有人敢去小黄找不自在,毕竟张焕的头七才过去多久,小黄不用去担心了,刘悦在出发之前,就让人去通知王冲率部赶赴酸枣,等刘悦大军一到,王冲就一个人进了军营。
“末将来迟,还请将军恕罪。”王冲拱了拱手,一脸的严肃。
啊了一声,刘悦点了点头,随后挥了挥:“先坐下吧,三儿,给王冲沏杯热茶暖暖身子,这大冷的天的——”
也只是这么一说,刘悦就直奔正题:“典大哥,文远,你们二人在明,王冲在暗,一路过去,赶到荥阳,到了荥阳,你们先帮着王冲寻一处山里安顿下来,而后典大哥和文远帮着王冲收集粮草——”
张辽看了典韦一眼,见典韦啥反应也没有,不由得咳嗽了一声:“将军,你是说让我们乔装过去,不惊动各地的官吏——”
“不错,我是准备让王冲依旧以山贼的名义,在荥阳落脚,之所以让你和典大哥前去,就是为了收集粮草,不过我可没有钱给你们去买粮,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去买粮,你们明白了吗?”轻咳了几声,刘悦脸色虽然平淡,但是话语却多了一丝冷冽。
知道此时众人才明白,刘悦所谓的筹集粮食,其实说难听点就是抢粮食,单单王冲的人马不足,这才请典韦和张辽率部也赶过去。
“末将遵命。”王冲本是黄巾贼出身,对于纵兵劫掠这种事并不抵触,刘悦话音落下,就地一个应诺下来。
王冲一开口,典韦也不在意,只是点了点头:“兄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是让我们前去给王冲当打手的,是不是?”
“不错,脏活还是要王冲去做,你们只需要给他打下手,毕竟将来你们还要在天下英雄面前露脸,打家劫舍这种事能不做就不做,这个名声让王冲去背吧。”刘悦苦笑了一声,歉意的看着王冲。
对这种名声王冲自然是不在乎,咧着嘴嘿嘿一笑:“末将不怕,能为将军效力王冲已经是心满意足。”
刘悦点了点头,只是将将目光落在了张辽身上。
张辽一直在沉吟着,他明白刘悦的意思,虽然有些瞧不起这手段,但是张辽却能理解,为将者不心狠手辣,如何成就大事,比起很多人刘悦算是有底线的了,或许刘悦让他前去,本身就是为了掌控事态,防止王冲和典韦杀戮成性。
见刘悦看着自己,张辽犹豫了一下,还是抱了抱拳:“末将尊令。”
见张辽答应下来,刘悦这才松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这一幕落在张辽眼中,便知道自己的猜测多半是错不了的了。
“文远,有些事你来掌握,虽然咱们做的一些事不光彩,但是也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目标放在大户身上,不过只要粮食,如果谁敢乱杀人,或者是欺凌妇女,新军的军法可不是摆设,记住了。”这才是刘悦让张辽去的原因。
王冲本身就是黄巾贼出身,烧杀抢掠那是老本行,而典韦也是拿着杀人不当回事的主儿,这样的人要是没有人看着,他们究竟会做什么谁也不敢说,灭人满门都不算回事。
整个新军之中,典韦能看得上眼的不多,便是严政在典韦面前也不好使,除了刘悦,也只有武艺不凡的张辽能让典韦三思,所以刘悦才将主意打到张辽身上。
“请将军放心。”张辽和王冲一起拱手应诺:“末将这就去了,请将军不用担心,绝不会冲撞了军法的。”
“好,你们带足十五日的粮食,这就出发吧,大家都小心点。”刘悦吁了口气,轻轻锤了张辽一下。
至于典韦,刘悦抬头看了一眼,用力的点了点头:“典大哥一路小心,不管什么时候都以自身重要。”
也不等典韦说话,就转身拍了拍王冲的肩膀:“王冲,自己小心点。”
众人心中都是一暖,点了点头,便径直出了大帐,刘悦也跟了出去,严政和陈宫相随,远远地看着典韦和张辽、王冲带着人渐渐地消失在远处。
“将军,相信张将军和典将军他们一定能马到成功。”陈宫咳嗽了一声,这本是他和刘悦讨论出来的结果,有典韦之勇,有张辽的统筹,加上王冲的狠厉,才能完成刘悦的布局。
嗯了一声,刘悦吐了口气,转身朝大帐走去,边走边道:“公台,要不是还要你帮我应付那些诸侯,我真想让你跟去,你去了我才真的放心呢。”
真的假的谁也不知道,陈宫呵呵一笑,心中却很受用,随着刘悦进了大帐,一边招呼严政,一边给刘悦斟了杯茶:“将军,以你的心思与诸侯周旋当不是问题,又何必抬举我。”
“这话让你说的——”刘悦哈哈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眼光却落在了地图上,心中忍不住琢磨起来。
不过陈宫的心思不在地图上,心中沉吟,抬头却见刘悦心神不属,不由得重重的咳了一声:“将军,卑职分析了天朝列祖,当有一脉流落余外——”
“什么?”正在胡思乱想的刘悦,被陈宫的话给惊醒了,却没有听懂陈宫所言语,怔怔的看着陈宫。
“将军,前几日不是说将军应该有个出身吗——”陈宫淡淡的道,小心的从怀中抽出一张白纸,上面写这一份族谱。。
楞了一下,刘悦接过来,脸色微微一变,抬头看了看陈宫,又看了看严政,又低下头沉吟起来。
“将军,这里只有你我三人,严将军是你的心腹,我也就不瞒他什么——”深深地吁了口气,陈宫舔了舔嘴唇,声音压得更低了:“当年武帝大兴天朝,有六子五女,长子戾太子刘据——”
刘悦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陈宫找的这个出身也未免太大了,关键是太子,不过刘悦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陈宫继续说下去。
“将军可听说过巫蛊之祸?”陈宫眼中精光一闪,望着刘悦神色有些振奋。
汉武帝?巫蛊之祸?刘悦呆了一下,随即猛然想起,自己还真的听说过,这巫蛊之祸源于江充。
江充本名江齐,西汉时赵国邯郸人。通晓医术,其妹善歌舞鼓琴,嫁与赵国太子刘丹,成为赵敬肃王刘彭祖的上宾。
后因刘丹与江充有怨,派人追杀江充,江充一怒之下,跑到了长安,告发刘丹的丑行,随即刘丹被废,同时逮捕下狱,后刘丹死于狱中,有人说就是江充毒害的,不过无人查证。
江充官至水衡都尉,曾经出使西域,颇有些成就,得武帝看重,武帝晚年患病,江充指使胡巫檀何欺骗武帝说:“皇宫中大有蛊气,不除之,上疾终不差。”
武帝信以为真,遂命江充为使彻查此事,后太子刘据与江充有怨,江充就设计陷害太子,与太子宫掘蛊,掘出桐木做的人偶,诬陷太子刘据以蛊术谋害武帝,企图篡夺帝位。
刘据恐惧,随发兵诛杀江充,江充的党羽逃往甘泉宫报武帝,说是太子刘据造反。
武帝命丞相刘屈牦调兵平乱,两军在长安混战五日,死者以数万人。最后太子兵败逃亡,在长安东边的湖县被衙差围捕,与泉鸠里悬梁自尽,其后其母卫子夫也随之自尽,史称‘巫蛊之祸’。
见刘悦点头,陈宫吁了口气,没想到刘悦竟然知道如此典故,这可是不宣之秘,过去这么多年了,民间也早没有流传。
“将军,当年太子刘据兵败逃往,史氏所出子刘进与妻遇害,只留下一子,不过太子刘据还有两个儿子,巫蛊之祸之后,随着太子刘据逃往,便不知所终,其中次子刘牟便再无消息——”陈宫吐了口气,眼眉一挑:“如果从刘牟排下来,到将军你这里已经十余代人——”
说到这顿了顿,长长地出了口气:“当年刘牟流落在外,后来虽然武帝下诏平反,但是却始终没有找到刘牟的踪迹,其人不知所踪,卑职以为刘牟当可在民间找了一位妻子,生儿育女,却不愿再回朝廷担惊受怕,传到如今或许族谱都零落了,也或许刘牟并不愿意让子孙知道他们是皇家之后,也免得在受到株连,于是一直到现在,后代子孙甚至都几乎不知道其身世了——”